富貴逼人太甚 21-30

(21) 100猪加更(微h)

程砚洲越来越看不透自己。
她在的时候,避她如蛇蝎。她不在的时候,又怅然若失。
估计是真的担心玩具会被丢到湖里,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余童童又恢复到第一次见面时的乖顺,只是本性难改,时间一到,迫不及待地丢下笔,高高举着玩具车满屋子转,没转几圈,又被阿姨拉去洗漱。
临走之前精力充沛地冲他喊:“程老师明天见。”
程老师……傅未遥的调笑言犹在耳,她今夜喝醉酒,应当不会再开车去知春里,只是不知有没有喝醒酒汤,这会睡了没有?酒精伤身,明早要是头痛……这些跟他有什么关系?程砚洲甩开乱七八糟的思绪,沉心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
傅家大小姐,酒醉后自然有人照顾,哪里用得着他来担心。
是啊,担心,无论何时,她的一举一动总牵动着他的心弦,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这都是不可磨灭的事实。
桌上手机倏然亮起,程砚洲划开,是傅未遥发来的,“走了?”
他回:“嗯。”
她置若罔闻,“到我房里来。”
走廊里空无一人,程砚洲抬脚步下台阶,身后房门骤开,傅未遥抱臂站在门口,唤他:“我说话你没听到吗?”
四周灯火通明,楼下隐约有声响,楼上阿姨领着余童童不知在哪间房里洗澡,书岚或许还未睡下,傅未遥无所畏惧,敞开着房门,身侧留有一人可以通过的间距。
大有他不进来,就一直耗在这里的打算。
厚重木门隔开门外所有光线,屋内伸手不见五指,书包脱手掉落门后,黑暗中,傅未遥欺身抱住程砚洲的腰,声音很轻:“程老师,我爸还有半小时到家,你要快点哦。”
又是程老师,五指紧握成拳,程砚洲下意识地吞咽津液,从进门后他便彻底失去推开她的权利。
他怔怔张口:“没套。”
“那怎么办?程老师,你想想办法。”
酒不醉人人自醉,程砚洲仿佛也染上微醺,顺滑发尾扫过手背带过阵阵酥痒,他艰难开口:“我用手,你别喊我程老师,我不是你老师。”
他经验浅,在性事上并不擅长,被她笑话翻来覆去只有一个姿势都无从反驳,凭什么受她声程老师。
一句玩笑话而已,程砚洲古板正经的模样看得人愈加想要欺负,傅未遥抚上他的腰带,缓缓下移:“可我想你用这个嘛,程老师,程老师,程老师。”
一连叁句,听得程砚洲头痛不已,但这些远比不上头一句带来的震撼更大。
他无奈,仍坚守阵地,拿开她作乱的手。她喝醉了他可没醉,图一时痛快,万一中了,后果还不是由她来承担,且不说他们不是情侣,即便是情侣,也该好好约束自己。
程砚洲莫名有些生气,气她不爱惜自己,又气自己没有立场指责她,他系回散开的腰带,斟酌措辞,“反正,没有套不行。”
“程砚洲,你真的好傻啊。”连调情都不会,的确担不起“程老师”之名,当初她在小姑面前故意贬低程砚洲所说的木讷无趣,用到现在的场景竟也毫无违和。
唉,傻得还有几分可爱。
手心朝上,银色包装泛着微弱亮光,傅未遥看到他眼里的难以置信,忍不住骂了句“笨蛋”,
“愣着干嘛?还要我给你戴啊?”
程砚洲接过,心里有了底,语气不再硬邦邦,紧贴着的躯体火热,他伸手揽上她的腰,好方便解开内衣,她不让去床上,只能将内衣就近放在门后包上。
程砚洲快慰地叹息,任意将那对饱满揉捏成各种形状。
门缝能透过光,自然也过滤不了余童童制造的噪音。
后背贴在冰凉的墙上,傅未遥喊冷,缩在他怀里继续调戏:“下面是什么抵着我呀?程老师,你能教教我吗?”
程砚洲说不出口,默默将二人距离拉得远些。
酒精的作用下,她显得有些急躁,贴身的内裤湿漉漉的,迫切需要被填满,看他依旧不紧不慢的样子,傅未遥再也等不得,伸手进去握住硬物,上下撸动两下,她道:“给我啊。”
小手柔弱无骨,比平日里自己触碰到时要舒服得多,程砚洲闷哼出声,解开腰带释放出那物,塑料包装撕成两半,只消叁秒,他便蓄势待发地抵在她腿间。
进步明显,比上回快得多,无需她躺在那等得心烦。
她说他,只会闷头苦干,来回只有一个姿势,乏……
当时,后面的话他没让她再说下去,乏味,乏善可陈,总归都不是什么好词。
衣衫尽除,她浑身赤裸地偎在他怀里,分开两腿,还未触到小穴,水液丰沛溢出,落满掌心。
湿滑甬道撑开,她的情动比以往都快,程砚洲粗粗扩张了会儿,手指累得几欲抽筋,看她脱力地攀着他,又升起满腔动力继续抽插,她抖啊抖,压抑着叫声,实在忍不住时,踮脚咬在他喉结上,呜呜地亲。
越是踮脚,他越要进得更深,臀上布满红痕,是手指用力时无意留下的痕迹。
胸乳也不肯放过,颗颗奶尖含在舌下吸吮,捻在指间抚弄,细腻莹润的乳肉衬着晶亮的红润,勾得人越发难以自持,蜜液打湿衣裤,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清脆又淫靡。在最后一波攻势结束之后,在她颤巍巍地抱着他啃咬不肯松开之时,程砚洲再也忍不了,
无情地将她推开,环住腰扭转过方向,按沉后腰,他掰开高翘的臀瓣,势不可挡地将灼热挤了进去。
一手拢住嫩乳肆意逗弄出源源不断的呻吟,一手又控住软唇不让泄出半分以防外边听到,程砚洲将她抵在墙上,以后入的姿势,不断挺动,深入开垦。
做到乏力,倒是个好词。

—————————————-

(22) 末班车(h)

墙面平滑,没有供以借力的支点,随着身后有力的撞击,按在墙面的手掌,不住地往下滑。
二人身高差的缘故,程砚洲的腰已尽量下沉,双腿也配合着屈膝,可初次尝试这个体位还是面临诸多挑战。
傅未遥本就不喜欢将整个后背袒露给旁人,但又不愿中止程砚洲带来的阵阵欢愉,为难之余,生理本能的抗拒促使她弓起后背。
错位而出的性器不偏不倚撞在腿心,简直要麻到心坎里,她沉下腰,再度放他进来,快意几欲灭顶,残存的理智在颠簸中思索对策。
可恨不是在知春里,处处受制。
傅未遥有点心理洁癖,不想自己的私人领地沾染上约炮对象的气味。今晚醉意朦胧加之有所求,允许他进房已是极限,她再昏头也不至于齐齐滚到自己的床上去颠鸾倒凤。
书房,浴室,衣帽间,也通通不行,房间的平面图在脑内过了遍,她退而求其次,道:“沙……发吧。”
真皮的,好处理。
断断续续的回答被噗叽噗叽的撞击声压过,程砚洲没听清,将她凌乱的发尾拨到一边,附身过去:“什么?”
笨蛋程砚洲,一说话,下身就不动。
傅未遥有意绞紧数下,如愿听到背后传来声闷哼。律动恢复如常,隐隐觉得比刚刚要凶狠得多。
腰折得痛,于傅未遥而言是甜蜜的折磨,她气哼哼地撤退,软绵绵地挂在他身上,“抱我。”
滚烫的性器卡在臀缝,行动间磨得酥痒难耐,短短的一程路,程砚洲忍得辛苦,总算将人抱到沙发旁。
体力耗费颇多,程砚洲抱着她坐下,傅未遥跪坐在他腿上,微微不适,她欠起身调整腿姿,原本被她压住的性器一瞬挺立,直直地戳在两腿之间,距离近到她似乎能感受到腾腾的热度。
程砚洲仰着头,一副任人采撷的模样。傅未遥沉下腰,缓缓吃下,在无边际的喘息中,两方火热再度紧紧融合在一起。
还没等有所动作,胸前倏然一凉,灵巧的舌卷起奶尖,重重吃了起来。
他闭着眼,高挺的鼻梁在乳肉上戳出的坑很快又被双手抚平。
“程砚洲,你还挺好看的。”
废话,不好看她能看上他?
胸前舔舐的动作不停,傅未遥只觉身下泌出的水意越来越多,初初坐下来是还有些阻塞,这回已彻底顺滑。
她扭动着腰,前后左右地摆动,他吃得更为起劲,喘息粗重,掐着她的腰,意乱情迷地耸动,每每抵到深处,都会在胸口留下缠绵一吻,勾出暧昧的银丝。
半个小时的时间说长也不长,屏幕照亮程砚洲潮红的脸,他停下来,道:“我得走了。”
再耽搁下去,撞到傅未遥的父亲和婷姨,他要怎么解释?哪里的正经家教像他这般行事?
“别啊。”她坐在他身上不肯起来,细密蠕动的花穴缠得人动弹不得。
下颚紧紧绷着,仗着悬殊的体力,他将性器撤出,傅未遥被他轻柔放倒在沙发上,眼神幽怨,“我还没好呢。”
“来不及了,下次。”做好保证,程砚洲的手已搭在避孕套的边缘,他狠不下心扯开,又想按着她再来一会儿,心思百转千回,纠结得无以复加。
他最后给自己下了通牒:“被你家人看到不好。”
“胆小鬼,怕什么?”黑暗中,他听到傅未遥嗤笑一声:“如果我说,我爸还有你亲爱的婷姨,今晚不回来呢?”
他佯装轻松,“那就好,不过我得立刻回去,不然赶不上回a大的末班公交。”
有理有据,傅未遥无法反驳,她喝了酒,要是让家里司机送他回去,少不得引人遐想,招来无谓的麻烦,也不能留他过夜。
腿间的空虚扰得人心烦,她躺在沙发上,抓过一只靠枕捂住脸,“走啊,再也不要看到你!”
“对不起。”程砚洲低声致歉,掌心滑过她的大腿,轻轻摩挲,意欲安抚。
傅未遥也是那样以为的,迟来的安抚比草都贱,她冷声冷气的:“别碰我,赶你的末班车去吧!”
有闲聊道歉的功夫,还不如多玩一会儿,说不定她就能出来了,真扫兴!
从头到脚把程砚洲抨击了遍,也没注意到搭在腿上的手变了意味,身上猛然一沉,靠枕被人移开垫在颈下,他压过来,骤然放大的一张脸出现在眼前,错愕惊慌远比不上双腿被分开带来的冲击要大。
微凉的体液被他圈在花穴外缘不断滑弄,惹得深处咕嘟又吐出一汪,还没漫出体外,就被蓄势待发的灼热缓慢有力地顶了回去。
酸胀舒爽,傅未遥张开腿以便于容纳更多,抱着程砚洲,睁着雾气蒙蒙的眼,无情道:“你可得自己想办法回去。”
程砚洲拥紧她,道出实情:“你骗我一次,我骗你一次,很公平。”
所以,所谓的末班车……
“程砚洲,你竟敢骗我!”
沙发轻轻晃动,女孩的不满斥责在无边柔情中,软成一汪水,消弭于无形。

—————————————-

(23) 谈恋爱

最终还是没赶上末班车,几经换乘,程砚洲赶在关门之前回到宿舍。
夜晚照旧闷热,他赶路赶得汗意涔涔,胸前背后湿了个透,发梢也未能幸免,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转进卫生间,程砚洲脱下隐有汗味的上衣,低头怔怔看着裆下,那里有块明显的水渍,已经干涸,是抱着她坐在沙发上时,不小心流到身上的。刚才他进门时有意侧过身子,室友们应当不会发现异常。
外边,周岩踢了脚正打着游戏的魏伯都,压低嗓音:“哎,有没有觉得,程砚洲最近怪怪的?”
“啊?”魏伯都神经紧张地盯着游戏界面,等到血条归零,才恋恋不舍地摘下耳机:“你说什么?”
周岩白他一眼:“我说,程砚洲最近有点奇怪。”
魏伯都输了游戏,满脸不耐烦:“你怎么和魏南松一样疑神疑鬼的。”
周岩“嘿”了声,转头打听起这则八卦,“你和魏南松不挺好的么。”
“好什么好,塑料兄弟情。”魏伯都又开一局,挠头叹气:“他那人在球场上不太规矩,总撞我。”
“打球么,磕磕碰碰很正常。”
“正常个屁。”魏伯都撸起睡裤,数着大腿上的几处青疤给他看,怨道:“看,这都是他的杰作。”
“多大点事。”
周岩是老好人,不觉得魏南松的行为有何不妥。可程砚洲呢,魏伯都想起跟他抱怨的时候,他从书本里抬起头,没有和稀泥,语气再自然不过,“换个球友,或者,撞回去。”
魏伯都觉得程砚洲说得很中肯,他嫌麻烦,不爱和人起冲突,打球在哪不是打,便逐渐同魏南松疏远起来。
话题又说回程砚洲身上,周岩摸着下巴,十分肯定:“程砚洲状态不对。”
“你想多了,他找了个给小学生补课的兼职,在蔚湖那边,路上来回两叁个小时,状态不对那也是累的!”
“我没说兼职的事,我是怀疑,他谈恋爱了。”
“胡扯,我和他头对头睡了叁年,他谈恋爱我能不知道?不可能!”魏伯都摇头犹如拨浪鼓,摇着摇着又不太确定,前段时间程砚洲还问他要网址来着,清心寡欲的一个人,突然对那种事感起兴趣,的确够奇怪的。
他问周岩:“有实锤吗?不会是前两天在食堂,坐我们旁边的那个长发飘飘,齐刘海戴眼镜的姑娘吧?她铁定喜欢程砚洲,我坐她对面,她看都没看我一眼,一直跟程砚洲说话。”
周岩点头,“有可能啊,我也是猜测,你看他以前去图书馆,从来不带手机的。”
“真开窍了?”魏伯都虽然目前单身,可他们宿舍里,唯一没谈过恋爱的,有且只有程砚洲。
“那,诈诈他?”
“妥。”
二人嘀嘀咕咕地达成共识,待程砚洲从浴室里出来后,魏伯都游戏也顾不上打,立刻伙同周岩围上去,语焉不详,“程砚洲,那天跟你站在一块的那个女孩是谁啊?”
程砚洲正在擦拭湿发,闻言抬起头,疑惑:“哪个女孩?”
得,是个废招,周岩不动声色地绕到他身侧,“咦”了声:“你后颈,红了一片,很像是?”
魏伯都伸长脖子:“像吻痕。”
两人一唱一和,程砚洲下意识抚上,重重揉了几下,后颈的红瞬间蔓延到整个脖颈,他淡然地回:“可能是回来的时候路过长廊,蚊子叮的。”
洗澡时看不到后面,其实他也不确定,傅未遥有没有在他后颈留下吻痕,反正,抵死不认好了。
交谈完,他去阳台晾衣服。
身后两人继续咬耳朵。
“谣言,我就说是谣言,他怎么可能谈恋爱?”
“真的像吻痕。”
“吻个屁,他就是招蚊子咬!”
“打赌,赌一个月早饭,敢不敢?”
“来啊,怕你?”
阳台上,故作镇定的程砚洲因着那个薛定谔的吻痕,竟感到后颈有块地方突然开始发烫。他不断回想,却只能想起来,映照在雪白墙壁上,那对交迭的身影。

翌日傍晚,饭后,傅未遥陪同父亲散步。
“机票酒店的信息乔安稍后发你邮箱,离你姑姑家,有点距离。”
今年的纺织博览会在c市举办,公司内部名额分配不到她这个实习生头上,老爸特意安排她错峰出行,避免和公司同事撞个正着。
“那我要接奶奶回来吗?”
c市之行,不单单只是去逛展会。余致伟行二,兄妹叁人中,大姐余致清早年在c市读大学,后来研究生毕业后留校任职,现在已升为院长。
奶奶享受别人喊她“余院长的母亲”,每年总有几月要去大姑姑家住上一段时间,只是今年住的时间格外长,甚至鲜少同家里联系。
余致伟沉思半晌,道:“不用,你奶奶在那住着挺好的。”
省得回来以后,知道致华两口子去海岛胡来后再吵起来。
花园里的风景再美,看多了也觉得没多大意思,后半程父女俩相对无言,傅未遥的思绪逐渐飘远。
昨晚结束之后,迟来的酒意迷醉心智,她哼哼唧唧地偎在程砚洲怀里,嚷着头痛,他呢,到点了还不走,给她揉了好一会儿太阳穴,又是倒水又是拧凉毛巾,忙里忙外地伺候,服务暖心得很。
末了,肉麻兮兮地问她,“头还痛吗?”
她说,“当然痛啊。”
程砚洲欲言又止,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会笨拙地替她贴上凉毛巾,收拢双臂拥得更紧。
安全感十足,醉酒的难受在他的怀抱里都显得那样微不足道。
如果床伴有等级评分,那么程砚洲在事后照料上,可以打满分,至于事中……
“小予。”
“哎,我在呢。”傅未遥回过神才发现已落下老爸很远,忙不迭地迈步跟上,“爸,余童童要在咱们家住多久?”

—————————————-

(24) 她的朋友圈

老爸的秘书乔安办事周到,安排了专人接送,傅未遥连行李都不用提,下午四点准时到达酒店。姑侄许久未见,余致清左一个电话又一条微信叮嘱她晚上早点来家里吃饭。
姑姑家在c大附近不远,她和年轻时住在校内教职工楼时一样,保持着骑自行车上下班的习惯,傅未遥去年来做客时留意过,姑姑每天雷打不动,七点十分准时到家吃晚饭。姑父在医院工作,鲜少有时间陪家里人,为此,姑姑抱怨良多,直接影响到表哥陈怀辛的择业,选择成为人类灵魂的工程师,而不是救死扶伤的医生。
陈怀辛取得博士学位后,留校z大任职,不到叁十岁就评上了副教授,因为颜值出众还上过某档益智综艺,是校园里名副其实的风云人物,傅未遥去上过他的课,整个阶梯教室人满为患,慕名而来的,本校的外校的男生女生连走廊都挤得满满当当。
时不时响起的拍照声,严重影响教学氛围,后来学校为此还给人文学院的正门上了门禁,只准本院学生进入,这才稍稍灭了些大家看热闹的兴致。
老爸说得没错,会展中心距离姑姑家岂止是有段距离?一南一北,横跨整个城市,因而傅未遥没有拒绝陈怀辛要来接她的好意。
飞机餐不合胃口,傅未遥饥肠辘辘,看着地图上显示开车过来要一个多小时,她毫不犹豫拆开一包薯片,卧在沙发上吃了起来。
额……好难吃。
恰逢表哥电话打进来,她翘起弄脏的食指,中指指腹划开接通,“喂?”
陈怀辛言简意赅:“地址发我。”
“你搜万……行吧,”电话那端隐有轰鸣声传来,想必他已经上路,傅未遥独手操作手机,退回桌面,点开聊天软件:“我发定位给你。”
没给表哥备注,他的id是什么来着?算了,傅未遥想不起来,干脆直接搜索“ch……”,点开跳出的那个熟悉的星空草地头像,将定位发了过去。
附上语音,“我这好多零食,你要吃什么吗?”
语音发出的一瞬,她意识到了不对,和表哥的聊天记录应该停留在她发过去的一张在阶梯教室拍的陈教授讲课图,而不是……满屏不堪入目。
不由暗骂,程砚洲的头像怎么和表哥那么像?不对,表哥什么时候换了头像?
好在才过去几秒,定位和语音都来得及撤回。反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讯息,即便让人看到也无所谓。
傅未遥重新给陈怀辛发去定位,又将二人的微信备注仔细区分开,陈怀辛是陈怀辛,程砚洲,她删除规规矩矩叁个字,输入:“笨。”
在通讯录一众姓名当中,他的备注独树一帜。

程砚洲迄今为止只收到过两条来自酒店的定位,都是出自傅未遥之手,那晚在酒店沙发上的放纵,直到如今仍难以忘怀。
第一次,他在陌生人面前,露出不堪的一面。
今日发来的定位,点进去后显示在千里之外的c市,结合语调轻松自然的一句问话,很难不让人多想。
书上的字符开始跳跃,程砚洲心乱如麻,条条框框的公式定理中,突然闪出一句,“收了我的钱,你必须好好服务。”
异地的酒店,她的定位是发给谁?那个人,是否也和他一样?
或许是他想太多,要吃零食的那个人,说不定是位女性。
晚饭后,朋友圈刷新出来的图片彻底将他庆幸的想法绞成齑粉,饭前的自欺欺人在她发的两张照片面前显得尤为可笑。
第一张,男人两手撑在讲台上,神情严肃,背后的板书投影被他英俊的侧脸切割成两半。第二张,还是那个男人,他唇角含笑,和傅未遥坐在车里,举止亲密地比耶,看起来很是般配。
拎着外卖的魏伯都从他身后经过,不经意地一瞥,“哟?这不那谁么?”
程砚洲抬眼,关上手机,话却先一步问出口:“谁?”
“那个谁?周岩,周岩,你那天看的,闯关答题的那个节目叫什么来着?”
视频网站上,魏伯都搜索周岩提供的节目名称,点开去年播放量最高的某期,掀开饭盒,“想起来了,叫陈怀辛!”
陈怀辛……程砚洲默默念着,再打开朋友圈时,那两张照片和语音定位一样,已经消失。点进头像,朋友圈里没有任何内容,只余一条乌蒙蒙的灰线横在屏幕中央。
他被屏蔽了。

—————————————-

(25) 上车

傅未遥的奶奶育有两女一子,小女儿呱呱坠地之时,丈夫因急病去世,因而她在儿女叁人中,尤其偏爱从未得到过父爱的小女儿。
那时家里条件不行,一家四口衣食住行紧巴巴的,实在供不起两个孩子读书,大女儿比二儿子成绩要好得多,理所应当的,余致伟成为了被放弃的那一个,提早步入社会赚钱补贴家用。
奶奶心中有愧,这些年,极少插手傅未遥一家的事,和照顾她的阿姨一起住在修缮过的老房子里,偶尔会去小姑姑家待上一段时间。
她对少时离家读书的大姑姑总是不咸不淡,年年住不了个把月就念叨着无聊要回家,说饮食不合,说气候不适,连“院长妈妈”的称呼都挽留不了她,这回倒是奇怪,一直不提回小姑姑那里,倒像是做好了长住的打算。
虽然老爸让她别管奶奶的事,可临回a市之前,傅未遥还是敲响了奶奶的房门。
旁敲侧击自己要回a市,奶奶都不接她的话茬,最后在她要回酒店之时,奶奶又叫住她,从衣柜里层摸出个红色塑料袋,颤颤巍巍地解开,露出里面用纸巾仔细包裹的两个平安符。
她连塑料袋一起塞到傅未遥手里,道:“是那天你姑姑带我去寺里烧香时求的,你和哥哥一人一个。”
末了又嘱咐:“别忘记给他!”
老人家爱收集塑料袋,展开后,某某超市的图纹已模糊不堪,傅未遥既然答应过奶奶,回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傅未远。
那场意外车祸,副驾车门变形严重,傅未远的腿虽然保住了,但经过长时间的复健之后,走起路来仍能看出来和常人有些微的不一样,他因为母亲保护他而去世本就不爱说话,后面辗转多地也未能治好腿伤后更是沉默寡言。
慢慢地,将自己锁在房门里,几乎彻底斩断与外界的联系。
余致伟想过很多办法,业界有名的心理医生,国内国外的医学专家,亲戚朋友轮番上阵,最后只换来一句,“我没事,只是想静静。”
他要静,可以,只要不再轻生,一切都好说。
余致伟将整个叁楼重新改造成仅供一人居住的格局,甚至还有专门存放日用品零食以及颜料画笔的超市,有专人会按时上楼补给。
家里其他人只有在傅未远愿意下楼时才有机会见他一面,比如节假日,他会露个面,坐下来吃顿饭,比如午夜,他偶尔会起来偷偷煮泡面。
傅未遥知道哥哥并未像爸爸担心的那样与社会脱节,他爱画,油画,水粉,工笔,是每个老师教过之后都会夸赞有天赋的水平。
那么,这些年积攒下来的画,都去了哪呢?最初发现哥哥会在深夜避开人外出的也是她,家里监控无处不在,老爸不说,自然是默许他的行为,一家叁口,默契地都没提起过这件事。
随着网络时代到来,傅未远需要出门的次数越来越少,收寄快递越来越多,电脑配置越来越高,傅未遥无意中还看见过他在某某绘画论坛上接稿。
如果比起在云阳工作,这样的生活更能让他快乐的话,也没什么不好。
傅未远听到脚步声便知道是她,他现在如同废人,除了妹妹,还会有谁会来看他?
照常打开电脑页面,论坛里某个热帖挂在首页,点赞跟帖无数。
左上角发帖人显示的是他的头像,热赞是个字母数字乱序组成的id。
傅未遥瞟了眼,心虚地低下头,将平安符连同包装袋放到桌上,装作没有看见界面,传话:“奶奶给你求的,让你随身带着。”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你没必要这样。”
“我哪样了?”她停下脚步,嘴硬道。
论坛风格独特,光是邀请码就费了她一番功夫,好不容易买来个账号,看到哥哥的画褒贬不一,嘲讽贬低的话格外难听,甚至还有让他以后别再动笔的,傅未遥哪能忍得了,直接开价,说要买。
输入时一激动,价格多按了个零,倒也不是付不起,只是本就高于之前论坛里约稿接稿的均价,又加个零,开价如此离谱,才会引来众人围观。
极轻的叹气,傅未远沉声道:“别乱花钱。”
交易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傅未遥不懂,没有哪条法律法规说亲人之间不能购买画作的,她觉得哥哥的画好,值得那么高的价格,愿意为才华买单,怎么就是乱花钱了?
再说,她昂着头,“我有钱。”
不说别的,兄妹二人都有张母亲生前给办的银行卡,父亲定期会往里面转生活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账户余额极为可观,买画绰绰有余。
傅未远轻轻摇头,无聊尝试的新风格,他只是想看看众人的评价,傅未遥一句回复让之后的跟帖都变了意味,愿意交流画作的人少,咋舌高价的人多,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结果,况且,她有钱,花在自己身上多好,何必浪费在他的练手之作上。
良久,傅未远在她面前,一键点击删帖,确定之后,长达几十页的讨论归零。
他关上电脑,最后重复道:“别任性,账号注销!”
这是今年以来,哥哥跟她说过的话,字数最多的一次。
结果呢,竟然是说她任性?她任性吗?
傅未遥想说,我乐意。
她想说,你合作的画廊我都认识,真要坐实任性,哪天买它十幅八幅挂在墙上慢慢看。
她想说,想反驳的话有很多。
最后通通没有说出口,只有关门时的大力泄露出一丝不快。
蔚湖山庄通往主干道的路只有一条,转角,闪烁的远光灯照见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她不会认错,深更半夜往公交站走的,除了余童童的家教老师,还能有谁?
停车,放下车窗,傅未遥深深呼吸,再开口怒气仍未消散,
“程砚洲,上来!”
语气不善,仿佛下一句要说,不上来就弄死你。

—————————————-

(26) 男朋友

好久没见到她了。
说走就走,如果不是那条撤回的定位,他都不知道傅未遥去了c市。回来也是,他总是最后知道的那个。
半天得不到回应,上或者不上?一句话的事,哪里要思考那么久?耐心濒临告罄,傅未遥冷哼:“是不是还得我亲自给你开车门?程大少爷!”
车子启动的前一秒,程砚洲落座。
胸腔里熊熊燃烧的小火苗,似乎被压灭了一盏,傅未遥目视前方,表情暂时恢复如常。
没关系,她最大度,才不在意傅未远的看法,一家人,何必计较那么多。
此行的目的,程砚洲心知肚明,无论是酒店还是知春里,到最后,必定逃不过那桩事。
可他今晚没有心思,换句话说,她离开的这几天,都没有心思。
出现在她朋友圈的男人是谁?和她有什么关系?最糟糕的结果,是……他不愿想,却还是得证实。
“你从c市回来?”无聊的攀谈。
“嗯。”
长久的静默,窗外的风景不断变换,很快超过前方那辆他没来得及赶上的公交车。
离知春里越来越近。
程砚洲开口:“陈教授和你,是什么关系?”
路宽车少,恰逢此时会车一辆开着远光灯的奥迪,黑夜瞬变白天,傅未遥眼前一花,险些来不及避让横穿马路的电动车,后怕的冷汗跟随小火苗唰唰地冒起,小钢炮似的,“关你什么事?调查户口?你是交警吗?”
不合逻辑的叁连问,问得程砚洲哑口无言。
的确与他无关,他没有立场调查她的行踪。
不过,他能看到那两张照片,说明傅未遥一开始并没有屏蔽他。短短不到十分钟,她为什么将朋友圈设置成不对他开放?
陈怀辛的履历优秀到过分,年龄是比她稍长八岁,但成熟男人沉稳持重的魅力,是少年人难以企及的。程砚洲看过他的公开课,别看陈怀辛神情严肃,讲课时条理清晰,深入浅出,生动有趣,他一个外系学生都听得津津有味。
和他第一次看到那张照片时的想法一样,两人很般配。
“是你男朋友吗?”程砚洲选择单刀直入,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很重要。
滑天下之大稽,发个酒店定位而已,程砚洲倒真能联想,傅未遥心情不悦,懒得和他解释她们家并不算复杂的亲戚关系。
搬出万能糊弄大法,“你说是就是吧。”
“你?竟然有男朋友?”
他轻嘲,语调上扬,听起来难以置信,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今晚真是点背,连程砚洲都来对她阴阳怪气。
“什么意思?”一晚上的怒火集中在此刻爆发,她靠边停下,反问他:“我不能有男朋友?”
程砚洲固执地不看她,“你之前问过我是不是单身……”
“你搞清楚,单身是对你的约束,不是我的。”
“我又漂亮又有钱,有十个八个男朋友很奇怪吗?”
“这些跟你有什么关系啊程砚洲,问一晚上了烦不烦?”
不识好歹!和哥哥一样让人讨厌,她好心送他回学校,得到的却是一句接一句的质问,想安静一会儿怎么那么难?
她沉下脸色,“下车!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车门落锁,重新恢复宁静,后视镜里落寞的身影渐行渐远,慢慢消失不见。回知春里的路,她开过无数回,可这一次,心里是从未有过的空落落。
傅未遥通通归结于该死的责任心,她停车的路段荒无人烟,按理说,a市治安很好,程砚洲又是个身高马大的男人,不会有危险。
可万一遇到抢劫的,歹徒看他身上没钱,一生气,兽性大发,把他给酱酱酿酿了呢?
可笑的念头划过脑海,程砚洲带来的不愉烟消云散。
刚刚她说少了,又漂亮又有钱,后面还得加个又善良。要不是她放他下来的位置太偏僻,坐不到公交他又扣扣索索舍不得打车,她才不会回去找他呢。
十字交叉路口,灯火通明,不时有货车从此经过。
路面干净,没有交通事故,可前左右叁个方向,程砚洲不等在原地,她要到哪里去找他?
树影婆娑,凉意阵阵,月亮躲在云后偷偷笑话她的多管闲事,傅未遥看见临近路口的公交站台里闪过一个人影,连忙开过去,两个大叔一脸莫名,她关上车窗,那点空落落,无限放大。
好烦!程砚洲最烦了!
从哥哥房间里出来后,看到姜姨,她没吱声,看到小妈,她没吱声,看到爸爸,她脸憋得通红,留下一句“去知春里”,忍得好好的,遇到程砚洲就完全破防。
情绪失控的感觉,傅未遥觉得很糟糕。她打开聊天软件,盯了半天乌沉沉的头像,删去备注上的那个“笨”字,脱力地趴在方向盘上。

小姑度假回来,满面红光地接走余童童,学生一走,老师自然没理由再来蔚湖。
程砚洲太不负责任,只顾着当家教,忘记哥哥的身份,连程书岚这个妹妹都不来看,兄妹情真够塑料的。
程书岚还为他辩解,“哥哥很忙。”
“能有我爸忙?”
厨房里飘来芒果清香,老夫少妻挤在那里腻腻歪歪地做饭后甜品,傅未遥看得更烦了。
“你不想你哥吗?”家里房间多,程书岚隔壁的房间不就挺好,收拾收拾住下叁个程砚洲都没问题。
程书岚心下了然,未遥姐姐心情不好,她本就讨厌哥哥,哥哥要是过来,岂不是正好撞枪口上。
“不想。”她摇摇头,“哥哥有自己的生活。”
毕竟是借住在别人家里,她谨记哥哥的话,尽量不给傅家增添麻烦。婷姨好客总要留饭,哥哥大抵是过意不去,才会告诉她最近可能少来,并给她留了点钱,用作去a大的车费。
来回一趟的时间,够她多背几篇课文,开学即将升高叁,她不能辜负哥哥的期望,不能罔顾前程,因而,那些钱,一分还没动过。

—————————————-

(27) 提前1000猪加更

“我好像明白了。”
电话那头,笔尖沙沙磨过纸张,声音清晰可闻。手机是前段时间从兼职群里收来的二手,型号老旧,机身裂纹无数,淘到款适配的屏幕不容易,换好后,程砚洲用自己的身份证办了张电话卡,拿给书岚用,平日里查查资料也方便。
程书岚修改好错题,不免自责:“哥,你说我是不是太粗心了,连这么简单的题都能做错。”
“吃一堑长一智,下次遇到类似的题型多注意。”
“我会的。”程书岚停下笔,即将挂电话之际,她纠结半晌,道:“哥,余童童家里离你学校远吗?”
“不远,有直达地铁,很方便。”
“婷姨今天问我,你什么时候过来?”
程砚洲默不作言,书岚借住在别人家里已经欠了很大的人情,他一个外人,叁天两头往那里跑不合适,之前是要教余童童,现在余童童搬回自己家里,他平白无故的,哪能总上门打扰。
“再说吧,你不是一直想去市图书馆吗?下个周末,带你去转转。”
“好!”程书岚欢欣雀跃了一秒,很快又拉下脸,“下周末不行,我答应了未……哥,换个时间吧。”
“未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方便。”
“我是说……”他耐心重复:“你刚刚说答应了未,未什么?未远?”
“不是不是。”程书岚连忙否认,误撞过傅未远的事,应该没人知道才对,她急急交待:“未遥姐姐答应带余童童去乐园玩,邀我一起,婷姨也同意的,我生日和建园同天,不用买门票。”
说罢,带有一丝不确定:“哥,我可以去吗?”
“钱够吗?”乐园里吃喝都贵,妹妹一向无所求,提及乐园时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他怎么忍心打击她的积极性。
“够!我都想好了,自己带饭团过去。”
程书岚按捺下激动的心情,向他坦白:“其实不是婷姨问的,是未遥姐姐问你什么时候过来。我觉得,她好像没有婷姨说得那样不近人情。”
换位思考,家里突然要住进来两个陌生人,正常人都会有点不舒服,只是未遥姐姐的情绪比较外露,才会对他们两个,尤其是哥哥不假辞色,或许,她没有那么讨厌哥哥?
“哥,你在听吗?”
“不早了,赶紧睡吧。”
挂断电话,宿舍里键盘声此起彼伏,听说某游戏今晚有活动,魏伯都和周岩打算通宵,放纵一回。
程砚洲睡不着,脑海中始终回荡着书岚喊的那句“未遥姐姐”。
傅未遥总是叫他全名,程砚洲,程砚洲,普普通通的名字经她说出总让人心旌忍不住随之摇曳。可他该怎么称呼她,不知道,全名又或者像书岚那样唤她小名,都已不再重要。
一切已经结束,各自回到相应的轨道。
他无意中插入别人的恋爱,所行所为让人不齿,那个被他伤害,尚且蒙在鼓里的男朋友,何其无辜。
过去的种种,像一场缱绻旖旎的梦,现在,梦到了该醒的时候。

a大图书馆向暑假里留校的学生,开放了部分自习室,粗粗数了下,傅未遥放弃大海捞针的想法。
傅未遥不住校,来图书馆的次数寥寥,一时忘记需要刷卡进门,绞尽脑汁才想起那张卡丢在知春里。
还捞针呢,门都进不去。
相比顶着叁点钟依旧热烈的太阳回去拿卡,她选择了另一条更为简便但功效不明的方法。
定位,加上简短两字,“出来。”
十分钟过去了,程砚洲没回,语音拨打过去,很快挂断,再打,依旧挂断。
长本事了,程砚洲真是长本事了。
一楼大厅里还算阴凉,只可惜没有位置坐。傅未遥在自助售卖机上买了瓶冷饮,找到一位刚进门的女同学,请求帮忙,
“同学,可以帮我打个电话吗?”
“怎么了?”女生掏出手机,很是热心肠。
傅未遥亮出手机里保存的学生证信息,无奈,“我没带卡,没法进去找我朋友,你帮我打个电话,把他喊出来,嗯,别说我在门口,就说是外卖到了。”
恶作剧?女生面上浮起一丝怀疑,望向不远处打盹的管理员,问:“他是你什么人啊?”
“吵架了,不回我消息。”傅未遥含糊其辞,说罢还指着手机里被拒绝的两条明晃晃的语音邀请,道:“看,发脾气挂我电话。”
“怎么这个亚子?太过分了。”女生见备注是只粉红色的小猪,下意识以为是情侣吵架,让她报出号码,说着就要帮忙。
“喂?是程同学吗?你外卖到了,一楼大厅,过来拿。啊?什么外卖?”
傅未遥晃了晃手里的冷饮,女生会心一笑,险些穿帮:“奶茶,快点吧,我还等着送下一单呢。”
挂断电话,她没接下傅未遥表达谢意的冷饮,潇洒地挥手,“男人啊,不能惯着,瞧这脾气大的,走了。”

—————————————-

(28) 提前1500猪猪加更

魏伯都昨晚玩游戏玩到凌晨,今早满脸呆滞地告诉程砚洲,睡完午觉图书馆见。
眼看快到叁点钟,说不定是室友提前点了外卖送来,魏伯都也不是第一次留他的号码。
大厅空旷,一眼便能望到头,除了打盹的管理员,空无一人。他找出刚刚那个外卖员的号码,正准备拨去询问,后背突然被人重重拍了下。
回过头,是笑意盈盈的傅未遥。
程砚洲眼下略显青黑,人有些憔悴,举着手机茫然无措地看向她,而后突然冷脸,大步地往外走。
“程砚洲!”傅未遥拖住他的胳膊,嗔道:“你要造反哪?”
程砚洲“嫌恶”地拂开她的手,阖眸掩下眼底汹涌,一字一顿:“请你自重。”
“自重?”傅未遥抱着他不撒手,“我重不重你不清楚啊?”
他抱过她,她坐过他。
稍稍一动,胳膊便能触到她胸前柔软,进退两难,程砚洲只觉肺腑都搅成一团,难受得紧。
“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傅未遥是真心觉得抱歉:“那天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路上,我向你道歉。”
身旁经过的同学朝二人投来注视目光,程砚洲有如置身火中,耳根瞬间红成一片,他道:“公众场合,你放开我。”
“那你别走。”
“我不走。”他应下,有些话,有必要说清楚。
“给。”傅未遥把手里没送出去的饮品塞给他,“给我买瓶水,要矿泉水,好渴。”
“好。”能暂时逃脱也是好的。
程砚洲惯常自带杯子,接学校里免费的开水,很少在自助售货机上买水喝。
她指定要喝的矿泉水有五六种,品牌价格不一,程砚洲率先看到最便宜的那款,也比宿舍附近超市里卖得要贵,他没有选择困难症,却在此刻犹豫了瞬。
最终选向价格最高的那瓶,他欠她良多,总不能为了省钱拿差的来糊弄娇气的她。
大厅安静的一角,程砚洲刻意拉开彼此的距离,看她咕咚咕咚地喝水。
等到傅未遥拧回瓶盖,他回过神,语气淡淡:“以后别来找我了。”
“我都道歉了你还要怎么样啊?”顶着大太阳,巴巴地跑到学校来等他,不接电话也就算了,见了面还冷言冷语的。
换作别人,她早不爱搭理了,傅未遥小声嘀咕:“不识好歹。”
“我是不识好歹。”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他继续道:“你是有男朋友的人,不要……”
“等等,”傅未遥不由蹙起眉头:“我有什么男朋友?”
“那天在车里,是你亲口承……”
“那气头上说的话能当真吗?我真有十个八个男朋友,身体也吃不消啊!”
她越说越不服气:“车开不进来,门口也没停车位,穿着裙子不好骑车,我从知春里走过来的!打你电话还不接!我在这,站着,是站着!等了你好久好久。”
“给足你面子了,还拿乔?”
落在他臂上的拳头轻到可以忽略不计,耳中轰鸣一片,循环往复地回荡她说的那句“能当真吗?”
不能当真,那么……
眼中升起希望,他问:“那陈怀辛教授?”
他的反应,傅未遥都看在眼里,她方才察觉过来,原来,程砚洲生气的点不在于她将他抛在半路,而是那句胡乱应答的男朋友。
她恶趣味地装傻逗他:“哦,你说怀辛哥哥啊,他是谁来着?”
程砚洲眸光再度黯淡,怀辛哥哥,即便不是男朋友,听她的称呼,也应当是极为亲密的朋友。
“程砚洲,你吃醋啊?”
“不是。”他极快地否定,郑重其事:“没有人想做第叁者。”
他的尊严所剩无几,但底线不能丢。
“什么第叁者,那么难听。陈怀辛的妈妈是我姑姑,他是我表哥,有血缘关系的,别胡说八道败坏我的名声。”
“嗯。”压在心口的大石,在她说完那句表哥以后,彻底卸下。
“你就一句嗯?哎,别生气了。”
“没生气。”
程砚洲握着那瓶微凉的饮料,心上止不住的颤动传到手部,他掩饰般地拧开瓶盖,想起她不要喝这瓶,又临时改口:“渴吗?想喝什么?”
“你傻啊,不是才买过水?”
是啊,他是傻了,傻到相信她的气话,白白折磨自己。

通宵游戏太耗费心神,周岩走在前面,魏伯都跟在后面,两个人脸色灰白,行尸走肉般一前一后步入图书馆。
“下次再和你玩游戏我周字倒过来写。”
“你以为我想和你玩?菜狗!”
“要不是你指挥有问题,我能过去……不是,那,那是,程砚洲?”
“哼,好笑,我纵横游戏界……我靠真是程砚洲!还有个,女生?”
“魏伯都,咱俩之前,赌的什么来着?”

—————————————-

(29) 遥不可及

乍然听到自己的名字,程砚洲面色微变,如常转身,心里早已掀起滔天巨浪。这两个人说睡完午觉过来,竟然真的能起得了床。庆幸的是,刚刚傅未遥拉着他胳膊时没让他俩看到。
“这位是?”周岩挑眉,和魏伯都对视一眼:“我俩是程砚洲的室友,我周岩,他,你叫什么?”
“我是魏伯都,你好。程砚洲,不介绍介绍?”
原来是程砚洲的室友,傅未遥拿胳膊肘撞他,“问你呢,介绍介绍。”
“傅未遥。”说完名字之后,他看着挤眉弄眼意味深长的两位室友,忙不迭开口:“只是朋友。”
千万别多想。
人是矛盾的生物,换做平时,在爸爸小妈面前,她巴不得程砚洲避嫌避得远远的,可现在,明知他的那句“只是朋友”是为了掩饰他们之间的关系,她仍旧莫名不爽,朋什么友,画蛇添足,说了还不如不说。
追她的人从校门口门卫室的前门排到后窗,程砚洲竟然说“只是朋友”。
“朋友?”她忿忿不平,而后展颜,露出极为标准的笑,向他那两位愣神的室友解释:“不是朋友,校友而已,不认识不熟悉不关心。”
洒脱地离开,不带有丝毫留恋。
事情搞成这样,周岩忍不住扶额,推了把怔怔的程砚洲,“愣着干嘛?追啊!”
真是不开窍。

烈日炎炎,校园里没有好去处。
傅未遥买了支冰淇淋坐在闷热食堂里悠悠晃着的风扇前,没好气道:“别跟着我,不认识你。”
仅凭本能追上来后,要怎么说,要怎么做,才能让她开心,程砚洲一点头绪没有。
食堂还没到工作时间,空调全都关着,冰淇淋化得很快,一不留神就顺着筒边滑落,流到指缝之中。
程砚洲握住她的手腕,纸巾一点一点擦去黏腻的奶油,他折上弄脏的纸巾,收回手,问:“那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他说是朋友,已经在高抬自己。平等的关系,于他而言是妄想。
傅未遥想了半天,确实没有比朋友更合适的词,她气鼓鼓地道:“反正听起来让人感觉不舒服。”
他诚恳道:“那我向你道歉。”
“道歉就空口白牙地道啊?”眼见窗口里的师傅们逐渐开始忙碌起来,再过一会儿,菜品会全部摆齐,一楼的价格要比楼上实惠得多,程砚洲应该负担得起,她说:“那你请我吃饭吧。”
“好。”
陆陆续续有学生进来,傅未遥远远看着菜单,让一旁的程砚洲记下,“小肉饼,茶叶蛋,卤牛肉,清炒山药,蛋羹,再要,鲜榨的西瓜汁,就这些吧。”
程砚洲打完饭回来,餐盘上所点的菜一个不落。她吸了口冰凉凉的西瓜汁,问:“你怎么没打饭?”
书岚不管是寄住在别人家里,还是住校,有个手机都会更方便联系,买手机加上换屏幕的钱已经花去饭钱的大半,他这段时间每天都只打份饭再配上婷姨送的小菜,对付一顿。
离月底余童童妈妈发工资还剩几天,卡里打完傅未遥的晚餐之后,只剩个位数。
他摇头:“我不饿。”
正好手机亮起,程砚洲让她慢慢吃,起身出去接电话。
天热,西瓜汁很快见底,她没带饭卡,程砚洲站在门口说话半天没有回来的迹象,傅未遥拿上他餐盘上遗落的饭卡,回到卖果汁饮品的窗口,“要一杯火龙果奶昔。”
“同学,你卡里钱不够。”
傅未遥觉得荒谬,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卡后,抬眼看机器上的数字,上面的小数点卡在一个比较尴尬的位置,只够买一半的火龙果奶昔。
“那算了,我不要了。”
食堂的菜分量不多,餐盘上,只剩她嫌脏手还没来得及剥的茶叶蛋,以及黏在碗边的一圈蛋羹。
吃得太干净,一点没给他剩下。
程砚洲回来后,看到的就是傅未遥眼巴巴地看着果汁窗口。
他心下一紧,问:“还要喝吗?”
傅未遥舔舔干渴的唇,“我记得是有免费的绿豆汤?”
“嗯。”
“那你怎么不去打?渴死了。”
余童童的妈妈今晚有事要出门,小朋友在家哭闹不止,看他最近还算听家教老师的话,夫妻俩便让程砚洲提前过去。
送走傅未遥,程砚洲回自习室收书。被她嫌弃不吃的茶叶蛋咸味过重,他拿了空杯去外面接水解渴,顺便把买的馒头吃掉。
魏伯都不知从哪冒出来,笑着揶揄:“走了?”
他解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我和周岩也不瞎。”周岩话粗理不粗,程砚洲的眼珠子都要黏在人家姑娘身上了。
馒头干涩难咽,隐隐泛苦,他喝下一口水,语气平常:“我和她没可能的。”
傅未遥的遥,是遥不可及的遥。

—————————————-

(30) 做晚餐

从余童童家里回校的地铁上,傅未遥一连发来好几条消息说饿,饿得胃痛,饿得心慌,饿得浑身无力,各种各样的描述词。
她说,“晚饭是你请的,宵夜你必须也要负责。”
程砚洲问她要吃什么,尽管囊中羞涩,但还不至于连顿普通的宵夜都请不起,日子紧也是过,松也是过。
傅未遥回:“你来我家做吧。”
租来的那套房里,锅碗瓢盆一概没有,要怎么做?她话里说得模糊,没有猜错的话,此做非彼做。
到了地方,程砚洲才意识到自己先前的想法有多龌龊。果不出他所料,傅未遥在知春里不止一套房,这间房比那间租来的要大得多,双开门的冰箱里,食材一应俱全。
厨具崭新锃亮,没有丝毫使用痕迹。
她身着及膝的丝质吊带裙,外边拢了件薄外套,半蹲在冰箱前,柔顺的长发滑下肩头,侧身仰头看他:“有些得煎一煎,有些得用油炸,都好麻烦。”
平日有课的时候,保姆阿姨过来做饭时会带新鲜的菜,现在她不在这儿长住,冰箱里只有姜姨备下的一些冷冻食品。
程砚洲翻查了遍,冷冻室里诸如牛排蒸饺之类的食物,晚上吃起来不易于消化,储物架上自嗨锅螺蛳粉等速食品,气味太重。
他端锅接水,架回灶台上:“煮点面吧。”
“行吧,随你。”傅未遥没有意见,反正又不是她吃。
他今天去得早,回来得相对也早,给她做完饭再回宿舍,时间上跟以往差不多,应当不会引起室友的怀疑。
水开得有会儿,冰箱里没有蔬菜,只有水果,程砚洲拿出颗橙子,放在水龙头底下清洗。
傅未遥在旁边指挥:“那根黄瓜能炒个浇头吗?”
水果黄瓜短短一截,切出来估计连盘底都铺不满,他一并拿出来清洗,擦干水后递到她手里,“直接吃吧,别浪费油盐酱醋。还得有一会儿,你出去坐着等吧。”
“我不。”透明锅盖上聚满雾气,趁着他切水果的功夫,傅未遥掀开锅盖,锅里咕嘟嘟冒着细小气泡,有要沸腾的迹象。
水汽腾腾往手背冲,体感有些烫,她后退一步,刚想说“差不多了吧。”
脚面上突然一阵刺痛,傅未遥忙低头去看,两叁滴滚烫的水由锅盖上滑落,滴在脚面,现下已然泛红,她放回锅盖,嚷着:“我被烫了!”
弄清楚怎么回事,程砚洲立刻关上火,搀扶着她坐到餐桌前,转身快步去卫生间拧毛巾。
其实只是刚烫着的那会儿有点疼,又不是热油,哪里有那么严重,她享受被程砚洲服侍的感觉,歪倒在椅子上催促,“你好了没啊?”
再晚点……
白嫩的脚背上红痕已散,程砚洲满脸无奈,握着毛巾不知何去何从。
火关了后,还得重新烧水,一时无语,他问:“你还吃不吃了?”
“吃。”傅未遥朝他晃了晃那根水果黄瓜,突然好奇地比划道:“程砚洲,这个和你的那根比?哪个比较大啊?”
程砚洲再度无语,“……”
“你把裤子脱了,我比一比。”
他站起身,不愿理会她的无理取闹,还是煮面要紧。
“你跑那么快干嘛?我又不吃了你。”她动作很快,张臂抱住他的腰,不让他走:“我问你,你那天怎么回去的?”
那天的记忆依旧清晰,“共享单车。”
放他下车的地方,离学校距离不短,即便是骑车,也要骑上好久。
“累吗?”
“不累。”那会儿哪还顾得上身体累不累,胸口痛得他几乎要怀疑自己患了心脏病。
黄瓜从冰箱里拿出来没多久,贴上腹部时,那股凉意让程砚洲微微感到有些不适。他不知道傅未遥要玩什么把戏,只是在她从椅子上下来的时候,伸手扶了一把。
傅未遥站稳,低下头,猝不及防地,咬上他的胸口。
t恤薄薄一层,凸起的小点无所遁形,程砚洲喉间不禁溢出闷哼,无所适从地推开她。
傅未遥指着身下那团隆起,调笑:“还去煮面吗?”
他没回答,胸前濡湿的痕迹明显,竟有些懊恼刚才的莽撞,那里从未被人亲过,感觉很,他说不上来,只盼着能再来一回。
可惜傅未遥没能给他这个机会,她将外套脱掉,随手扔在椅背,细细的肩带挂在肩头,v字领下的丝滑布料,紧紧裹住两团软绵绵的乳肉。
程砚洲突然觉得渴得厉害,而这世上唯一能解他的渴的,只有她。

原创文章,作者:guanliadmin,如若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crazyhome2000.com/2025/07/%e5%af%8c%e8%b2%b4%e9%80%bc%e4%ba%ba%e5%a4%aa%e7%94%9a-21-30/

(0)
上一篇 2天前
下一篇 2天前

相关推荐

分享本页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