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骨 173-180

173 素幡(H)

  素幡低垂,白烛倾泄。

  本该肃穆庄严的灵堂,此刻却氤氲着一股淫靡的旖旎气息。内室昏沉幽暗,烛火尽熄,唯有几缕自外头透进来的微光,映得那帷幔轻晃。

  粗哑的喘息与她娇软的呢喃相互交织。昏暗中,唯有他灼热的呼吸一点点逼近,嗓音低哑得像从红尘深渊中爬出的魅鬼,轻声诱哄,“昭昭,想要我么?”话落,带着薄茧的指腹轻缓地抚过她滑腻布满红痕的肩头,动作看似漫不经心,却偏偏藏着蓄意撩拨的轻佻,“在此地,废帝灵堂的内室中,想要我么,嗯?”

  嫣昭昭背脊一颤,几不可擦地缩了缩,却终究无法逃离开那抹男人带来的灼热温度。他的声音如夜雨入骨,低沉又缠绵,像是从深渊中漫上来的情潮般,将她一步步卷入红尘中。她下意识咬唇,连攥着他衣襟的指尖都因羞赧而轻颤着,红唇张张合合,终究没能发出一声拒绝,只能仰着身子,就连呼吸都被眼前男人所掠夺着。

  她该清醒地知晓此地不宜,不该于此地放肆。可每当她理智欲清醒过来时,那正抵在她花穴口不断摩挲着的滚热孽物一点一点刺激、碾磨着她的神智,让本就薄弱的理智逐渐崩塌殆尽。嫣昭昭心里清楚得紧,她根本无法拒绝谢辞衍,可她却不甘再次沦陷在他身下,只得咬牙道了一句,“随你。”

  那人却忽而笑了,仿佛早已知晓埋藏在她心底的每一层波澜。他俯身,薄唇贴在她敏感的耳畔,“那接下来,昭昭可不能再拒绝我了。”

  不知怎的,嫣昭昭从他的话语间后知后觉地察觉出几分不妙之意。

  可容不得她细细思考,谢辞衍便径直将她给拦腰抱起摁在墙上,被他抱在怀里,细密的吻从耳垂一直蜿蜒至锁骨处,似要将她里里外外都沾染上他的印记,独属他一人的标识。嫣昭昭身上轻薄的诃衣与湿透的亵裤尚挂在身上,却随着他的动作歪得褶皱横生,再遮掩不住那白里透粉的酥胸。他的大掌将其狠狠捏住,指节起伏揉捏着乳肉,指尖缝隙中,她能清楚瞧见自己的乳尖被完全逗弄得直直挺立起来,随即又被他粗粝的大拇指揉弄着。

  “哈啊……”

  嫣昭昭发髻散乱,头上几根华美的钗饰欲落不掉,青丝飘扬更为她添上几分致命的媚然。她眸中逐渐漫上水意,双颊更红,被欲念给全然支配得理智尽失。

  谢辞衍豁然将她的一条腿勾起挂在小臂上,那泥泞不堪的花穴瞬然大张,花穴内的粉嫩软肉皆清晰可见,媚肉层迭微开着,似极需填满般闪烁流淌着一线水光。“昭昭好湿,是因为在此地更觉兴奋么?”

  面对他揶揄的眼神和语气,嫣昭昭下意识便欲说不是。可话尚未出口,抬眸便见男人眼神中一记隐喻的警告意味,她默了默,撇过头极轻地应了声,“嗯……”

  可男人怎会轻易满意,指尖扣住伊人的下巴,将她的视线给扭了回来,“说什么?我听不清。”他低头,长舌舔了舔她微张的唇畔,“大点声。”

  她于朦胧中羞愤,花穴情动不止,软肉不由自主地往外翻着,似已然急不可耐地寻着可将其慰藉满足的孽物,春水多得成串滴落,将那虚虚挂在脚踝的亵裤弄得更湿了。“我很兴奋!好想要,你快进来!”她羞愤不已,话说出口的瞬然她便报复似的一口咬在他胸膛处,可男人却好似不痛不痒般任由她咬,甚至还低笑出声。

  谢辞衍得到想听的话,亦不忍心再逗弄她,硕大的龟头已然沾满她流淌而出的春水。随即,那孽物便就着一汪水意轻而易举地挺入到最深处。

  “哈啊……”极致的快意猛然袭来,嫣昭昭尚来不及停歇,又有汹涌的快意纷争沓来,一浪比一浪快。

  他整个人几欲压在了她的身上,掰开她的腿,挺腰猛烈送入。这个体位姿势入得特别深,更肏得特别狠,她只要一低头,就能清晰看着自己柔嫩的花穴是如何被他滚硬如铁的孽物捣入。

  一下接着一下挺进、肏弄着,胸前两团白嫩雪乳随着他猛烈的动作上下乱颤着,层层叠叠的花瓣被彻底肏开,似隐秘的合欢花彻底盛开般,极愉悦地迎接着肉茎抽送入内,甚至腰肢还隐隐在迎合着他的动作,花穴深处更是一颤一缩的,啧啧水声不断在耳畔回荡,既淫靡又让人忍不住继续往更深的红尘欲念中坠落。

  嫣昭昭被抵在墙上,双腿发颤,花穴被那滚烫硬物捣得汁水淋漓四溅。谢辞衍掐住她细软摆动的腰肢,每一下都撞得极深,发出淫靡又慌乱的声响。她紧咬着下唇,不敢放肆吟喊,生怕泄出一丝呻咛会扰了灵堂的肃然清净,可她越是隐忍,身体却越不受控制地痉挛着,甬道中的软肉不断紧绞着他,似贪婪地要将那孽物吞得更深。

  花穴似决了堤,不断往外滴落淌水,快意不断堆积翻涌,苏爽得脑子都似麻得再无法思考,一片空白。

  就在她濒临极乐的那一瞬——

  “阿弥陀佛。”

  一道沉缓的佛号骤然穿透内室的旖旎。

  嫣昭昭浑身一僵,瞳孔骤缩,连带着穴肉也猛地绞紧,谢辞衍被绞得闷哼一声,声响险些泄出喉头。外头烛火又多燃了几盏,透过纱幔,先是映出一道修长的身影。那人手执佛珠,袈裟垂落,正立于灵柩前恭敬地弯腰一礼,随即转身示意跟随着他来的两位僧徒亦一同入内。

  她识得这嗓音,是龙居寺的住持,净尘大师。

  他怎会在此为废帝诵经?莫非出自礼部之意?

  嫣昭昭尚未想明白,谢辞衍瞧她出神的模样不由紧扣着她的腰,更狠地顶弄进去,俯身哑然在她耳畔道:“专心点。”

  那敏感点忽然被碾磨而过,嫣昭昭猝不及防地便泄出一声娇喘,在闻见自己的声音后忙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再发出声响来引起外头高僧的注意。

  见她如此模样,谢辞衍只觉他的怀中卿可爱诱人得紧,更是停不下来,肏弄的动作一下比一下还狠。他似再无法克制,任凭那满腔的欲念占据全身,碾碎理智,将他所有的冷静自持,帝王仪姿全然埋葬入红尘深渊中。湿濡的长舌轻缓地舔过她捂嘴的指骨,将她的小屁股更往上抬了些,势要将她柔软的花穴给肏透才肯罢休。

  嫣昭昭呼吸骤停,眼尾泛红地朝男人摇头,示意他赶紧停下。

  一墙相隔,外头根本瞧不见内室的慌乱旖旎,可灵堂处高僧的脚步声、为废帝悼念的悼词、佛珠转动的细微声响,纷纷清晰地落入耳中,羞耻混杂着刺激油然而生。

  外头一片庄和有礼,而薄薄的一面墙后,她衣衫凌乱,被男人勾着腿,激烈地承欢着。她本该觉得羞愧才是,可那奔腾而来的快意却在瞬然之间将这种羞耻给尽数击溃,随之而来的唯有快意,无尽极乐的快意。

  她的呼吸愈发急促起来,谢辞衍肏弄的速度亦愈发快了起来,仿佛就要她在此处与他共赴极乐。

  快……真的太快了……

  春水激流直涌,嫣昭昭眼前已然朦胧一片,身体好似一直被抛掷云巅上,整个人皆飘飘然似的,感官只余苏爽酸麻。

  外头净尘住持转动佛珠的动作蓦然一顿,缓缓闭目,口中呢喃了一句佛偈,嗓音沉静如梵钟,“红尘痴妄,皆属虚妄幻相,何苦执迷。”

  声音虽轻,却如暮鼓晨钟,清楚地落入众人耳里。却一时不知,净尘住持此言,是对那生前贪恋红尘执迷权势、今已缘尽的废帝所说,还是于内室中仍沉溺红尘旖旎的二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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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 恶鬼(H)

  嫣昭昭倏然屏息,双手死死捂住了嘴。刹那间,她竟生出了一种净尘住持早已洞悉一切的错觉。她的思绪如同乱麻一般纠结,意识中的每一个念头都带着酥麻刺疼。她甚至开始怀疑,内室的这一片荒糜是否早已被外头那位净尘住持洞察,自己在这不堪的荒唐中,是否早已无所遁形。

  她的心跳如擂,几欲从胸腔跃出。仅存的一线理智告诉她一切不过只是自己慌乱下的臆想,可那抹被窥破旖旎的羞惧却如藤蔓般疯长,缠绕得她连呼吸都变得急促。净尘住持的佛号声依旧清晰入耳,语气平静如水,仿佛他并未察觉内室那阵阵呼吸急促、污浊的暧昧氛围。每敲一次木鱼,便好似一记无情的鞭打,一下又一下地抽打在嫣昭昭的心上,心跳快得好似要跃胸而出。

  谢辞衍低低闷笑,仿佛从他胸腔深处并发,震动着她每一寸肌肤。她耳畔顿时涌上一阵轻微的颤抖,那种不知是痛还是快意的感觉,极速蜿蜒至心底。“躲什么?你躲得了高僧,躲得了众人,却唯独……躲不了我。”他把嫣昭昭狠狠箍在怀中,滚烫的孽物在她那湿软的花穴中疯狂抽送,一次比一次深,一次比一次狠,掐紧她细软的腰贯穿,顶端直撞向深处的那一小寸软肉。

  “净尘大师既言红尘皆虚妄,那于此超度亡魂,或在此缠绵欢好,又有何区别?”他语气低沉,似耳鬓厮磨般传入她耳里,眸色晦暗如夜,唇角带着一抹讥诮的笑,“若一切皆为妄念,那便由我亲手,把这妄念变成真实。”

  她呻咛、喘息不止。

  谢辞衍好似吃了媚药似的,肏得愈发厉害起来,流淌而下的春水全然被搅打成了奶白色的浊液,伴随着激烈的动作蜿蜒至股缝,湿漉漉的黏痒却更失控地让人情动。

  男人丝毫不顾她让他停下来的明示,只将她揽得更紧,后腰紧绷,仿佛要揉碎了她,征服她穴中每一寸湿热紧致的媚肉,顶弄她最为敏感的花心。

  他仍嫌不够,另一只手臂穿过她的膝盖,掰开她的腿,轻而易举地将嫣昭昭整个人勾到自己身上,近乎凶狠地吻她,唇舌交迭,不放过她口中任意一处,似要把她的灵魂都给吸吮出来,牢牢握在掌心。

  “唔嗯——”谢辞衍撤退又猛地肏进,直入最深处。嫣昭昭充实得想吟喊出声,却又羞惧得想哭,胸前白乳随着他的动作越颤越快,思绪好似都要被他给撞出云霄之外。

  净尘住持不语,同其余高僧一起跪在蒲团上,垂下双眸继续转动手中佛珠诵经,可那木鱼却敲得一声比一声重,似要敲在人心头上,震得嫣昭昭浑身发颤。她只觉自己快要羞愤得无颜见人,可身体却因这禁忌的刺激变得更加敏感,不停震颤着,湿润的细流悄然滑下,轻柔地蔓延至腿间,犹如波涛翻涌,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

  感受到怀中卿敏感至极的反应,谢辞衍眸色更深,猛地将她给翻过身抵在墙边,让她面对着净尘诵经的方向。他俯身,光裸的胸膛贴着她的背,咬住她的后颈,“他越是诵经,你便越湿,昭昭。”她的娇颤令他彻底压了上来,被极致地贯穿着,她小腹酸胀流淌而下的春水更是多如甘霖。“于我而言,超度亡魂最好的方式,是将往生咒念成极高潮时的呻吟。”

  他轻笑,笑得如恶鬼般邪魅,“昭昭可要为废帝超度?”

  嫣昭昭被抵在墙上,眼前是绘着高洁莲花纹的素白墙面,身后是谢辞衍滚烫的身躯。净尘住持的诵经声穿过薄薄的墙面,字字清晰可闻,那木鱼声每敲一下,她的身子便不由自主地颤抖一分。

  “不、不要……”她咬着唇,声音细若蚊蝇,却被他一记深顶给撞得支离破碎。“哈啊——”

  嫣昭昭猝不及防吟叫出声,随即又飞快地紧咬住自己的手背,生怕再发出一丝不该有的声音来。方才那嗓音娇浪得连她自己听了都要羞愤欲死,几欲要晕厥过去。

  灵堂处,净尘住持诵经的声音微不可察地顿了一瞬。

  “昭昭又忘了,你可不能说不。”谢辞衍双眸微眯,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暗芒。他故意放慢了动作,每一下都研磨着深处那寸敏感的软肉,肏得嫣昭昭双腿发软,几欲要倚着墙滑落下去,全靠他揽在腰间的手臂支撑着。“佛言常道众生平等,净尘既可念诵往生咒,为何昭昭的靡靡之音不可?”

  他故意加重了力道,惹得她又是一声惊喘,“叫出来,昭昭。”男人指尖自上往下缓缓轻抚着,她背脊敏感得紧,每每如此攻略她此地,便会止不住地吟喊出声来。“让我听听这世间最为动人的往生咒。”

  “唔嗯——”嫣昭昭捂住嘴不想让声音泄出,可她越是隐忍,嗓音却是愈发接二连三地倾泄而出,身子却因谢辞衍的言语激起更为强烈的快意,花穴将他那滚烫如铁的孽物绞得更紧。谢辞衍闷哼一声,后腰骤然一麻,险些精关大开,倾巢而出。

  仅存的理智叛逃,身体丝毫不顾及她的意愿,肆意承欢、纵欲着。

  她眼泛泪珠,什么也听不清、瞧不清,浑身上下的感官只余无尽席卷而来的快意,好似不会停歇,亦不愿停歇。脑子昏沉,好似被浆糊给糊住了一般,她好似启唇吟喊出声,又好似没有,依稀只听见了外头灵堂处诵经与敲木鱼的声响愈发大了起来,似要掩盖内室旖旎荒糜的声响,又似念到要紧处不得不提高声量。

  净尘住持究竟有无发现堂堂一国帝后竟于灵堂内室如此荒唐亦不再重要了,她筑起的防线已然被谢辞衍那勾人心魄的恶鬼给全然推倒,被他给勾着魂魄一同沦陷在红尘欲念中,泥足深陷。

  “哈啊、谢……谢辞衍……”嫣昭昭神情恍惚,眼前朦胧一片,好似有白雾闪过,又似炮筒被燃了火,烟火绽放仅在转瞬之间。“你、你个……恶鬼、唔啊——”

  闻见这新鲜的称呼,谢辞衍轻挑了挑眉梢,欣然接受。

  “那就同我这恶鬼共赴极乐的深渊。”

  男人一记深顶,苏爽得蓦然仰头,额角上的热汗淋浠,滴落至胸膛一路没入至二人黏腻的交合处。满眸欲念的恶鬼下颚紧收,咬住牙关,用力耸动几下。

  极乐顶点来袭时,她身子颤颤地泄出一股水来,蓄满泪珠的眼眸阖上,顺着眼角滴落。

  她在哭泣,恶鬼在重重喘息。

  谢辞衍将浑身脱力的嫣昭昭抱入怀中,那花穴激动得尚在翕张不断,清晰可见里头的粉嫩软肉往外翻,还淅淅沥沥地喷着甜腻的春水。“昭昭可要现在回宫?”他话语带了丝丝诱哄的意味,似布下陷阱待猎物深陷其中的猎人。

  嫣昭昭背脊一僵,忙摇着头。现下净尘住持与其余二位高僧尚在外头诵经,她岂有出去的胆量。

  见猎物毫无防备地乖乖落入陷阱,谢辞衍无声哂笑,手掌怜爱地抚上她细软的青丝,柔声道:“我也觉得现下不妥。”他语调散漫,欲色将他的嗓音浸染得极哑,落在耳畔更有蛊惑之感。“那便做到他们诵经完毕离开。”

  “才不辜负这恶鬼之名,不辜负这良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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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 往生(H)

   嫣昭昭浑身脱力地软在谢辞衍怀中,正欲启唇阻止他欲继续荒唐下去的念头,了话音尚未出口,便被他的食指给抵住了唇,“嘘。”长舌舔过她泛红的耳尖,“于恶鬼而言,仅仅一回岂会餍足。”

  那只修长的手已然顺着她汗湿的背脊蜿蜒滑下,在腰窝处暧昧地画着圈,似恶鬼的邀约又似勾引。“昭昭可愿与恶鬼共沉沦?”

  被蛊惑的信徒,如何能逃得过恶鬼的诱惑?

  不……她早已无法拒绝,亦无法抗拒。只需恶鬼轻挑指尖,她便会深陷其中,头颅早已失去了理智的支配,甘愿为其俯首称臣,沉沦在那无尽的欲望中。

  她双眸迷离,脑子尚处于极乐之巅时的空白。唇边忽而浮出一抹清浅的笑意,眉眼慵懒,嗓音柔软如羽,撩人而不自知。“我要你这恶鬼……同样成为我的囚徒,为我低下你那高傲的头颅。”

  谢辞衍咬住她的耳垂轻笑,“昭昭说的什么傻话。”他膝头抵开她虚软的腿,硬挺的孽物抵在泥泞狼藉的花穴缝隙间,“我这恶鬼早已是你裙下的奴仆,任凭你随意支配。只要你一声令下,我愿为你折下任何东西,包括我的头颅。”

  她以为,那高傲的恶鬼始终在主宰着她,然他却早已悄然折断了自己的獠牙,将利齿磨平,哪怕是咬人亦不敢用力,只敢轻轻舔舐。他一遍遍雕刻自己的面容,只为成就她喜欢的模样,唯一所求,便是希望她能多看他一眼。

  实在是……惹人怜爱的恶鬼。

  嫣昭昭张开双臂,毫无顾忌地将恶鬼紧紧拥入怀中。她不在乎身处何地,亦不惧与恶鬼沉沦会亵渎神佛,即便会有报应,她也甘之如饴。

  她扭动着腰肢,花穴磨蹭着那滚烫如铁的肉茎,淌泪的软肉触及他那抹灼热的温度,不禁瑟缩,淌下更多泪来,潺潺不绝滴落在那根鼓起脉络来的孽物。“谢辞衍……我命令你,肏我。”她张嘴咬住了他颈侧的肉,指尖于他胸膛处打转,指甲有意无意地刮过他那挺立的红梅,惹得他身子蓦然轻颤。“让我愉悦、沉沦。”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谢辞衍再无法隐忍半分,挺腰便轻而易举地滑入甬道中,达至最深处时,俩人皆禁不住汹涌的快意闷哼了一声。肉茎烫极,灼热的龟头正激烈地装着她敏感的那一寸软肉,每每碰到那处,她皆感觉自己好似在融化般,在一声接一声的佛号与木鱼声中宛似春泥融雪。

  谢辞衍抽送肏弄的动作越来越快。恍惚间,好似听见了外间诵经与敲木鱼的声音亦变得急促起来,仿佛在两相交映着,谱处一曲圣洁淫靡的往生咒。

  男人眸色更暗,迎着木鱼声的频率狠狠贯穿着她。嫣昭昭的惊呼被他的唇舌尽数吞落腹中,只化作一串模糊的呜咽,动作比先前的还要凶狠几分,掐着她的腰,每一下都撞至最深处,肉体相撞的声音混杂在木鱼声里,竟有种诡异的和谐。

  察觉她身子轻颤,谢辞衍呼吸更重了几分,花心被他一下下捣弄着,酥麻的快意顺着脊梁骨节节攀升,他犹嫌不足,一手拢住了她晃荡不断的白嫩奶子,另一手往她双腿间探去,双指掐住那颗挺立的花蒂,重重一揉。

  “昭昭若是害怕与恶鬼共沉沦会亵渎神灵的话,我倒是有个好方法。”他嗓音中满是情动的哑,低声蛊惑着。“不若昭昭也来念上一边往生咒如何?”

  他抱着她旋了身,“就在这座佛龛面前。”

  内室案桌上放置了一尊不大的佛龛,案前还整齐摆放着几份草写好的往生咒,想来应是待会儿要一并焚给废帝。谢辞衍随意捏起了一张放到嫣昭昭面前,“昭昭来念,让我一闻世上最为悦耳的……往生咒。”

  嫣昭昭仰起白皙高贵的脖颈,红唇溢出的吟哦声与外头的诵经声交织在一起。谢辞衍每一记的深顶都仿若是在将她往快意的云巅之上送,净尘住持的诵经声落入耳里竟多了一分淫靡之感。

  身后恶鬼掐着腰又是一记猛肏。嫣昭昭双颊绯红,却再没有一丝抗拒之色,她娇喘着念出往生咒的第一句经文,尾音却被顶撞得支离破碎。“南无阿弥多婆夜……”

  谢辞衍双眸微眯,低低笑开,似真的听见了世上最动听的嗓音般迷醉。“继续。”他故意放慢了动作,让她清晰地感受那滚烫孽物于她花穴甬道中碾过的触感。“昭昭这往生咒一念,想来得道的菩萨亦会被你勾得坠落红尘。”

  灵堂烛火摇曳,将他们的脸藏匿于黑暗之中,又将他们凌乱淫靡不堪的交合处给暴露在微弱的光线之下,倒映在地面上的影子蠕动扭曲,宛似两名恶鬼正在你来我往地共舞。

  “哆他伽多夜……”

  红唇微启,她又再念出一句往生咒。这次声音却更颤了些,谢辞衍忽而箍这她的腰肢猛烈肏弄,她惊呼出声,那咒文瞬然变成了婉转娇吟,再无丝毫庄重。

  木鱼声愈发急促,净尘住持诵经的语速亦越发加快起来,那嗓音听着竟有些粗哑,再不是一开始那般清朗。谢辞衍却要跟上他诵经的节奏般,顶弄的动作随之加快,嫣昭昭恍惚间只觉得那“突突”的敲击声并非是来自外头的木鱼,而是来自体内的心脏处。

  她早已分不清这般这般快意是酥麻还是酸软,只觉整个人将快要被这节奏给撞碎。

  “昭昭继续念,好让佛祖听听这往生咒是如何能被念成这般淫词艳曲。”恶鬼咬着她的耳垂,“叫人欲罢不能,只想把你往死里肏。”

  “哆地夜他——”

  嫣昭昭潋滟满是欲色的眸中泛起惹人怜的水雾,身后男人蓦然将她往下一压,膝头跪在了柔软的蒲团上,从后入得更深,更狠。面前便是那尊佛像,镀金身的佛祖眉眼低垂着,仿佛亦在以悲悯的眼神注视着这场亵渎。

  “阿弥利都婆毗……”嫣昭昭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咒文被撞得七零八落。快感如潮水般一波波袭来,她眼前发黑,几乎要晕厥在这极乐地狱中。

  谢辞衍的喘息也越来越重,动作凶狠得不像话。指腹摁压着那不断泛出春水的花蒂,她花穴更是敏感至极,一股接着一股的汨汨潮水往外喷泄,淅淅沥沥淌湿了腿心。

  “阿弥利哆……”她再也念不出完整的咒文,只能发出娇吟颤音。谢辞衍俯身吻住她,将她的呻咛吞吃入腹。这个吻充满侵略性,像是恶鬼在吸食生魂,嫣昭昭恍惚觉得自己真的要被他拆吃入腹。

  男人手上动作愈发快了起来,孽物肏弄花穴的速度快得近乎残影。嫣昭昭鬓角的发湿透,好似瞬然灵魂出了窍似的,飘飘荡荡,晃晃悠悠,恍惚中好似看见自己站在了世界之巅,足不沾地。

  那瞬,嫣昭昭脑中只余一念。

  ——原来……欢爱至极乐之时,真的会苏爽到了极致、甚至会灵魂出了窍。

  滚烫的浊液在她体内尽数射出的那一瞬,她浑身皆被烫得又麻又软,花蒂与花心再受不住恶鬼的激弄,甘拜下风地缴械出一潮春水来,身下蒲团湿了大片,就连散落一地的好几张往生咒亦沾染上了淫靡的花汁,再无半分圣洁,只余一股若有似无的勾人花香。

  木鱼声不知在何时已然悄然静止。

  她好似昏了过去,又好似没有,可身上却是再使不出半分力气来,只能任由男人摆布着自己。谢辞衍将那已然彻底绽放的合欢花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上,虔诚地落下一吻,双眸缱绻,显然是个极其惜花之人,不仅悉心照料浇灌,动作轻得宛似在触碰着世上什么至真至贵的珍宝一样。

  嫣昭昭沉默地依偎在他怀中,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她无法拒绝恶鬼,更多的是不向拒绝谢辞衍。他们其实一早便相互囚禁,谁亦从未想过要在对方的手中逃脱。

  与恶鬼白头,是她所愿,更是她所幸。

  谢辞衍为她披好了衣衫,将已然困得不行的嫣昭昭抱上了马车。灵堂出白烛将尽,净尘住持与一众高僧已然不知所踪。

  临了,他侧过头瞥了那灵柩一眼,似战胜者睥睨他的手下败将一般,勾起了一抹轻蔑的笑。随即,他便命人封了内室,待明日将废帝的灵柩送走后,便从此将璇玑殿给封起来。

  他素无敬神之心,亦不畏天谴果报。若此举真为滔天大罪,那便由他一人承受,任世间因果,尽落于他身上,亦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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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 初喜

  宫中冬日,总是来得比预想中的还要早一些。晨起时分,檐角已垂下薄霜,素白的寒意自琉璃瓦上铺陈开来,远远望去一派沉静之意。

  冷风徐徐袭来,掠过朱红宫墙与石阶,卷起一地残叶。内侍太监疾行于宫道上,怀中捧着刚煨好的汤羹,尚冒着腾腾热气,似要将这寒冬的冷给驱散几分。

  养心殿内,帐纱未卷,轻纱晃动,光影斑驳。嫣昭昭一副似睡未睡的模样,半梦半醒间又翻了个身,双手下意识寻着身旁那会散发着热意的男人。

  可触手,只余一片冰凉。

  嫣昭昭眉头轻蹙,彻底清醒了过来。现下午时已过,往日里她总是会等着谢辞衍下朝后回来和她一同用膳。可正上朝的帝王心中仍牵挂着暖帐床榻中的心上卿,每每都会让内侍监给她煨好热汤送去,好暖一暖肚子。

  许是冬日惫懒,嫣昭昭近来总觉乏倦,连胃口也一日比一日小了。她的口味悄然生了变化,曾经喜爱的甜食,如今却觉腻得发慌,倒是酸梅、青果一类,叫她食之不厌。她闻了闻内侍监端来的汤羹,随即鼻尖一皱,摆手便让他给拿开。“今日这汤羹怎的如此腥?”

  内侍监有些疑惑,今日这汤羹是御膳房依据娘娘近日来的口味所煨,按理说是鲜美开胃才是,怎会有腥味。他正欲开口,殿门外忽而传来一声高呼,转瞬,眼尾便瞥见了那抹帝王的玄色龙袍,赶忙跪下问安。

  “今日又没胃口了?”谢辞衍屏退屋内侍女太监,将床榻上那懒洋洋的小猫儿给抱到自己身上来,“可要宣太医来瞧瞧?”

  嫣昭昭自然地将下巴抵在他的肩窝处,满是依赖的模样。“我就是外头冷,不想动弹,连带着连胃口都变小了,哪需要请太医。”

  谢辞衍亦不勉强于她,大掌抚了抚她未挽起的青丝,“那夫人可有胃口陪我用两口午膳?”

  嫣昭昭搂紧了男人的脖颈,嫣然一笑。“那就命你给本宫梳洗。”

  谢辞衍乐意得紧,径直将人拦腰抱起直往隔壁耳房去洗漱,又亲自挑了件藕色素雅的宫装替她换上,接着将人摁坐在妆台前。男人执起眉黛,神情略有几分凝重,目不转睛地望着铜镜中那姝丽无双的伊人,一笔一画地给她描眉,竟比批奏折时还要认真几分。

  半晌,他才满意额首。指尖卷上她尾捎的发,语气满是遗憾。“可惜我学不会挽发,不然我亦想为夫人亲自将这一头青丝给挽起。”

  嫣昭昭失笑,不禁嗔他一句。“你可是堂堂一国天子,那双手理应执朱笔批这世间民事的奏章才是,怎的还执着于这些女儿家的装扮之事。”

  “批阅奏折,终究不是我一生的归宿。”他眉梢带着懒意,笑容却极缱绻,像是在一寸一寸地勾她的心魂,眼底只盛着她一个人的影子。“待我日后退了位,便日日为你梳妆、挽发。与你厮守,便是我想要的鹣鲽之乐。”

  她缓缓抬眸看他,眼中浮起一层浅浅的雾气,既是感动,也是怔忡。那一瞬,心口仿佛被什么悄悄击中,酸涩又柔软。她望着他,心中忽而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定。那是一种被承诺包裹的幸福,仿佛往后岁月纵使波澜,眼前的这个男人也会执梳而来,为她整鬓理发,日日不离。

  嫣昭昭声音低低地,带了点撒娇般的嗔,“那你可要说话算话,不许反悔。”

  “自然。”谢辞衍低低一笑,眼尾藏着缱绻的暖意,执起她的一缕青丝,指尖摩挲缓慢。“有你一人,便足以抵过这世间万物。”

  一通闹腾下来,俩人终是落了座,一同执起筷著用午膳。

  今日的膳食显然是御厨费心准备的,皆是她近日偏爱的清爽酸口菜色。就连那道一向油腻的炙羊肉也特意淋了些酸梅汁,酸甜开胃。嫣昭昭下意识夹了一片,尚未入口,那股膻气却倏然扑鼻,猝不及防地引起一阵反胃。她骤然皱眉,扔下筷子便侧过身干呕起来,脸色瞬间煞白。

  谢辞衍神色猛地一变,连忙伸手轻拍她的背脊,神情慌乱不已。身侧内侍尚未反应过来,他已沉声吩咐:“快,去请沉太医!”

  见她呕得厉害,却吐不出什么东西来,他心疼至极,赶忙倒了一盏热茶送到她唇边,低声哄道:“漱漱口,可好些?”

  嫣昭昭小口抿了些茶,胸口的恶心感稍稍缓解,然而那股泛起的反胃却仍盘桓不去,方才升起的几分胃口,也彻底被压了下去。

  谢辞衍看她放下了茶盏,面色依旧苍白,眉头便拢得更紧了些。他将她整个人半揽入怀,低头在她鬓边落下一吻,声音低哑,“先别勉强吃了,等沉太医看看是怎么回事。”

  事关皇后,沉太医更是不敢怠慢分毫,立马放下手上的活,背起药匣直往养心殿而来。他屈膝跪在嫣昭昭身侧,拿出帕子覆在手腕处,这才小心将双指搭了上去,阖眼细细诊脉。

  片刻,沉太医面露喜色,朝帝后二人拱手做辑,“恭喜皇上,贺喜皇后!娘娘脉象滑而有力,喜脉明显,正是有孕之相啊!”

  殿内霎时一静。

  嫣昭昭彻底怔住,指尖下意识便要抚上小腹,却又在即将触上的瞬间蜷缩了手指,满眸皆是不可置信,红唇低喃着,“不可能、这不可能的……”

  她分明……不会再有孕的,为何……

  谢辞衍亦是背脊一僵,一双眼紧盯着沉太医一脸喜色的模样,“此、此话当真?”

  沉太医见二人如此反应,心底更多的是欣慰之色。眸色更是坚定,“娘娘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脉象稳健,只是气血稍虚,需得好好调养才是。”

  “可、可我……”嫣昭昭还是不敢相信,更怕眼前的这一切不过是一场虚幻的美梦,一旦梦醒了便也什么皆没有了。

  沉太医捋了捋他下巴发白的胡须,眉眼间的笑意更深,“娘娘可还记得先前臣说过要为您调养身子?现下娘娘已温补了一段时日,身子好了,自然也就有孕了。”他随即站起,从背来的药匣中拿出了几味药来交给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女碧落,而后又写下一张安胎的药方让她稍后跟着自己回去取。“娘娘现下要做的便是注意饮食,忌荤腥,莫要忧思过重。”

  那头嫣昭昭尚未彻底回过神来,这头的谢辞衍已然一脸肃然地一一记下太医所言。直待沉太医出了养心殿回太医院开安胎药时,嫣昭昭才眼角绯红地轻声呢喃着,“谢辞衍,你说……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不是做梦。”男人径直握过她双手的手腕放到自己温热的双颊上,温声开口,却字字笃定,“你既摸得到我,亦能感受到我脸上的温度,又岂会是梦?”

  他带着她小心翼翼的掌心一同轻轻落到她平坦的小腹上,“昭昭确实有喜了,肚子里,是我们两人的孩子。”

  她眨了眨眼,似是不敢相信,又像怕惊了腹中的新生命,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便忍不住哽咽着扑进他怀里。

  “阿衍,我们终于有自己的孩子了……”

  谢辞衍缓缓贴上她的发梢,语气温柔满含感激,“多谢你让我拥有了这世间最为珍贵的礼物。”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柔和的烛光映照着两人相依的身影,屋内静谧温暖,只有细语和心跳交织成最深的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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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 春意

  自中宫皇后传出有孕的消息后,皇宫中人人自危,每日不得不拎起脑袋当差,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了养心殿那位的不满。

  有孕分明是女子之事,可着急得日日不安之人却不是那位中宫皇后,而是身为一国天子的帝王。

  太医院日夜写着进补的方子,御膳房更是日夜琢磨口味,只求那位皇后娘娘能有食欲多吃一口便是万幸之事。偏生,皇后娘娘有孕三月以来,几欲是吃什么吐什么,孕吐得厉害,如此折腾下来,身子倒是愈发清减,可愁坏了皇上。

  皇后娘娘也只有在皇上在侧陪着的时候才愿意多吃两口膳食,其余时间只一味地抱着酸果脯吃个没完。皇上忧心得紧,除去上朝外,几欲都在养心殿里寸步不离地守着娘娘,就连奏折皆一并搬到寝殿里批阅。宫中众人好一阵惊讶,未料想到皇上竟如此看重这位皇后娘娘,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甚至她想要天上的月亮,皇上都要着人去琢磨琢磨,如何能摘下来哄她开心。

  这日下朝后,谢辞衍刚入养心殿便闻到一股极酸的气味。他眉心轻蹙,露出一抹无奈又心疼的神色来。他缓步走进,果真见那伊人穿着藕粉色的宫装侧躺在软榻上,她脸色略有些苍白,一手百无聊赖地撑着脸颊,另一手执勺一颗接一颗往嘴里送着酸果脯。

  谢辞衍瞧见她那泛白的脸色,眸光一颤,心头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他坐在软榻一侧,伸手便将人给揽到怀中,大掌轻轻给她扫着背,“今日又吐了?”

  嫣昭昭神色恹恹,全然没有平日里的飞扬神采。她埋在男人的胸膛间,鼻息间满是他好闻的雪松气息,那反胃恶心的感觉好似才消散了些许。她好似连说话的力气都无,只轻轻额首,额角依赖又眷恋地蹭了蹭他,像极一只惹人怜爱的猫儿般。

  男人将怀中卿揽得更紧了些,嗓音低沉,难掩心疼。“可用过膳了?”似是知晓她心情不虞不想说话般,他给站在不远处侍奉的碧落递去一记眼神,那头瞬然会意,朝谢辞衍摇了摇头。

  “不用膳怎么使得,多少也要用些,否则身体怎么受得住。”他低头在她额角落下一记轻吻,“就当做陪我用些,可好?”

  嫣昭昭沉吟半晌,终还是没抵住男人期盼的目光,抿唇额首应了下来。

  宫人们鱼贯而入,桌上很快便摆满了模样精致的膳食。因着嫣昭昭胃口不佳,桌上的膳食未见半点油腥,就连味道稍重些的膳食皆无,全数皆是清爽可口的菜式。

  谢辞衍给她夹了一小块柠檬熏肉,诱哄她道:“这菜带酸,你会喜欢的,尝尝?”

  嫣昭昭瘪了瘪嘴,下意识便想拒绝,瞥了那眉眼间皆是忧色的男人后,她才张嘴咬了一口。肉刚送入口中,她便骤然蹙眉,下一瞬捂着嘴侧过头去干呕起来,一阵恶心感翻涌而上,脸色比方才还要苍白了几分。

  谢辞衍瞬然慌了神色,忙给她扫着背,随即又舀了点酸梅汤喂给她,语气无措又心疼。“如何了?可还好些?”

  嫣昭昭神色更恹了几分,干呕了好半晌又吐不出什么,更是难受得眼尾泛红,一双潋滟的眸子里氤氲着水意。“我不想吃了……”

  谢辞衍亦不想见她如此难受,可若是不吃东西身子怎么承受得了。他只好柔声劝道:“昭昭乖,不吃这个,再吃点别的可好?”

  可嫣昭昭实在难受得紧,她向来性子明艳爽利,现下胃口骤然变差,睡眠也浅,更别提那无端冒出来的反胃之感,实在容易委屈。

  她别过头去,“不吃。”她现在嘴里满是恶心的味道,更想寻些吃食来压住那味。“我要吃果脯。”

  谢辞衍只得哄着,“乖,先吃点东西再吃果脯可好?”

  她抿唇,一双眼幽怨地盯着他,再不张嘴吃他喂过来的吃食,生硬道:“我要吃果脯!”

  男人正要继续哄,便见碧落端来一碗熬得黑糊糊的药汁,她跪倒在嫣昭昭脚边,语气微软,像是在哄闹脾气的小孩喝药般,“娘娘,太医院给熬好了安胎药,现已可以喝了。”这药太医院早便熬好了送过来,只是那会儿自家娘娘胃口正差,瞥了一眼后便借口道太烫要先放一会再喝。

  现下药已温,再放下去该凉了,她这才不得已将药汁再次端来哄着自家娘娘喝。

  果然,嫣昭昭一见那药汁,那双柳眉蹙得更紧了几分,脸上委屈的神色更是再掩藏不住,好似下一秒便要哭出声来了。

  谢辞衍轻叹一口气,朝碧落道:“给我吧,你先下去。”

  碧落也知晓,此时大约只有皇上才有法子哄自家娘娘把药给喝下去了。她将药放下,随即行了一礼,便到殿外候着去了。

  他亦知晓嫣昭昭不喜喝药,眼下为了哄她,只得应承下来让她吃果脯的要求。“昭昭乖,先把药喝了,我再给你取果脯来。”

  嫣昭昭嫌弃地看了那药汁一眼,不想喝的模样简直溢于言表。她亦知晓为了腹中孩子这药怎么都该喝,可她一想到那药汁入口的苦涩味,便再提不起喝药的勇气,只想逃离。

  她咬着唇,眼眶微红,眸中泛起一阵水雾,像是强忍着情绪不愿落泪般。“不喝、不吃!”这药日日都喝,她都快给这药给腌成苦味了!

  谢辞衍挑眉,“昭昭可是不喜药苦?”

  嫣昭昭瞥她一眼,嘟囔着嗔道:“那肯定嘛!”

  男人轻笑,舀起一勺药汁,“我有方法让昭昭喝下去的药变得不苦,如此,昭昭愿意喝药么?”

  她疑惑地眨了眨双眸,这话好似明显是个陷阱,嫣昭昭本不该往下跳,可又抑制不住地被他所说的话给吸引住,便想瞧上一眼那陷阱里头装的什么花样。她还是谨慎道:“你先说说是什么法子。”

  谢辞衍唇角笑意更深了些,他将女子一把抱到自己腿上坐着,随即喝了一口药汁,却未吞咽下去。他一手掌在她后脑处,另一手捏住她的下巴,旋即堵住了她的唇,将嘴里的药汁一点一点渡了过去。

  嫣昭昭显然未曾料到他竟会以这般方式喂她服药。药汁渡入那瞬,她几乎下意识地便咽了下去,苦涩迅速蔓延,逼得她紧皱眉头。可男人却未放开她,带着淡淡药味的湿热长舌汹涌而至,缠绵不休,细细舔过她唇齿间的每一寸,仿佛要将她口中的苦意一寸寸抹平。

  他唇畔被药汁染上一丝旖旎的水色,唇角微微勾起,更像惑人的恶鬼。“还苦么?”

  嘴里的苦味都被他给尽数舔舐了去,哪还有什么苦味。嫣昭昭双颊绯红,见他此时这般秀色的模样,更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悸动。她亦不抗拒喝药了,双手主动勾上他的脖颈,身子贴得更近,“再来。”

  谢辞衍轻笑着又喝了一口药汁,以同样的法子喂着她把药喝下去,一口接一口,好似连苦涩的药汁都变得甜腻,喝得甘之如饴。碗中药汁一扫而空,俩人尚不愿分开地吻着,舌尖纠缠不休,喘息不止。

  “往后我便这样喂你喝药,嗯?”谢辞衍衣襟散乱,于嫣昭昭那被扯开的锁骨上落下一抹暧昧的红印,“我陪着你苦。”

  嫣昭昭显然心情大好了些,嫣然笑起来,眉眼亦舒展开来。她却给男人留下难题,“明日我要有桂花酸梅羹才喝药。”她沉吟半晌,似觉得这要求还不够难,便继续道:“我要御花园里那棵最高的桂花树上的桂花做酸梅羹,别的我可不吃。”

  男人神色未有一丝犹豫,张嘴便应了下来。

  她狡黠一笑,眸子里全然是不怀好意的笑意。谢辞衍定不知道,她只爱吃碧落亲手所做的桂花酸梅羹,他若是让御厨做,她便有理由不喝药了!

  谢辞衍好似并未察觉她的用意,见她心情好起来他便大松一口气,爱恋地吻了吻她笑起来的唇角。

  一室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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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 金桂

   御花园里,阳光透过冬日的薄雾洒在石径上,几株金桂悄然盛开。金黄的花朵如星星点缀在枝头,散发着淡雅又馥郁的香气,宛如一缕温暖的风,穿过寒冷的空气,沁入心扉。宫墙静默,花影摇曳,于这个冬日而言,连金桂的芳香皆让这满是寒意的季节变得柔软起来。

  金桂树上的桂花在寒风中微微轻颤,花瓣上已然覆上一层薄薄的冰霜,晶莹剔透,宛如银色的细网,闪烁着冷冽的光。碧落提着一筐空篮子立于金桂树下,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昨夜自家娘娘便同她说今日想吃她做的桂花酸梅羹,难得娘娘愿意吃些果脯以外的吃食,她自是乐得给娘娘做羹。如今正值寒冬,唯有这金桂的香气依然浓郁且清甜,既不腻人,又是做酸梅羹的最佳选择。

 以往她总是用根棍子将桂花给打下来,可这次却没料到花瓣上已结了一层霜,打落起来显得异常艰难。她小心地环顾四周,见附近无人,心下一动,便生出了爬树摘花的念头。

  碧落并未多想,往昔在府中时,她亦常为自家小姐爬树摘花瓣,制成甜食,早已习惯了这种事。爬树于她而言,早已是轻车熟路。

  她将空篮子挂在手臂上,随即轻轻抓住树干,灵巧地顺着树枝攀爬,手指间偶尔拂过微凉的花瓣。她身形轻盈,动作熟练,一步步向上,终于在枝头停住,摘下那一朵朵覆着霜的金桂花,花香随风飘散,弥漫在寒冷的空气中。

  树下忽而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碧落倏地心头一紧,她依稀认得那好似是……霍随的脚步声。她摘花的指尖一顿,心跳不由加速起来,眼底隐隐闪过一丝期待的亮光,紧张又急忙地透过树叶间的缝隙向下瞥去,果真便瞧见了那多日未见的熟悉身影。

  他站在树下,一双略有些凌厉的眸子往四周扫视着,似是在寻着什么。

  那瞬,碧落竟有些恍若梦中。心中忽然涌起的思念让她不由自主地想朝霍随靠近,甚至能再多看他一眼便已知足。她的心尖微微一软,呼吸也不由得变得急促。自从上次分别后,她再未见过霍随,就像两条原本不该有交织的河流,又各自回到了各自的岸边,互不干扰。她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他,不再去回忆他在营帐内对她说的话,但那一幕始终无法从她的脑海中抹去,霍随的身影不断萦绕在心头。

  此刻,她甚至不敢对他有任何奢求,只希望借着枝丫与树叶的遮掩,悄悄地多看他一眼,便能让这份偷偷的欢喜陪伴她许久。如此想着,碧落微微侧身,将自己藏得更隐蔽些,悄悄朝霍随的方向偷看了几眼。

  常年征战的霍随听力惊人,耳尖微动,似闻见树上有奇异的声响。他似有所觉,猛地抬头,仿佛与她灼热的目光猝然交汇。

  碧落心头一紧,慌乱间脚下一滑,一声惊呼脱口而出,身子失去平衡,整个人向下坠去。心脏骤然一跳,她攀爬的位置有些高,这么一摔下去大约会伤得不轻。

  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预料中的疼痛却并未袭来,只感觉一股强有力的手臂将她紧紧托住,温暖又可靠。“伤哪了?”

  碧落霍然抬头,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便与那心中所念之人对上了视线,她顿然呼吸一窒,连背脊也僵硬了几分。

  似察觉到她的紧张,霍随眸色闪过一丝黯然,稍纵即逝。下一瞬,他脖颈有些僵硬地别过头去,动作却小心翼翼地将她给放了下来。“下次别再干这种爬树的事,摔死可没人管。”

  她的脸瞬间热了起来,既是羞赧又是紧张。按捺下想要抬眼再看他一眼的冲动,心中已然掀起汹涌的涟漪,却只能故作镇定轻声道:“多、多谢霍将军。”

  霍随见她一脸局促的模样更是心中不是滋味,他脚步微抬,本应就此离去还她自在,可却怎么也迈不开脚步。他已经很久未曾见过她了,自他明白对她的心意后,哪怕回了宫,他偶尔也会悄然到她会出没的地方偷偷瞧上她一眼,可自上次一别,他说过要碧落自己走向他的话后,他便忍住不再来看她。

 他万万没料到,那丫头竟半分反应也无,回了宫便将他视作陌路人。她倒是沉得住气,冷静得叫人心寒,唯余他一人困在这兵荒马乱的情意中,想靠近,却步步踟蹰,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暗骂了自己一声“没出息”。

  随即他回过头去,对尚在垂头佯装自己是鸵鸟的碧落开口,“你在此作甚,为何爬树?”他语气略有些生硬,话出口的瞬间变有些懊悔,摸了摸后脖颈,思衬着要如何再温和一些,别叫人给愈发推远。

  碧落似恍然回神般,抬头看了眼一身戎装的霍随,双颊不禁又染上几分红晕,“我、我来摘些桂花回去给娘娘做酸梅羹。”

  霍随目露狐疑,他会出现于此亦是奉了那皇上的命,要他到御花园去将一棵最高桂花树的花瓣给寻来。他走了一圈,这个季节哪有桂花盛开,也只有当季的金桂才会开出花来,这才走到此地来想摘些花瓣回去交差。

  他挑了挑眉,瞬然便将天子的任务给抛诸脑后。霍随上前纵身跃起,剑光一闪,斜斜扫过枝头。几下挥落,满树金黄便如雨般洒下,片片桂花随风而落,仿佛一场静谧的桂花雨。

  碧落仰头望着那一树金雨,怔怔出神。花瓣落在她发间、肩头,轻柔似雪,她眼底渐渐漾出光来,像被这突如其来的浪漫惊艳了心神。唇角轻轻扬起,她柔声呢喃,“真好看……”

  霍随听到了那一句低语,唇角不住微微勾起,随即又飞快敛起,似是生怕会被人给发现般。他屈膝蹲下将地上的花瓣一一捡起放到她手上空着的篮子里,见她还是一副沉浸其中的模样,眸底不由多了几分笑意,“不要交差了?”

  “自然是……要的!”她双颊更红了些,忙蹲下将花瓣给捡起。旋即,她指尖捏紧了衣裳下摆,又道了一次谢。“多谢将军。”

  霍随眉眼间皆是吊儿郎当之色,“就这么谢?”他嗓音慵懒,却低沉迷人,勾得她耳尖一酥,心跳更是不可控地跳起舞来。“太没诚意了些。”

  碧落闻言,急道:“那将军想要如何?只要是奴婢能做的……”

  听见她又自称奴婢,霍随眉头轻蹙了蹙,径直便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你定能做到。”他看了眼碧落手中的桂花,又开口道:“你做的酸梅羹,我也要一份,权当是谢礼了。”

  他顿了一瞬,又开口,“但我可没空到养心殿去寻你。”

  霍随扬眉,“我要你亲自走过来送给我。”他敛了神色,语气稍重,“怎么?你不愿意?”

  碧落忙摇头,只是这点小事,她又怎会不愿。霍随能看得上自己所做的吃食,她高兴且来不及,怎会不愿。生怕他会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她忙开口解释,“我、我愿意的!”

  对上碧落略有些惊愕的眼神,霍随心中好似被一缕春风给拂过般,只觉她实在可爱得紧。这般,便也能算是她亲自向他走来了吧。

  她既愿意走来的话,他亦不是不愿意再朝她多走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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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 酸梅

   碧落回到养心殿时,手中仍捧着那一筐金黄色的桂花。花香馥郁,仿佛还带着他立于树下时的温热气息,心跳不由便快了几分。

  她熟稔地将花瓣一一拣净,去霜、晒干。酸梅与冰糖在小火慢熬,香气渐渐浓郁,她轻轻撒入桂花,金黄的花瓣在热汤中绽开,宛如冬雪中悄然盛开的一抹芳华。她将熬好的桂花酸梅羹舀出一碗,轻轻放在案上,随即又舀出另一碗,放入食盒中妥善收好。剩下的则用文火温着,待娘娘稍后再品尝。

  随即,碧落便捧着那碗酸梅羹回到寝殿。彼时,自家娘娘刚起不久,慵懒地躺在那位于人前不苟言笑的天子腿上看着最近宫人们给她搜刮来的新奇话本子。嫣昭昭瞧见来人手上正捧着她心心念念许久的酸梅羹,原本有些恹恹的神色猛地一振,撑起身子来朝碧落招手,见她要行礼,径直便抬手免了她的礼。

  “赶紧让我尝一尝这桂花酸梅羹!”嫣昭昭话落便要接过碧落手中的碗,正批阅奏折的谢辞衍满脸无奈,轻叹一声便挡下了她的手,自己接下了那碗尚冒着些热气的酸梅羹。

  见怀中卿一脸迫不及待尝一口的模样,他更是忍俊不禁,舀起一勺来吹凉后才喂进了她的嘴里。见汤上飘零着几瓣金桂花瓣,状似无意般问道:“这桂花……可是从那御花园中最高的那棵树上摘下?”

  话落,窝在他怀中的嫣昭昭身子蓦然一僵。

  碧落却不知其中缘由,只低头恭声回道:“回禀皇上,如今御花园的桂花早已凋尽,这是应季的金桂。”见帝后二人神色微异,她以为是花的来历惹人疑虑,便又补上一句:“此金桂乃霍随将军特意为奴婢所摘,娘娘尽可安心食用。”

  原本还在想着要怎么向谢辞衍辩解的嫣昭昭闻见霍随的名字后,双眸顿然便蒙上一层兴奋的神色,脑海亦随之想起来当日于军营中霍随待碧落那耐人寻味的态度,情不自禁便开口,“你且同我说说,你与那霍随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揶揄的口吻落入耳中,碧落耳缘骤然一烫,眼神多了几分闪躲,低唤一声,“娘娘!”

  嫣昭昭以为她这是不好意思了,瞥了眼唯一的男人,随即探出指尖来戳了戳他的腰侧。“你要不……先行回避?”

 碧落神色骤然一慌。她不过一介宫女,怎敢让娘娘因自己这点小事,将一国之君从养心殿请出?堂堂天子,岂容皇后这般骑到他头上?只怕这一回,皇上怕是也要动怒了。她正欲开口请罪,却见那位立于九五之尊的帝王,眸中竟浮出几分幽怨,语气也带了点委屈,“我不听,不出去……可好?”

  嫣昭昭闻言认真沉吟片刻,终于想出个折中的法子,“不出去也成,但你得把耳朵捂紧了。”话音刚落,似还怕自己气势不足,又狠狠补了一句,“不许偷听!”

  谢辞衍勾唇,眸中满是宠溺之色,果真依她所言放下了手中正翻阅的奏折,抬手捂紧了双耳,随即朝她挑眉,好似在向她讨要奖励的孩童般。

  她不由神色一软,一双潋滟的眸子满是缱绻的笑意,她将他当作软枕,舒舒服服靠上去后又朝怔愣住了的碧落扬了扬下颚,“现下无第三人听见了,你可愿同我说说?”

  碧落久久未能回神,显然未曾料到那般尊贵的一国之君,竟甘愿放下天子威仪,只为博娘娘一笑。那一刻,他不似九五之尊,反倒像是个满心满眼只装着心上人的痴情男子。她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不该有的艳羡,原来世间真有男子,甘愿将尊严与山河俱舍,只为一人欢喜。

  霍随的身影忽然在脑海中一闪,她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自己大抵没那般好运,得不了他的欢喜。

  嫣昭昭也是经历过情意之人,见她如此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轻叹一口气,却也未将她的心思给点破,只抬手怜惜地抚了抚她的发鬓,“你早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先前皆是我耽误了你,而今你难道就不想出宫去?”

  “娘娘说的哪里话,奴婢自是要侍奉娘娘一辈子的。”她眉眼皆是笑意,好似就如此一直老死在宫中是她所愿般。

  她越是这般隐忍,嫣昭昭便越发心疼。“本宫有他,你又瞎操什么心。”她斜睨了眼那始终低眸望着自己的谢辞衍,唇边的笑意不由加深几分,“在这深宫之中,遇见倾心之人已属不易,两情相悦更是难得。我瞧得明白,那霍随对你是有意的,何不给他一个表明心意的机会?”

  嫣昭昭抬手轻点了下她的额角,眸中带着几分揶揄,“至于你,到底对霍随是否有意,本宫可就瞧不真切了。”话锋一转,她神色一肃,语气也随之正经几分:“佛说,前世五百次回眸,才换得今生一次擦肩。能遇上心爱之人实属不易,若真放不下他,不如试着放下一些旁枝杂念,好好成全这一段情缘。”

  碧落闻言,原本低垂的眼睫不由轻轻一颤,指尖下意识绞紧了衣角。她怔怔望着嫣昭昭,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心头有如春水微澜,被人不动声色地点破了心事,那些藏在心底不敢触碰的柔软与动摇,便悄然浮出水面。

  她张了张唇,半晌才低声开口:“娘娘说的是,只是奴婢……怕是没有那份福气。”话虽如此,眼底却终究泛起一抹被点燃的光,复杂又隐忍。她垂下眸子,试图掩饰那一点点,悄然而生的期待。

  嫣昭昭见话已点到,也不再继续往下说,看了眼一侧案几上还剩余几口的桂花酸梅羹,“这桂花既是霍随将军给帮忙摘下的,这做好的成品也该送予他尝一尝,以表谢意。”她摘下腰间的宫牌递给碧落,“这羹便由你去送。”

  下一瞬,她又忽而犯了难,抬头瞧了眼外面的天色,喃喃道:“只是现下这个时辰,本宫亦不知晓霍随会在何处当差。”

  “此时他该在将军府。”

  嫣昭昭闻见熟悉的嗓音,一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了然额首,朝碧落嫣然一笑,“那你便去一趟将军府给霍随送吧。”

  碧落怔了怔,悄摸瞧了眼那尚在捂耳的天子,见他并无一丝反对之色,甚至眉宇间还凝着几分自豪的神色,这才彻底安下心来,接过娘娘手中的腰牌。她双颊绯红,不好意思地垂眸朝帝后行礼后,便到养心殿的小厨房取过了那食盒,又换了身衣裳,这才出了宫到将军府去。

  嫣昭昭这才后知后觉抬眸问那捂着双耳的男人,“你怎知霍随在将军府?”

  谢辞衍神色未变,仍旧做着捂耳的动作,“方才他向我告假出宫回府去了。”他看了眼那宫女碧落离去的方向,眸底忽而闪过一丝了然,“想来是早与人有约了。”

  嫣昭昭点头,随即才惊觉何处不对劲。她猛地转头,狠狠瞪着那尚满脸无辜的男人,“谢辞衍,为何你捂着耳还能听见我说话!”若是如此,那她方才与碧落说的话他岂不是也……

  谢辞衍垂下手来摸了摸她头上炸了的毛,一下一下给她顺着,动作温柔至极,“昭昭放心,”他低声道,“我只听得见你一人说的话。”说罢,他牵起她的手,轻轻按在自己心口,“只因,你我心意相通,你说的话我皆用心在听,而不是用耳。”

  她似猫儿般抬眸轻哼一声,“花言巧语。”

  谢辞衍吻了吻她微微翘起的嘴角,“昭昭当真是冤枉我了,这分明是真心话。”

  她仰头望着他,那一刻,竟觉得整个天下都静了下来,只剩他眼底的温柔,将她小心捧着。

  窗外风过,卷起金黄桂香,香气氤氲,仿佛将这一刻温柔时光都封存在了岁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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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 回眸

  碧落持着宫牌极顺利便出了宫门,踏出宫门瞧见一条条不知通往何处的街道她才骤然一愣,瞬然才想起,自己鲜少出宫,根本不知晓将军府在何处!

  她心下慌乱,握着食盒的指尖紧了紧,正欲回宫去问问自家娘娘。脚下刚动,便有一小厮赶忙迎上,“您就是碧落姑娘吧?小的是将军府上派来接您的。”说罢,又将自己的身份牌递给她一瞧。

  碧落怔楞了一瞬,显然是未料想到霍随竟派了马车让人在此等候着自己,她虽说了会将酸梅羹送到将军府,可却并未提及时辰,他竟就安排人一直候着吗?她心下一软,心底蓦然涌上一股莫名的柔软与感动,仿佛在这一瞬,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温柔起来。可便是这份宛若春风的温柔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心中乱作一团,理智分明告诉她不该再投入不该有的妄念,可霍随的一举一动却总是让她的心悸动不止。

  她垂眸抿唇,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起码耳缘不断传来的烫意得赶紧消下去。她的一颗心好似不由自主被相互拉扯着般,陷入了无尽的迷茫中,她真的可以如娘娘那般所说,放下旁支杂念么?

  “姑娘?”那小厮又低唤了她一声。

  碧落这才猛然回过神来,朝他额首,有礼道:“有劳您带路。”

  将军府外,巷道宽敞,远离闹市,坐落在青石板铺成的小路旁,松柏树静默伫立,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别具一番风雅,同他武将的形象竟是无一符合。

  入到府内,庭院广阔,雕梁画栋的廊道曲折蜿蜒。可偌大的园子里竟不似那些个达官贵人的家里般花卉满园,只有一庭院杂草丛生的荒乱树藤,可见这宅邸的主人并不是个爱好赏花之人。

  小厮将碧落带到书房外便离开,她稍稍调整了呼吸,又腾出手来理了理仪容,这才惴惴地抬手请敲了敲房门。她刚敲了两下,里头便响起一声轻咳,随即霍随那道沉稳好听的嗓音便传入耳中,“进来。”

  书房门缓缓被打开,只见书案后霍随神色略有些不自在地端详着手中的兵书,见碧落推门而入亦无甚反应,连眉眼都未曾抬起。

  碧落拎着食盒走到案前,朝他行了一礼,随即便将里头尚温着的酸梅羹给拿出放到一侧,见他依旧看书看得认真,她本不好打扰才是,可她终究还是没忍住开了口,“将军,你的书……拿反了。”

  他一怔,面色如常地将手中兵书给搁下,这才将视线落到那碗飘着淡淡香气的酸梅羹。看了两眼,霍随终是捧起那碗酸梅羹,舀起一勺送入口中细细品着。

  他素来不喜酸甜之物,然而在瞥见她眼中那一抹期盼后,竟无半分迟疑,执勺送羹入口。齿间桂香轻漾,酸中带甘,清润不腻,本是不爱之味,此刻却觉回味悠长。他低头缓缓饮尽,仿佛不是在品羹,而是在应她的一片心意。

  霍随放下空碗,微一沉吟,语气笨拙却带着认真,“味道极好,宫中御厨恐怕也做不出你这般滋味来。”他抬眼看她,炽热的视线直对上她略闪躲的眼眸,连声音都沉了几分,“往后,可愿常为我做?”

  那双眸子里半点戏谑都无,清沉如水,静静倒映着她微红的面颊。他这话显然意有所指,似是在含蓄地问她,往后是否愿为他一人,洗手作羹汤。

  见她迟迟不语,霍随心头不免升起几分躁意。像是怕自己这番话若不说得再直白些,眼前这人便真要装傻到底。他迈步上前,双手撑在桌案两侧,将那身形娇小的女子困在自己怀中,一寸一寸逼近,只留她在他臂弯之间,退无可退。

  被困于他怀中的瞬息,碧落整个人都怔住了,背脊不自觉绷紧,像只被猛然惊扰的鹿,眼底浮起一抹不安与慌乱。她嗫嚅着唇,下意识想要避开他那灼灼的目光,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处可逃。

  “霍、霍将军……你、你……”她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却在他沉静的凝视中愈发轻颤起来。

  霍随眉眼间似闪过一丝无奈,轻叹口气仿佛拿眼前这人一点办法也没有,心头压抑许久的隐忍情绪终被撕扯开来,“我什么,嗯?”他语气低哑,却像春雷惊蛰,字字落入她心口,“ 若是我此前说的尚不够明白,今日我便同你再说一遍。”

  “我霍随,心悦于你。”他声音低沉,像是将埋藏多时的情意一字一句剖开,“与你身份高低无关,我亦不在意他人如何言语。我说不清究竟是喜欢你什么,只知每次见你,心头便会泛起欢喜,见你皱眉,这心也随之不悦起来。我想看你笑,想陪你看花灯,尝尽百味,伴你白首。”

  他顿了顿,低眸看着她的眼,眼底藏着一抹难掩的紧张与忐忑,仿佛只差一步便会退开。“我这人不擅说情话,只会用这种笨拙的方式靠近你。但方才所言,句句皆是心中真意,全无半句虚言。”他稍稍俯身,气息贴近她耳侧,像夜风拂过水面般温热,“我霍随想娶你碧落为我唯一的妻,你……可愿意?”

  碧落怔怔望着他,仿佛未曾料到他竟会说出如此话来。那一瞬,心头百感交集,像被什么轻轻触碰了最柔软的地方。她唇微张,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觉心跳得快得吓人,仿佛整颗心都被他的语句攥在了手心。

  她不是丝毫没察觉霍随待自己的那点情意,只是从未敢想,他竟会这样郑重地、认真地,向她说出“娶她为妻”的话来。她眼眶微热,鼻尖也泛起酸涩,明明想笑,却又不争气地泛起了泪光。她低下头,声音细若蚊吟,“我身份低微,甚至不懂得如何当好一家主母,娶我于将军而言并无一点益处。”

  霍随这般身份之人,家中所有琐事以后都是要交给主母来料理的,可她不过一介宫女,难登大雅之堂,又如何能高攀成为他的妻。往后日子久了,他当真不会厌烦自己蠢笨,连主母的本分都做不好么?皆是他们二人会如何?会走到相看两厌的地步么?

  “若二人之间没有爱,身份再高又有何用?”霍随皱眉,抬手轻轻捧住她的脸,拇指拭去她眼角的湿意,语气更坚定了一分,“世家贵女身份再高,我看不上又有何用。我霍随娶的是心悦的妻子,不是账房先生,我无需她会管家,她只要嫁给我后日日过得高兴欢愉,便就足够。”

  碧落怔怔望着他,泪光中满是他炙热又小心的眼神,不可置信地轻唤他一声,“霍将军……”

  霍随眉尾轻挑,见她泪眼婆娑的模样,心头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你从未叫过我的名字,往后就不叫将军了吧。”

  碧落双颊微红,看着眼前男人眉眼间挂着的痞意,她更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却发现自己……再也无法推开他。

  “前世回眸五百次,才能换得一次擦肩。”

  她脑海中忽而浮现自家娘娘同她说的话,仅仅只是擦肩便要回眸五百次,那……现今他们如此需要回眸多少次才可?

  “碧落。”男人嗓音带着点点温柔的诱哄,低声道:“喊我的名字。”

  她抬眼看他,头一回萌生出了想要靠近他、走近他的念头。她前世一定也很喜欢他吧,回眸了无数次,才换来霍随的喜欢。

  “霍……随。”

  这次,她想稍稍勇敢一回。

  “我……心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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