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一起吃饭?
翠枝是按时间去接她家姑娘的,来到清思阁时,她刚本像往常那般走向贞婉平日里读书习字的地方,可刚进来,就看到了闵越坐在案前办公。
她一下子僵住了,提起的脚都放不下来,“世、世子?”
闵越听到她的声音,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又看向睡在隔着一面屏风里的贞婉。
翠枝虽没看清楚,但到底也能了然世子视线的意思,只是他不开口允许自己再进一步,她也没这个胆子提。
于是,翠枝在看到闵越若无其事地低头继续办公后进退两难。
现下天色已晚,再不回去实在不妥,但世子在此,她又哪敢僭越半点?可姑娘明日还要早起授课呢。思来想去,翠枝壮着胆子小声地喊了一下,“世子?”
闵越就像没听见一样,仍旧继续处理公事。
翠枝低头擦了擦汗,暗中叫了声苦,却也不得法,思量几许,还是退到外面等候着。
约莫二刻后,贞婉醒了,刚开始的时候有些懵,她坐起来看了一眼四周才反应过来,连忙下了榻。看到闵越果然在,她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娃娃,乖乖地站在旁边不敢说话。
半响,闵越抬起头看她,挑了一下眉。
贞婉困窘地拧着袖口下的手指,脸蛋有些潮红,“我……不是故意睡着的。”
她怎么老是在闵越面前做一些尽让人羞臊的事情啊,以前都不是如此的。
“嗯。”闵越顺着她的意思,“我知道。”
贞婉张了张嘴还想解释什么,但好像再解释也是如此,于是憋了好久才说出一句,“我先回去了,您早些休息吧。”
“嗯。”闵越还是淡淡地应了一句,好像她睡着的事极其平常一样,不,应该说是他看到自己睡着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抱自己上榻也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贞婉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说道:“还有……谢谢。”
闵越看着她平静地说:“不客气。”
最后贞婉走了,外等着的翠枝一见自家姑娘出来,连忙迎了上去,上下看了两眼,又提防着看一眼里面,挽着贞婉的手臂出去后才道:“姑娘,你没事吧。”
“嗯?没事啊……”贞婉还在想着自己睡着的事,心里很是懊恼,暗暗发誓以后一定不会如此了。
回去沐浴时,贞婉泡在水里,下巴平到水面,她一想到闵越又一次抱自己的事,心里就乱。
那两条细眉一下子松开,一下子拧紧,来来回回的,过后,她干脆将整个人没入了水里,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次日,贞婉特意弄了些点心一起拿过来清思阁,结果闵敏这丫头没心没肺的趁着贞婉练字练得入迷时全吃完了。等贞婉回过神来时,看到空荡荡的碟子,茫然地看着闵敏。
闵敏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贞婉,“贞婉,你做的点心真好吃,谢谢你呀,还特意给我带来。可惜我二哥真没口福,不然他也会夸赞你的。”
贞婉实属无奈,“没、没什么……”
她心里一顿哀怜她精心准备的点心,今天还特意多弄了一些,本就想着担心不够吃,结果灵霜这大馋丫头全炫嘴里了。
“怎么了啊?”闵敏见她有些沮丧似的。
“无碍。”贞婉还能说些什么,“可能是今日有些乏了。”
“哦,那你可得好好休息啊。”闵敏还颇为关心地说道,“别累坏了身子。”
如此来回两日,闵越停留的时间也不长,每次闵敏都在,贞婉也不好跟他搭话。不管怎么样,她是决定要和闵越好好相处的。
贞婉十六才学字,所以时间都很紧,闵越这段时间似乎也很忙,一天比一天晚。有时候贞婉离开的时候才碰到刚从外面回来的闵越。更多的时候,他们都见不到对方一面,闵越来清思阁时她已经回倚院了。
后来,贞婉特意留了点心,闵越回来清思阁时看到摆在案桌子的盒子,打开一看,是两分十分精致的点心。味道很不错,闵越平日里甚少喜欢吃甜点,但贞婉做的,他便也吃了。
有一两回,贞婉还是不知不觉地睡着了,都是闵越把抱上榻睡的,但贞婉醒过来时,闵越并不是屋里。她拿着盖在自己身上的毯子,有些惆怅若失。
两人既陌生又熟悉地相处着,像亲人又不像亲人,就这样小半月又过去了,贞婉终于迎来了小半段休缓。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都没怎么睡好,她酉时不到便又趴在案上睡着了。
闵越今日回来得早,换了一身衣裳来到清思阁,看到睡着的贞婉,想都没想便把人抱起来准备放榻上时,贞婉居然醒了。
那双眼眸氤氲迷糊,对视上闵越低下来的视线,两人四目相对,贞婉意识到自己在谁的怀抱里时,她一下子僵住了身体,连忙移开视线,耳根发热。
她怎么又睡着了。
相对于她的囧态,闵越倒是十分自然,把人放下来后,贞婉很不好意思地说,“我又睡着了。”
闵越淡淡地嗯了一下,她很瘦,抱起来感觉根本没几斤重。
闵越道:“若是太辛苦了,便缓一些吧,又不是以后不学了。”
“无碍的。”贞婉哪好意思说她只是想要过来这边等他而已,即使说不上话,见一面也挺好的,“您……最近很忙吗?”
“你还记得大概两个月前在隆江密林里的事吗?”
贞婉点点头,那一日她估计这辈子都忘不掉,就在那日,她见到了什么是残忍,什么是生死,也是那日,她认识了闵越。
“那个匪首叫图弩。”朝廷的事情本不需和女子妇人多嘴,但闵越跟贞婉开了口,而且是那种毫无顾虑的便说了,“他跑了,我们在不周山找了他数日,仍没有线索……”
他看着贞婉认真的脸,转而慢慢走到中堂坐下,贞婉也跟着他,看到他示意了自己一下,便也坐到了旁边,在聆听的同时还自然地帮他倒了杯茶。
闵越喝了一口,继续,“都城前些时候有些乱,现如今还尚未找到幕后主使,庄周奕……丞相跟我有些交情,我收到他传达的信息,说图弩出现在了都城,因此我这段时间都在找他。”
听到这里,贞婉思量一下,神色有些凝重,那贼人居然偷摸着进了都,她又想着当时图弩残害的那些百姓妇女,是何其的可怜,若是进了都,虽说天子脚下,但防不胜防。图弩心狠手辣又好色,恐怕又有女子遭殃,“二哥,你们一定要尽快些抓了他。”
“嗯。”闵越见她慈悲模样,又补了一句,“会的。”
贞婉回想起那处被绑去的妇女,大部分都被欺辱了身子。
唉,女子一旦失去身子清白,如同死去一般,更会遭人唾弃,正如她母亲一样,只是许华好在遇到了贞元。即使日子过得清贫一些,但总好在还有一处安身之所。
闵越身为世子,居然还愿意跟自己解释一二近日来繁忙的缘由,这让贞婉有些动容,不知如何说好。
她不懂朝廷的事情,但也会祈祷贼人尽早被抓,免去无辜百姓受害。
那时候的危险与生死相隔太近,也让贞婉彷徨忐忑,“二哥,您也需要注意些,刀剑无眼,莫伤了身子。”
“无碍。”闵越见她关心自己,心一软,又看到她眼里的倦容,轻道:“先回去吧。”
“您呢?”贞婉好不容易等闵越今日回早一点,微微垂眸,“还要忙吗?”
闵越如实回答,“是有些公事要处理。”
“好吧。”贞婉正准备离开,闵越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贞婉不明白地问:“怎么了?”
闵越开口,“一起去吃晚食。”
贞婉就这样盯着他的眼眸,心跳得有些快,她楞楞地点点头,原来有些失落的心一下子起了来,声音不知不觉地提高了一些,“好。”
见她答应,闵越嘴角微微上扬,眼里也染了笑意。
等贞婉跟着闵越一起出去时,她才真正意识到两人还是头一回出现在大家面前。路过亭台楼阁时,贞婉被一些下人看着,她很不好意思。闵越却还是淡淡的表情,走在前面,脚步放得有些慢,让贞婉能跟上他。
贞婉每次几乎和他并肩时,她都会刻意放慢一点脚步,走到他身后一些,如若不然,她恐怕会被那些下人盯得浑身都是孔。
她本来以为闵越是想带自己去他松月庭,但没想到直接把自己带到了正门。
贞婉看到门口停着的马车,不明地看向他。闵越道:“母亲进了宫,灵霜在陆太傅那里,勉怀也不在府里,我们今日出去吃。”
“好。”贞婉当然是没有异议的。
车夫把马凳放好,闵越先上去站在外面,对着贞婉伸出一手,头微微一歪,示意她。
贞婉愣了一下立刻会意,宛若轻笑,朝闵越微微一点头,她扶着闵越的手臂上了马车,人还没有进去就先道了谢,“谢谢二哥。”
可她刚说完,前面的马不知道受了什么惊吓,突然动了一下,贞婉身子没站稳踉跄了一下,闵越连忙扶稳她,她也立刻抓住了他的手腕处。
两人靠得很近,贞婉稳过心神,一扭头就对上了他的脖颈,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冷香。贞婉觉得自己心又乱了,连忙松开手,“谢谢。”
闵越只是嗯了一下,贞婉暗暗地咽了一下口水,尽量放松下来,乖乖地进去坐好。
闵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跟着也撩开帘子进去坐在贞婉对面。
马车以均速行过繁荣的大街,走向桂珍楼。
第二十六章:剥虾
“可有喜欢的?”闵越问。
“我都可以的。”贞婉以前都是粗茶淡饭,那些山珍海味也没吃过,在侯府的时候也一些比较日常的菜式。
“可以吃辣吗?”
“还好。”
马车一路前往桂珍楼,一路上贞婉规规矩矩地坐着没怎么说话,她本来也不是多话的人,再加上闵越也没讲话。只是他一直淡着那张脸看着自己,让她有些不自在,又不敢乱动,也不敢多问。
最后,她实在受不住了,挪了一下屁股,对着闵越干笑一下,借机摸索起马车的布局来。
“喜欢吗?”闵越突然开口问。
“啊?”贞婉没反应过来。
“马车。”
“没……”贞婉摇摇头,乖乖地坐好,“这马车是不是很贵啊?”
没想到她会这么问,闵越愣了一下道:“还行。”
“哦。”现在的她不用再忙着了,有很多的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比如说练练字看看书,除了和灵霜谈心之外还能刺刺绣。
这些都让贞婉感到满足。
从她从贞家出来,上次见过许华之外,她便也没再让江南来寻过自己要钱,不过之前有次撞见过江南,跟自己提过,父亲好像在曾秀才家有谋到了一份差事做。
即使家人对自己再淡漠,那也是生活了十六年的亲人,不可能置之不理。等弟弟的身体好些之后换了,她也想回去看看。
她原本想着闵文章和长公主倘若不承认自己,她在想办法取得一些银钱之后,便离开侯府,只是现在,长公主他们对自己甚好。
“喜欢坐?”
“我没……”
“到了。”闵越下去。
贞婉这次没好意思等他来扶自己下去,闵越带着她进了一间雅致的包厢,引路的小二以往从未看到过世子带女子过来,看到贞婉这般样貌,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闵越盯了那人一眼,没做声。一进去,贞婉就闻到了别处传出来的香味,她肚子本来不觉得饿的,闻到这香味顿时都来了食欲。
闵越把菜单先给贞婉看,贞婉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推托却在闵越肯定的眼神下收下了。她看了一遍,觉着眼花缭乱的也不知道想要吃什么,最后还是交给闵越决定了。
闵越点了四菜一汤,其中有一份是油焖香虾,上菜的时候,贞婉看着那几份菜,怕浪费。
闵越倒是不在意,那汤和香虾根本算不得饱,其他叁份菜分量不算太多,基本能吃得完。
贞婉吃得也斯斯文文的,一边吃一边忍不住赞赏,她被美味的菜式勾得做饭的瘾又上来了,尝几下味道,又得论出结果。闵越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贞婉认真地观察了许久,最后才看到闵越的眼神,才意识到了自己失态,不好意思地坐回去安心吃饭。
只是那一份油焖香虾她没怎么动,夹了一块炖骨放进嘴里,吃得小腮帮子鼓鼓的,小嘴巴沾了油。闵越看着她这副模样,抽了张纸巾,帮她擦了一下。
贞婉愣住了,看向闵越,闵越倒是坦然自若,发现了问题,“不喜欢吃虾?”
贞婉摇了摇头,喝了一口汤来掩饰自己的眼底的热,“不是……就是,不太喜欢剥。”
她就是有这个毛病,虽然喜欢吃,但凡还要去皮的东西,她都懒得动手。以前日子没那么紧巴或者过年的时候,贞元也会买些好吃的回来。她不喜欢弄得手脏脏的,沾了东西又要擦手,然后重新弄,重新擦。
更何况她今天穿了浅色的衣裳,怕弄脏了不好。
闵越没反驳她,随后拉起袖子,套上手套,开始剥虾。贞婉以为他喜欢吃,也没管,可刚想夹其他食物的时候,一个剥好皮的虾放到了自己的碗里,然后第二个,第叁个。
贞婉有些惊讶地看着他,闵越却面无表情,“味道不错。”
贞婉低头看着碗里那几个剥好皮的虾,某种东西在心脏处炸开了,她不动声色地嗯了一下,夹了一个放到嘴里,味道真很香,“谢谢你……二哥。”
闵越眼底的某种情绪波动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收敛回去,“嗯。”
好吃的食物,有人帮忙剥,贞婉打心里高兴,从小到大,只有她照顾别人的份,但现在被人宠着,贞婉觉得心里暖,而且这个人还是闵越。
他是天之骄子,却心甘情愿的为自己服务,难道真的只是想要把她当做亲妹妹来对待吗?
“你不用跟我说谢谢。”闵越道,“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贞婉笑了笑,继续吃东西,闵越看到她眼里扬起来的笑,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自己的心情也跟着愉悦。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为了感激,于是用公筷夹了一些菜放到闵越碗里,“您也多吃点。”
闵越看到碗里的食物,停下动作看向贞婉,“贞婉。”
“嗯?”贞婉以为他不喜欢自己的这种行为,有些慌了,“我……”
“以后可以不用“您”这个来称呼我。”
“呃……”贞婉嗯了一下,“好。”
原来他不是讨厌自己刚才的行为。
不知不觉地,贞婉也吃了不少的虾,碗里还有闵越剥剩下的,虽然不太辣,但吃多了嘴巴总会被辣红,她忍不住喝了不少茶,水滋润了嘴唇,油亮亮的。
闵越看到贞婉辣红的嘴唇,他直白的目光撞入了贞婉的眼眸里,让贞婉又不自觉地心跳快了起来。贞婉连忙收回视线,低头扒了两口饭,吃着鼓囊囊的,为了缓解气氛,他
她冲闵越笑了笑。
闵越心情不错,明知道这样并不太像平时的自己,但他喜欢看贞婉的脸,喜欢她时不时看着自己那种茫然的目光。
很坦荡,又很容易懂。
两人吃完饭回府,在大门口分开,贞婉朝闵越再次表示谢意,闵越也只是点头示意。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贞婉收回视线,从另外一条道慢慢走到清思阁时,却看到了里面亮着灯光。
这么晚了,难道是灵霜还在念书?
贞婉拿着灯笼来到门口,却看到了里面坐在案前处理公事的闵越。
她轻微一愣,稍稍偏开身子没有打扰。
想到两人居然还有默契地来到书房,贞婉她忽然一笑。她屏风看着里面的闵越。
夜里的灯照在闵越的身上,忽然站起来去翻找资料,时不时的走动两步,最后站在屏风旁。他微微低头,贞婉看到了他侧脸的轮廓,灯光透过他的鼻尖,仿佛可以看到那上面的绒毛。
贞婉一时间竟移不开视线。
忽而,似乎感到了对方的视线,闵越一抬头就对上贞婉炙热的视线,那双眼眸就这样冲入她的眼睛里面,有点霸道,有点强势。
贞婉愣几秒才反应过来,臊热了一张脸,连忙移开。
闵越跨着大长腿出来,挑了挑眉,“你怎么也过来了。”
贞婉臊红了耳朵,一福身,“今日多谢二哥的款待。”
“那该如何谢我?”闵越见她道谢态度,干脆起了戏谑之心,却没想到贞婉认真了。
“二哥要什么感谢?”
“什么感谢都行?”
贞婉想了想自己拥有的东西,“太贵重了贞婉这里给不起,若是二哥不嫌弃,贞婉下次给你做一道菜如何?”
她记得上次闵越有提过这件事,现下刚好,可以作为答谢。却没想到闵越拒绝了,他摇摇头,“你给得起,而且你上次已经给勉怀做了百花酿鸭脯,我不要,我要些不一样的。”
“不一样的?”
“是。”闵越说道。
贞婉想不出来,“请二哥提示。”
闵越看了看自己的衣袖,想了一下然后道:“替我做一件衣裳如何?”
“什么?”贞婉愣住了,看到闵越眼里的认真,知道自己没有听错。若要真计较来说,兄弟姐妹之间,做一件衣裳也不是什么僭越的事情,只是……
她总觉得这样让人羞涩。
亲手为他做一件衣裳,他贴身而穿的。
贞婉垂下眼帘,有些不知所措地抓紧手里的灯笼,最后在闵越耐心的等待中点了点头,“好。”
贞婉感到前有未有的开心,今日对她来说真的太让人喜悦了,“那我明日便过来给你量。”
“好。”闵越看着她,眼眸里的光动荡着,“早些休息。”
“嗯。”贞婉笑笑,“你也是。”
闵越还有一些公事要忙,贞婉回去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原本想要去书房的目的也忘记了。她想到了闵越接自己一起去桂珍楼吃饭,想到了闵越帮她剥虾的事,想到了闵让自己帮他缝制衣裳的事。
一切都太让人开心了,以致贞婉后面睡着了嘴角都在傻笑。
第二十七章:勃起
虽说闵越没让贞婉下厨给他做一次饭,但贞婉还是做了,她亲自到厨房,把冬瓜、排骨、香菇、西红柿还有鸡翅,鸡腿,等都拿出来后又觉得,“会不会太多了点?”
想想她又把一些食材拿走,再拿出一条新鲜的鱼,“这鱼可以吃的,需要香葱、生姜……”她喃喃自语般又把一些菜系拿出来,想了想又拿了回去,来来回回的折腾了好几遍,一旁的厨娘不解地看着她这翻疑惑行为。
闵越回来的时候,贞婉的小一顿也差不多准备好了,她拜托翠枝提前跟官路打过招呼,让他跟他的主子提一下。官路派人回府给翠枝回消息,晚上等她主子一起进食。
翠枝站在一旁看着贞婉,瞧着她脸上的笑,心里也跟着高兴。只要世子对她姑娘好,往后在侯府的日子便能过得好些。
贞婉的油焖排骨特别的香,闵越一进门就闻到了香味。他走进去拂去一身尘埃,走到贞婉身旁问,“需要我帮忙吗?”
贞婉才发现他回来了,把食物从提盒里面一一拿出来摆在桌面上,“不要啦,你坐下就好了。”
闵越不说话,但身体却很听话,他转身走到水洗盘前清洁了一下手回到位置上坐好。没动筷,只是看着一眼桌子上的食物,视线又移向贞婉,“你经常下厨?”
“嗯,从前家里的饮食几乎都是由我亲力亲为,不过我也喜欢。”贞婉没解释她以前基本都是每天准备饭菜给许华拿去江爷爷那里照顾小川,她怕这样敏感的话题打破现在这副温馨的画面。
坐下后,贞婉给闵越盛了一碗汤,闵越看向她不自知而带着些许期待的眼神,先夹了一块外焦里嫩的排骨,一入口,香汁四溅。
闵越真心的夸,“你手艺很好。”
贞婉原本期待又有点紧张的表情顿时放松了下来,还怕他吃着不习惯,看到他满意的点评,这才放心地端起碗筷,“那就好。”
闵越心里也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他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天,自己会坐在这里吃着别人给自己做的家常菜,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他的亲妹妹。
吃完饭后,闵越惯例开始办公,贞婉做善后,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闵越。她突然觉得闵越这个人其实很懒,不,应该说是只会享受。他都不会配合着帮一下忙,连收拾碗筷都不会,像个二大爷似的,吃完饭就往那里一坐。
贞婉突然莫名感到有点不悦,就像那种她负责做饭,可是对方却不帮忙打下手一样的那种不悦,她有点郁闷地停下动作,盯着提盒,却又突然顿悟,耳根子一热。
她凭什么认为闵越会帮忙打下手?先不说他的养尊处优的世子,自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这个认知让贞婉羞愧,自己来侯府这才多长时间,就开始学会矫情了?以往在贞家的时候,不都是她一个人亲力亲为的吗?
贞婉收拾好莫名其妙的心情,把东西收好之后,翠枝就好像算好了时间,端了果盘进来后又退下了。
闵越一边看公文一边十分自然地拿着叉子吃水果。贞婉又开始感叹,这养尊处优习惯了,天生就有那种命。
就像他闵越!
“嗯?”闵越察觉到她一直看着自己,抬头看她,“怎么了?”
贞婉站了起来,对闵越说:“今日可以帮你量尺寸吗?”
闵越一挑眉,放下手中的毛笔,用眼神表示如何做?
贞婉示意他走出来站着,然后从一旁拿出工具开始仔细地打量他。闵越看她在那思考得十分专注,或许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就像是天生和这种环境融合在一起的,早已经没有了之前那股格格不入的气息。
闵越:“过来一点。”
贞婉不明。
闵越:“你是帮我量身量的,不靠近我,你怎么给我做衣裳?”
贞婉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竟然觉得闵越的话还有点道理。她靠近过去,顿时那股强烈的压迫感侵袭自己,导致她一时之间脑袋混沌,就一直盯着闵越的胸口看。
两人仅一步之摇,闵越高出贞婉许多,他低头看着对方柔软的发丝问,“你不敢触碰我?”
贞婉甚至来不及考虑这句话的偏岐性,大脑支配肢体的动作早已经让对方有了先一步的行为,闵越抓着她的手轻轻地贴紧自己的胸口上。
贞婉顿时热气顶天,手掌好像能感受到对方心脏的跳动,透过掌心传达给自己。她有些出神地抬头,看到了闵越那修理得整洁的下巴,视线往下,是他的喉结。
闵越这个人,天生王者,与生俱来的优越气质,让人望而却步,手长得修长均匀,人也长得清风霁月,就连那喉结,也如此的……勾人。
贞婉微张嘴唇,在意识到自己的思考时蓦然垂下眼帘。
闵越盯着贞婉光洁的脖颈,她今日穿着一件略显宽松的浅色衣裳,脖颈处的皮肤都露出了一小点。一低头,闵越轻而易举的可以看到她毫无防备就给自己袒露的脆弱。
闵越微微低头,盯着那处皮肤,两人靠得非常近,贞婉甚至可以闻到对方身上的气息,那股淡淡的冷香,好像是对方故意散发出来的一样。这让贞婉下意识的有些抗拒,随之她就感受到脖颈后面微微发热,闵越的气息喷在了他的皮肤上。
“等一下。”贞婉犹如惊弓之鸟,猛然地回过神来。她推开闵越,神色惊慌地捂着发热的脖颈,视线在撞上闵越炙热的眼神之后又慌不择路地到处乱飘,等反应过来时突然又觉得有些失礼,“我……我……”
闵越面无表情,那双眼眸如深潭一般直看着她。
贞婉甚至已经找不到理由来反驳自己刚刚过激的行为,闵越明明看起来是那么的平静,就好像自己方才的反应好像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贞婉呼吸有些急促,话都说不出来,大脑什么都思考不了,慌乱地跑开了。
闵越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不发一语。
人就像一只慌了的兔子一路跑回院子,房门一关,贞婉爬上床榻,用被子盖住自己,整个人都躲在角落处。那窄小的空间让她感到了浅薄的安全感,抱紧自己的膝盖,下巴抵在上面,在黑暗中仿佛都能感受到闵越那强烈的气息。
后面的皮肤还在隐隐发热,伸手摸了摸,那里完好无缺剩下的只有贞婉强烈的心跳声。
她感觉自己病了。
翠枝看着自家姑娘慌慌张张地爬回来,疑惑又担心,脚步都跟不上就被关在外面了,喊了贞婉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
不知道过了多久,翠枝看到了闵越进了院,慌忙福身,“世子安。”
这么晚世子怎么过来了?
闵越淡道,“先下去吧。”
“是。”翠枝看了看关紧的房门,好像明白了什么,贞婉朦朦胧胧地好像听到了什么,但很快就安静了下来。等待了一会儿被人从外面打开了,随着脚步的靠近,贞婉瞬间抬头,在黑暗中寻找着脚步的方向,屏住了呼吸,耳朵聆听着外面的动静,全神贯注的。
闵越看了一眼房间,很快就找到了躲在床榻角落处用被子盖住自己的人,他把提盒还有量身用的东西放在一边,然后默不作声地转身离开了。
等房门重新关好,贞婉才小心翼翼地拉下被子,确定了闵越离开了之后她才下榻,一眼就看到了对方帮自己拿回来的东西。
贞婉坐在床边看着那些东西出神,被闵越的行为弄得心情很复杂,心里瞬间觉得落差非常大,她甚至认为,是不是自己刚刚太过于激动了,误会了什么?如果因此两个人而又变得疏远?贞婉一时间陷入了懊恼当中。
贞婉想拉进彼此之间的关系的,明明想和闵越好好相处的,可是现在却感觉被自己弄坏了。
唉……
贞婉冷静过来后心想着要不要亲自去跟闵越道歉?
闵越沐浴出来后转而又去了一趟书房,结果看到了满脸纠结的贞婉就站在门口不远处等。贞婉一看到闵越,张了张嘴,竟然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说了一句,“谢谢你把东西送回来。”
那样子像极了一只等待批评的兔子,可怜兮兮的,她连自己不自觉地透露出来的脆弱让人有一种保护欲,但又倔着一股气在那里,又让人觉得有点可爱。
闵越淡道:“不客气。”
他说完之后,气氛顿时陷入了平静,贞婉不敢看他,而闵越却一直盯着贞婉。
片刻后,闵越走近过去,轻道:“改日还会过来帮我量吗?”
“会……会的吧。”提到这个,贞婉便想起来不久之前两人在书房里面发生的事情,虽然明明没什么,但她总感觉不妥。不想提起,却又不能忽略。
她拧着手帕,思考再三,不懂闵越什么意思,“二哥……”
“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先回去吧。”闵越看起来没有在意自己刚刚那失礼的行为。
贞婉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顿时泄了气,一方面又怕自己多想了想过来跟他道歉,一方面又觉得闵越总有些奇怪,现下他既开了口让自己回去,那便回去吧。
“好。”贞婉道,“你也早些休息。”
“好。”闵越道。
闵越等她离开后转身进了书房,坐在案前,但他一直都看不进去,回想不久之前——
浴房里一片烟雾,急促的气息扑面而来,闵越仰着头望着屋顶,他脑海里面浮现出贞婉这段时间里呈现在自己面前脆弱、温顺。那种茫然和信任,恭顺又疏离,一开始有着客气和不明。
他想起来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彼此眼里的错愕和隐忍,又在听到自己可以习字那种表现出来的喜悦,还有那天看到她掐着自己快要透血的手掌,想起她光洁白皙的脖颈,那处他差点就触碰到的皮肤,以及她散发着清香的身体……
他勃起了。
闵越轻轻呼出气息,他极少手冲,年少轻狂时都不曾有过冲动。他没入水面,又猛然起来,热水滑过他结实的背部,闵越单手撑着桶面,一手放在自己的昂热上快速冲刺。
“贞婉……”他轻喊着那个让自己心神混乱的人的名字,喉结滚动,作最后的加快,将欲望释放在自己的手掌心里。
红潮未退,喘息渐定,幽深的眼眸慢慢闭上。
闵越在对着贞婉第一次硬起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结果。
第二十八章:惆怅之弱
闵越陪李泽安从佛堂出来,向来肃淡的脸一如既往,长公主想起近日来儿子总是缺一少顿的没来食厅进晚食,又从旁人口中听到了少许闲话。
想起贞婉,她平静的脸上挂起淡淡的笑意,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是对对方的态度有所转变还是其他,“闻酌近日来可忙?”
“尚可。”闵越回答。
“听说都城有几许动力,陛下又身体抱恙,你可得注意些。”李泽安道,“七襄王野心勃勃,你到底不如他老奸巨猾,可得当心。”
“孩儿知晓。”
李泽安到底是不放心的,她虽未公主,但多年来已不再注意前朝之事,只是前些日子皇后召她入宫,除了说些体己话之外,也谈露了些许担忧。
如今太子年幼,陛下的身体也是时好时坏,还好有宰相镇场,只是兵权大部分都在闵越手里,七襄王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如今日子也算太平,但前段时间陛下在官娇楼受惊之后,陛下便命人封了那里。你抓了那些个人,但楼榻之后也死伤了不少平民百姓,虽说有官家出面体恤了他们,但我也知道,近日来,有几家家属为此还在闹事。”李泽安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陛下要你配合大理寺查清此事,娘担心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会不会是和七……”
“娘。”闵越打断她,“此事我自有分寸。”
李泽安叹了口气,“好吧,你自己小心些便好。”
闵越嗯了一下,李泽安转而又笑了一下,不想为此让儿子多虑,“听说你今日常去清思阁。”
“有公事处理。”闵越平静道。
李泽安笑而不语。
贞婉近日对于习字的事情已经得心应手了,她还因为快要习琴的事而准备,教习先生也满意自己这个私教的学生,看着贞婉的字越来越可观之后不断地点头称赞。
女工贞婉就不用多说了,那可是她的强项。
只是近日来忙于这些事情,因此错过了许芝的两次派人过来寻她的时候,等她接到翠枝递给她的小纸条时,她立马变了脸色,拉着翠枝问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翠枝没见过自家姑娘如此这般的着急之时,连忙乖乖作答:“就……一个时辰之前啊。”
都这么久了。
贞婉匆匆放下手中的事情,拿着帷帽急匆匆地单独出去了,连翠枝都被留在家中。
等了她两个多时辰的许华终于看到女儿匆匆赶来,语气非常不好,“如今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啊。”
贞婉自知理亏,压低了声音致歉,“抱歉,是我疏忽了。”
许芝瞧见了女儿如今这么气质,和往日的贞婉已焕然一新,哪里还能找到昔日那个瘦黑的样子。她若不是知道贞婉,还以为是哪家的大家小姐出来见自己这个乡下婆子。
一想到儿子现下正受着病痛折磨,许华心里当下以为贞婉已经忘本,是故意的两次不接自己的消息,“怎么?现在当小姐了,翅膀硬了,连弟弟都不管了?贞婉,当初是谁死活不愿意回侯府的?现在日子过舒服了,连亲娘都不认了?”
贞婉感到无力,“如果您送信过来是想和女儿吵架的,女儿先回去了。”
“你!”许芝当下被噎住了,冷道,“你要是敢不管小川,我就……我就死在你面前。”
“娘。”贞婉无奈,又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在侯府确实过得不错,便把身上值钱的东西全拿下来交给了许华,“我知道你们在家中受苦了,也并非女儿不孝。只是如今女儿得到的一切都是侯府给的,而且您也知道的,我永远都不会不理小川的。”
许芝心里还是不痛快,“侯府给你的那都是他应该的,他闵文章欠你的。不说那长公主如何,我又做错了什么。”
“好好,女儿都知道。”贞婉安抚着她,心里也是难免有些惆怅。对于许华的态度,她并没有在意,为人子女,又对比家中情况,她已属幸运,若能让母亲发泄心里郁闷,被骂几句也是受得的。
许华冷静许多,才说出目的,“阿婉,不是娘要催你,只是小川他身体不适,就在前几天,突然的变得严重起来,连江大夫都束手无策,用药也贵了许多,娘实在是……”
“莫说太多,娘。”贞婉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也变得着急起来,为自己这几天来疏忽了家里的事也自责了些。
“娘需要五十两,来救急。”许华说。
五十两,对贞婉来说,这个不是小数目。
“给女儿两天时间。”
许芝摇头“不行啊,阿婉,娘等得了,小川等不了。之前你没收到消息,已经耽误了几天了。”
“好,女儿明日给您。”
“好好好。”许华这才安心下来,拉着贞婉的手,眼眶都红了,“那闵文章对你怎么样?”
“挺好的。”她不说自己其实根本没见闵文章几面,倒是和他的儿子走得比较亲近,“长公主对我不错。”
许华叹了口气,看到自己自小养大的女儿在短时间里却被另外一个女人将养得这么出色,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那便行,娘……娘先回去照顾你弟弟了。”
“娘。”贞婉拉着她,最终还是抱了抱她,手掌触碰到她消瘦的后背,眼一下酸涩起来,“您好好照顾自己,女儿不能在身边侍奉您两位,是女儿不孝。”
“你……唉……”许华也不敢多说了,自觉方才自己有些太过于情绪化,她一时口直心快。当然知道贞婉不可能不管他们,只是看到女儿这般娇容,心里又觉得有些不平衡,竟说了那两句伤人的话。
“好了好了,你等等。”许华出去后,贞元走了进来,贞婉看到父亲同样瘦黑的模样,眼眶一下子湿润了。
她自知父母都是疼爱子女的人,想给予女子最好的生活,给把疼爱都给他们,但心有余力不足,在父母心里,儿子更是以后的仰仗。
贞婉不怪他们,也已经很庆幸自己如今这番生活,她懂得感恩,知足。
贞元看到女儿也不勉哽咽起来,原本清瘦的身躯显得更快苍老。
他们原本都不过三十多余的人啊,头已白发甚多,多年来也忧愁小儿的病况,已显老态。
“爹……”贞婉用绣帕掩面,拂去那抹盖不住的泪痕。
“阿婉……那闵元章对你可好?”来来回回的,都是担忧对方对女儿的态度。
“嗯,是好的。”贞婉笑笑,吸了下鼻子,忍去了酸意,“爹,你们呢?”
“放心吧。”贞元看着女儿如今这般落落大方,出众娇人,心里也放心了些。贞婉原本就不像小家子之人,如今看来,送回侯府,也算是正确之举,总比跟着他们辛苦,吃糠咽菜好。
“长公主请了先生教女儿认字。”贞婉缓缓道。
“真的?”贞元乐道,“从前你便喜欢,只是爹娘无能送你识得一二,现如今你能识字,也算是了了心事,爹也为你高兴。”
贞婉心中无限感慨,她瞧着门口站着半边身影的母亲,又叹了口气,“爹,您们放心,女儿会早些筹得银子的。”
贞元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也只能叹口气后点了点头,“好。”
两人又虚寒几句,贞婉最后送回父母,回到倚院时出神,翠枝观察着自家姑娘,自出去一趟后回来变得有些闷闷不乐,皱着眉头一脸愁容。
“姑娘……”
贞婉退下翠枝,“翠枝,你忙自己的事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思考许久,最终一人来到海棠树下,看着那扇小门发呆许久,最后还是绕过去从正道去了闵越的院落正门。却恰巧看到闵越跟闵舟从里面出来,似乎有要事出去。
看到贞婉,闵越也有些意外,“你怎么过来了?”
贞婉福了身,看到闵舟也在,竟一时哑了口。
因为这事,竟都忘了昨日那尴尬的事情,她底下的手抓紧了衣角,犹豫着要不要此时开口。闵越似乎有些忙,贞婉意识到自己的唐突,连忙说道:“没、没什么,既然你有事,那我便不打扰了。”
“没事,你说。”简越确实在忙,但对于贞婉,他总会多出一份耐心。
贞婉回道,“没什么大事,只是我新做了糕点,想要你……们一起尝尝,不过你们的事情比较紧要,我下次再带过来请两位兄长品尝。”
“好。”闵越确实在忙,所以他也不推托贞婉的说辞,目送人离开之后,就对上闵舟的视线。
闵越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有事?”
闵舟笑笑,“无事啊,只是可惜了今日没有这个荣幸品尝到婉妹妹的手艺,除了上次那个鸭脯。哎,不过话说回来,婉妹妹的手艺确实不错,是不是啊,二哥。”
闵越懒得理他。
婉妹妹?何时变得如此熟络了?
“二哥?”闵舟跟上去,“你说呢?”
“闭嘴吧。”她手艺好不好自己还能不知道吗?
心不在焉地到了申时,官路过来跟翠枝送来了消息,说自己主子晚上会跟贞婉一起进晚食。
翠枝见她愁容了一下午,总算见着了笑容。这让贞婉高兴坏了,立刻回了官路消息,“好,知道了。”
第二十九章:争执
闵越回到家的时候,贞婉早准备好了一切,一看到他,立刻为他添碗加筷的,等着人过来,“回来啦?快些坐下。”
闵越瞧了一眼桌上摆好的食物,嗯了一下洗好手,接过贞婉递上来的干布擦手,随后两人一起落座。
贞婉因为有事相求,显得有些紧张,她总觉得跟闵越借钱这件事太过于扭捏了,但好像也只能依赖他才能拿到这五十两。这个认知既让她觉得沮丧,又感到羞愧。
闵越会不会认为自己是一个很虚伪的人,刚回来没多久,就需要那么大的一笔钱,虽然她回侯府也确实是为了钱。但她不认为闵越不会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如果跟他说明借钱是为了救小川的命,他应该会理解的吧?
大概……也许……
可如今真要开口,总觉得心哽难开。
“怎么了?”
贞婉赫然回神,看到闵越一直看着自己,“没、没什么。”
贞婉偷偷地呼了一口气,努力扬起笑容正面面对闵越,可是心里有事,她连吃饭都吃不好,那张小脸蛋上纠结到都快拧到一块去了。
闵越之前就想说,贞婉真的是一个十分好懂的人,只要一有事,什么都会表现在脸上。更何况是闵越,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说吧。”闵越放下碗筷,淡然地看着贞婉轻道。
贞婉愣了一下,默默地也停下了动作,筷子捏在手里,摆在膝盖上,心脏紧张地都快蹦了出来,眼睛都不敢直视闵越,只能盯着桌子,“我……我……我想跟你借钱……”
她越说越小声,最后都差不多把脸埋在了眼前的饭碗里面去了,在闵越还来不及给她答复又嗖地一下抬起头,用非常非常认真的表情看着他,“我会还你的,只不过我现在有急用,真的,我发誓,我只不过……”
话虽说还,可是怎么还,她也不知道。贞婉这样说,才会觉得自己能继续面对闵越,才不会让自己更加难堪。
“多少?”闵越淡问。
“什么?”贞婉就像没听清楚一样,愣愣地问,她看着闵越,对方的表情看起来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淡定,好像贞婉自己借钱的事情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件像吃饭那样的寻常事。
闵越又淡淡地开口,“多少?”
“五、五十两。”贞婉乖巧地回答,说出这句话时,耳朵都红到冒烟了,只能傻傻地看着闵越,抓着筷子的手心里面还在冒着汗,心头上的那股紧张感的余韵还在。
贞婉刚说完,闵越眉头微微地皱了一下,只是皱了一下下,接着他面无表情地拿出两定银子,“抱歉,是我的疏忽。”
“我不是……”贞婉看着桌面上的银子。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二哥……”
“贞婉。”闵越认真地看着她,“不管如何,你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来找我。我不知道你的难处,也不必说还不还的,这本是你应得的。也是我的失责,你能来找我,我很开心。贞婉,你什么时候都可以像现在这样来找我。”
贞婉心头一热,眼眶顿时湿润了,怕闵越看到,连忙低下头去。片刻后,她眼里又含着水光,眼巴巴地看着闵越。
五十两不是小数目啊,他说给就给,她该如何回报这份恩情。
“你不问……我要这五十两做什么吗?”
“你有你的理由。”闵越淡道,“不需要。”
贞婉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去,就这样看着闵越,闵越缺一下子慌了,头一回觉得自己竟然手足无措,“你……别……”
他伸手想要帮她抹去那两行泪珠,但又觉得自己笨手笨脚的,原本只是想要让贞婉更加依赖自己,却没想到只是单纯这样就已经把人弄哭。
美人的眼里渗了水,此时显得更加楚楚可怜,闵越在慌张中又感到手指发麻,喉结滚动,“别哭……”
“嗯。”贞婉低下头去擦掉眼泪,“对不起,我……谢谢你。”她无法再忍着闵越对自己的好,发誓以后也一定会更加对闵越忠实,只要他需要的,自己什么都能奉献给他。
第二天一早,贞婉便拿着五十两回了贞家,这还是她离开两个多月头一次回来。看到昔日一如既往的摆设和简陋,贞婉说不上的惆怅和感慨。
她昨日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着闵越是承认了自己是他亲妹妹这件事,才对自己那么好的吗?而且那天他靠近自己时,是错觉还是其他,贞婉都不想再深究了。
想到以前她看到闵越亲自接闵敏收学,想到明明那么忙还会经常回来陪家人吃饭,想到他不问缘由就拿出五十两给自己,就知道他并不像外表看到的那样冷淡。
她越想心跳越快,最后好像快透不过气来了,被子一掀,等缓和过来后,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喃喃自语,“闵越……”
她想到了闵越的脸,办公时认真的表情,在烛光下发亮的皮肤,以及……那张冰薄的嘴唇。
看起来……很诱人。
贞婉猛然清醒,在意识到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的时候,猛地坐起来用手扇风,试图把发热的脸蛋冷却下去。却发现还是无济于事后下榻,拿起桌子的冷茶全喝完了,“贞婉,你在胡想什么?是不是疯了……”
结果,贞婉浑浑噩噩地睡了一夜,起来时翠枝还问自己怎么起来这么早?
贞婉心里发虚,一想到自己昨天晚上的想法,赶忙找了个借口糊弄了过去。
贞婉决定去江爷爷那里看看小川再回去,其中她还特意买了干果,许华在前面帮忙,但脸色好像不是很好。
她昨日回来时,和贞元聊了许久,其中提出要不要让贞婉回来,结果被贞元说了几句。她思量了一晚上,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就那样鬼迷心窍地提了这一句。
看到许久未见的姐姐,贞元不知道有多高兴,一直问她去哪里了,贞婉说不出骗人的借口,“小川,姐姐这么久没回来看你,怪姐姐吗?”
贞川摇头,“怎么会呢?是姐姐辛苦了才对,姐姐不需要道歉。”
“小川真乖。”贞婉看他脸色苍白,心里既心疼又无奈,用把毛巾浸湿拧干,小心翼翼地帮他擦汗,看着他因为生病而瘦到皮包骨身体,心里不免地难过起来。
小川从小身体就不太好,但小时候有一段日子还不错,都尽量把他养得白白嫩嫩的,小脸蛋可爱极了。但后来身子日渐消瘦,一日不如一日,人也就跟着迅速瘦了下去,那个看起来可爱的小孩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贞婉擦着擦着,眼眶忍不住发酸,贞川白了一张脸,就连嘴巴也是白的,连说话都有气无力,“姐姐……”
贞婉眨了眨眼,把湿润忍了回去,“姐姐还买了果子,剥给你吃。”
“好。”贞川乖乖地躺着,过了一会儿觉得有点无聊,“姐姐,听爹说你开始习字了,小川也替姐姐开心。你给我说说习字好不好玩啊?”
贞婉基本不会拒绝贞川的任何要求,听到他这么一问,她笑了笑,“习字怎么是好玩,没什么的,就姐姐一个人,先生有时候很严厉的,皱着眉,这样看着你……”
她比划得实在是滑稽,惹得贞川忍不住大笑,笑着笑着就咳了起来。
“好了好了。”贞婉连忙帮他顺气,“姐姐不逗你了,慢慢来,不着急……”
贞川喘了一会儿才平复下来,那张小脸蛋有些发红,贞婉见他没事才放心了。可没等她坐好,人就被许芝一下子拉开了,“你这是做什么?啊?嫌你弟弟还不敢难受吗?”
她看着贞川一张脸全红了,以为出了什么事,吓得把贞婉一下了拉开了。贞婉有点莫名其妙,心底里那股难受汹涌澎湃,缓慢地坐回椅子上。
“贞婉!”许华回头看她坐在椅子上,那一身朴实而皎洁的样子仿佛和他们这里格格不入,回想当初闵舟也是站在其中,心底的苦楚和伐累一下子被挑了上来,“你这是何态度?侯府教你的就是这般目中无人的吗?我看你不如就该成闵婉好了。”
她轻而讽刺的话字字戳到了贞婉的心窝,她感到十分的疲惫,也不想吵架,“娘,您为何这么说我?你明知道不是这样的。”
许华一听,笑了,可笑得比哭还难受,“怎么?轻而易举的拿到钱是不是感觉自己很厉害?”
“我没有轻而易举的拿到钱。”贞婉既感到头疼,也不想反驳,“如果您觉得累了,女儿回来照顾小川,但如果您不想见到我的话,女儿可以马上走。”
“贞婉。”仿佛是戳中了什么痛楚,许一把抓过贞婉,“你什么意思?现在有地方去了嫌弃我们了?什么叫我累了,我不想见到你?你自己看看这两个多月是谁没有一次过来过的?全都是我一个人在照顾你弟弟,你爹如此,你也如此是吧?”
“女儿没有。”贞婉抽回被抓痛的手,她不想跟许华吵。这段时间她不是不想过来照顾小川。只是她不敢太明目张胆,长公主安排的人几乎每天都会过来教习,倘若贸然出府,她又恐失去信任。
“你……”许华眨着眼睛想哭,她明明不想这样闹贞婉的,可是,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抓着贞婉的手都在发抖,消瘦的腮骨也在抖,看着女儿越发红润的脸蛋,她眼睛一顿红,偏头看到小儿子那急得快哭的表情,一把将贞婉拉了出去。
贞川在里面弱弱地喊:“姐姐……”
贞婉并没有挣脱,由着她拽着走,看着母亲泛红的眼眶,颤抖又清瘦的身体,心里无奈地叹气,“娘。”
“你是不是想待在那边不回来了?贞婉,你忘了这十几年是谁在养你?别忘了你弟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别忘了我所受的苦都是因为谁?”
贞婉无可奈何地挣脱了许华的手,听她说的话心里不免觉得有些难受,“您不用每次这样说,小川这样也不是我的错。”
她一回来就这样,看见了怨,看不见也怨,离开了两个多月,没有一句问候,没有一句关心,没有一句问她最近过得如何。
贞婉知道因为生父的原因,自小不太待许华的欢喜,可到底自己也是她的孩子啊,即使再恨再怨,也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骨肉不是吗?“生死也不是女儿可以决定的,您不愿意仔细告诉我当年的缘由,却又把对侯爷的恨放在我身上,娘,是我做错了吗?”
“你……”贞婉的语气淡淡,淡得根本不像在质问,也不像是在诉苦,但已经足够许华心虚了,她无话可说,又像恼羞成怒一般,扭头寻找着四周有什么东西,看到了一根棍子。
许华拿起来起来就往贞婉身上打了两下,“当我白养你了,当初就应该掐死你一了百了!”
贞婉闷痛一声,却没躲,任由她打,心里憋屈,咬着嘴唇眼眶红了。是啊,当初为什么不掐死她一了百了?也好过现如今这般怨恨自己,但她把话咽在肚子里,不想再刺激许华半句,生怕她想不通。
看见贞婉不动,许华一下子也惊住了,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候,吓得棍子掉到地上,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去,哗啦啦地哭了。
“阿婉?对不起,娘不是故意的……疼吗……”许华过去想要拉住贞婉的手,却被她轻轻挪开,抓了空,于是心底更加难受,掩面哭泣起来,“对不起……娘对不起你……”
江南进来看到这一幕,连忙把贞婉拉了出去,叹了口气问:“你没事吧?”
贞婉低着头抱着手臂摇了摇头。
第三十章:亲自来
江南也实在是无计可施,见惯了如此,劝谁都无用,“先回去吧,搽点药,总归好受些。你别怪你娘,她老人家确实不容易,你也……唉,回去吧。”
贞婉无奈地嗯了一声,她怪不得许华,自小也知道因为自己,她受过多少冷言冷语。许华不是不疼爱自己,只是这份疼爱,多少已经被岁月的人言折磨消去了不少。
她如何怪啊。
唉……
指腹轻轻摩擦着衣角,贞婉苦笑,许华脾气再怪,和自己到底还是有一份血缘在。
她是亲眼见过许华的痛苦,知道这十几年来她所受的折磨,这种普通的环境里面,让许华身心的压力,一年比一年膨胀,已经被压抑得不知如何释放自己了。
“我怎么会怪她呢?”江南的关心她可以理解,但他没有经历过自己的事情,也没有经历过许华的事,只看到了表明的情况,“谢谢你江叁哥……”
“要不,我拿些药给你拿回去如何?”许芝华下手应该不轻,江南也看到了她手臂上的一道红痕,恐怕她身上也有伤。
贞婉摇头拒绝了,“不用了,我没事。”
“可是你伤得不轻。”江南伸手想要拉住她,但被贞婉躲开了。
“江叁哥,我真的没事。”她努力扬起冷静,想借机安慰对方,“别这样,我真的不想去。”
江南叹了口气,拿她没办法,贞婉又道:“江叁哥,请务必不要把今日之时告诉我爹,可以吗?”
江南看到贞婉眼里期望再次叹了口气,“行吧,但若是不舒服也请你一定要告诉我。唉,走吧,我不放心,先送你回去。”
贞婉不想麻烦别人,“江叁哥……”
“如果你拒绝我,我便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
贞婉只好答应了,“好吧。”
江南这才满意,会回去之前,贞婉进屋跟贞川道别,下一次出来见他也不知道何时了。
许华坐在不远处,眼眶还是红红的,看到女儿欲言又止,也不敢靠近过去,只能眼巴巴地又含着愧疚看着她。
贞婉看到弟弟的眼睛也是红红的,坐在床边帮他n拉了拉被子,轻笑着,“怎么了这是?”
贞川小嘴巴扁扁的,“姐姐,刚刚我说娘亲了,她不能再这样对你的。”
贞婉摸了摸他的头发,“姐姐没事。”
“我都知道的……”贞婉喃喃自语,“我也想快点好起来,长大了姐姐和爹娘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贞婉实在有些心累,刚刚被打的痛感开始慢慢蔓延,听到弟弟这么一说,心里又酸涩又心软,“小小年纪的,别胡思乱想,姐姐真没事,你快些休息。”
贞川乖乖闭眼,在这个家里,他最听姐姐的话了,“好……”
贞川睡着之后,贞婉看着许华,“娘,我走了,你们好好照顾自己,下次我再回来看你们。”
说着没等许华反应,她便出了屋,许华鼻子一酸,追到门口,却只看到女儿和江南离开的背影,于是她捂着嘴唇又低低哭泣着。
她甚少打儿女的,这还是贞婉长大后第一次被打,许华才不知为何的,竟然鬼迷心窍的既然动了手。
“阿婉,你别恨娘……”
马车在侯府大门停了,江南先下了,接着是贞婉,下来的时候不小心扯痛了手腕上的伤,她闷痛一声,差点摔了。
江南眼快手疾,连忙抓住了贞婉的手臂扶住了她,“没事吧?”
贞婉被刚刚那一下痛得倒抽了一口冷气,站稳了之后连忙退开,“无碍的,谢谢江叁哥。”
“你我之间无需道谢。”江南看了一下大门的牌匾,“先进去吧,以后有什么事让人来告知我一声便可。”
“好。”贞婉说,“谢谢你送了回来。”
江南看着眼前这小自己几岁的姑娘,心里也是无奈,他家中只有叁兄弟,没有妹妹,他也自小拿贞婉当做自己亲妹妹一般疼爱,明明还是半大的孩子,可太懂事了。
“回去早些休息,记得擦药。”
贞婉笑了笑,“好的,江叁哥再见。
她目送江南上了马车,自己也提裙进了侯府,一门心思全在腰间的痛感上,压根没发现府里另外一处的动态。
闵越原本想要出府的,可恰好看到了贞婉从外面回来,特别是在看到江南扶了一下她的时候,那双深潭似的眼眸看不出在想些什么,直到江南上了马车消失在之后才收回视线。
贞婉回到房里,撩开袖子,果真看到了上面已经泛青的淤痕,又摸了摸腰间,刺痛感立刻传慢感官,她嘶了一下,皱着眉头去找到之前闵越送的金疮药进来屏风里面。
房门关紧,屏风里的坐塌上,贞婉褪去了外衣,身上只剩下一件素雅的肚兜,白皙的的皮肤衬着格外好看,胸前高耸坚挺的双峰撑得饱满,后腰处起了一块红痕,已经有些肿了。
贞婉轻轻一碰,疼痛感传来,她轻叹一口气,眼里尽是无奈之意。
几刻之后,贞婉擦好药,穿好衣裳,把金疮药刚放回盒子里面时,外面便传来了翠枝的声音。她打开门一看,是官路带着几名下人拿了好些东西过来。
官路应道:“贞小姐,这都是世子命我送过来的,他还是晚些时候回过来一起进晚食。”
过来这里?
贞婉愣了一下才慌忙回神,“好,有劳官侍卫了。”
“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官路让人放好东西后就离开了,翠枝看着摆放在桌子上满满当当的东西,眼睛都亮了,拉着贞婉笑了,“姑娘,我之前还以为你跟世子吵架了呢,没想到世子送来了这么多东西。”
她看到了好些上等的胭脂水粉,其中还有一盒凝脂膏,翠枝拿到贞面前,“哇,姑娘你看这个,我知道,这可是宫里的娘娘都少有得用的,擦了对皮肤可好了,世子对姑娘真好。”
贞婉也不知道他怎么又让人送了东西,只是想到官路后面的话,他今日要来倚院这边吗?这还是头一次呢,贞婉心中跳得有些快,看了一眼屋子,“翠枝,你看看屋子是不是有些乱啊,还有,我今日才从外面回来……不行,你快些帮我瞧瞧可哪里有乱了。”
翠枝看了看,“不乱不乱,姑娘平日里就爱干净,哪里会乱。”
听翠枝这么一说,才放下心来,但转而一想,倚院的厨房小,又没什么食材,她得早做准备才行,“翠枝,你把东西放好,我们去一趟平姑那边。”
翠枝应道:“好咧。”
贞婉前脚刚从平姑那里回来,后脚闵越便来了,看到他,贞婉愣了愣,连忙把人请进屋里,翠枝掩不住的笑意,给两人侍奉上茶水之后便退下了。
贞婉下意识地拉了拉受伤的手的袖子,“我不知道……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闵越看了一眼屋子,“官路有把东西都送过来了吗?”
“送来了的。”贞婉乖巧地回答,“其实你不用送那么多东西过来,你之前已经送了很多了,我够用的。”
闵越不答,只是看着她,贞婉被这般直白的盯着实在有些受不住,“是不是饿了吗?我马上去准备。”
闵越也不说话,由着贞婉显得有些拘谨地忙活去了,不一会儿,官路拿了好些账目和折子过来又走了。他倒好,拿着东西坐在贞婉平日里练字的案前办起工来。
打开的窗户刚好可以看到半开的厨房那边,帮忙打下手的翠枝纳闷地看了世子一眼又走到自家姑娘身边,奇怪地问:“姑娘,世子来这么早,又拿了笔墨纸砚过来办公事,这是为何啊,是清思阁那边在清扫吗?”
贞婉也不懂啊,看了看闵越。好像真的在处理工事,摇了摇头,“兴许吧。”
翠枝哦了一下,不过只要姑娘和世子好好的,她也开心了,管她那么多呢,某些个下人以后就不敢再欺负自己了。
眼看着天色渐晚,还有一份菜式没弄好,贞婉想了想,切了些水果拿过去,闵越抬头看了她一眼,“谢谢。”
贞婉道:“很快就好了,你再等等。”
“不急。”闵越说着,又一头栽进了检阅里面,似乎真的很忙。只是贞婉不明白,他到底为何要亲自过来,难道书房那边真的在清扫还是要亲自监督自己下厨?
厨房里传来贞婉做饭的声音,窗前是闵越偶尔翻动纸页的声音,后面两人都没有对话,就这样过了片刻,贞婉忍不住偷看着闵越。
她觉得闵越有些不悦,是公事里面的事情很难办?是因为他之前跟自己提过的那个图弩还没有抓到吗?还是因为其他的事在烦扰?
但他送了自己那么多东西,她总该是想表达谢意的,“今日我得了允许出了府,回去了贞家一趟。”
她应该跟闵越坦白。
闵越好像没听到一样,没有回答贞婉的话,贞婉珉了珉嘴唇,又解释道,“是江叁哥送我回来的,二哥你还记得他吗?就是之前在隆江跟我一起去的那位公子。”
“知道了。”闵越把目光从纸页上转移到那个探出半颗脑袋的姑娘上,看着她,“菜要糊了,还有……我不饿,所以不着急。”
贞婉哦了一下收回去,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的情绪,可是现在又没有了,就像她刚刚察觉闵越的不开心好像是自己的错觉一样。
第三十一章:拥她入怀
贞婉不想错过与闵越相处的时间,在厨房里面又开始挑起话题,有点像是自言自语,但说了一段时间后她又停顿下来,等待闵越给自己回应。
闵越每次都是嗯一下,或者回一句是吗?贞婉得到回应后又乐不思蜀地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似乎忘记了身上的疼痛。
她从习字聊到先生,并邀请闵越等一下晚食之后可以一起去参观一下自己书写的子本。她大脑理清不了这种感觉,但总觉着有一股无形的思绪在牵引着她,就是希望可以跟闵越多呆一会儿。
闵越答应了。
贞婉很开心,开心到整个人都快忘乎所以了,那股不明的情愫仿佛隔着一层薄膜,只要轻轻一撕,就能看清楚真正的目的了。
翠枝看着两人,脸上掩盖不住的笑意,退出去留下两个人单独相处。晚食过后,翠枝收拾了干净后,屋里又只有他们俩。
其实整个屋子布局很简单,倚院本身只是一处闲置的偏院,地方不大,有一处墙面连着闵越的松月庭。案桌摆置在窗前,也就是闵越方才办公的位置,旁边摆着几本书籍和书册,还有一迭厚厚的字,这便是贞婉所说的字本。
闵越拿起来翻看几页,贞婉坐在旁边乖巧,后知后觉地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她也不算羞涩,确实是想让闵越指点一二。
反倒是看到一地的乱,贞婉有点不好意思,偷看了一眼闵越,发现对方并不在意后才收回那点羞耻感。
“二哥,这是先生昨日授予的字,可还好?”贞婉指了指其中一面字帖轻问,眼睛是否诚挚地看着他。
闵越点了点头,温然回以她的目光,看得贞婉越来越有些慌,刚想问些什么时,他却有了动作。
闵越让开位置,让贞婉坐下来,贞婉乖乖坐了,抬头看他。闵越视线落在字本上,把东西移开,用镇纸推开一张空白页,拿了笔又点了墨,最后放到贞婉手中,“你复着再写一遍。”
他靠得极近,几乎是贴着贞婉的,贞婉手握着笔,分心想着自己是不是不该请教闵越指点。也闻到了他身上传递过来的气息,觉着后背有些发热,他那么高大的一个身影,已经把贞婉的身体覆盖住了。
贞婉稍稍收回心思,把注意力放到习字上,她听话地写下了昨日先生教的书,一共学了大半,算不得极好,但以一个才练没多久的人来说已经是不错的了。
忽而,身后的人不知道做了和举动,身体更加靠近过来,半边的衣裳已经触碰到了贞婉,那股带着麝香的冷香一下子传到了贞婉的鼻息里,她慌了一下,最后一笔歪了。
贞婉看着那笔顿时懊恼不已,接着便听到了罪魁祸首的一下轻笑。
贞婉恼地抬头看他,闵越眼眸浅笑,一手撑在左边,右手复上贞婉的手,整个人靠在她的身后俯下身来,“专心点。”
闵越低沉的声音就在头顶上传来,贞婉心跳极快,心神不稳地嗯了一下,努力把注意力放置字面上。
她好像被动地被闵越握着自己的手跟着写字,皮肤传递过来的温热就像烫手的水,之后后面如何。贞婉根本记不得了。
闵越的视线从字上移到贞婉发热的耳朵上,嘴角微微上扬。
“好了。”
随后,闵越若无其事地移开身体,“你的天赋很好。”
贞婉心跳快得根本停不下来,微微侧仰看着闵越,闵越的身材高大,是属于淡然慵懒的贵公子模样,但他又是武将,又透着一股冷硬的气质,和书房那种书香儒雅的格调有些违和,人往那里一站,很突出。
透过烛光,贞婉看到他鼻尖上的绒毛,还有那张冰薄的嘴唇……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快要穿出皮肤来了。
“这是何物?”突然,闵越看到旁边有一块突出来的布被书压着,稠蓝色的,质地上等,放在这里显得有些突兀,他刚问着,手就往那里伸想把它拉出来。
“什么?”贞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在看到闵越伸手过去想要拉时,吓得她连忙靠近过去压住了他的手,“请等一下。”
她甚至顾不上旁边的东西,慌忙到护着那蓝布不让闵越拉出来时,腰一下子撞倒了旁边的案角处。
“嘶……”白天被打的伤口被撞到了,疼到她脸上骤然煞白,手里还护着那没被拉出来的布。
“行了,我不看。”闵越发现她的状况,一把将她拉了过来,这下子更是不得了,他力气又大,抓到了贞婉被打到的手,贞婉被扯到了手臂的伤,又冷抽一口气。
闵越立刻发现了端倪,在贞婉反应不过来时把她的衣袖拉了上去,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的淤痕。
若不是贞婉另外一处伤在后背,闵越恐怕会把那处也一边看了。
闵越盯着那处淤痕,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冷问:“怎么回事?”
贞婉慌忙地扯回衣袖盖住,“没、没什么。”
闵越看着贞婉躲躲闪闪的目光,整张脸都沉了下去,语气更冷了,“贞婉,考虑清楚,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我……”贞婉慌急了,她不擅长撒谎,更何况现在面对的是闵越,她大脑顿时一片混乱,拉紧了衣服站在那里,完全不知所措。
闵越不容她逃避,“看着我。”
贞婉看向他,急得眼睛发红,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可珉紧的嘴“我”了半天就是没有下一个字。昂起的脸,蓄在里面的眼泪随时都能掉下来,那张脸蛋写满了委屈和无奈。
她从来不这样的,即使在面对许华再如何的冷言冷语前他都能淡然面对,但闵越从未有过用这样冷硬的语气对她吼。
闵越靠近她,依旧皱着眉头,站在贞婉面前,想起了之前,她含着同样湿润的眼角,那跃跃欲坠的水雾。终于忍不住抬起手抹去她被自己指腹挤下来的眼泪,冷着语气又不忍得软了一些态度,“慌什么?被人欺负了?”
仿佛被打开了闸门一样,贞婉一边摇头一边无声流泪,身子开始有些颤抖,原本抓着自己衣服的手慢慢地该去抓着闵越的衣袖。
这段时间以来的压抑,自己被打被骂的委屈,好像一下子全都爆发了出来。
“对不起。”见她如此,即使在面冷心硬都会溃提,闵越为刚刚自己一时情急,导致语气不好而道歉,“刚刚吼你了。”
贞婉低泣着,眼泪流得更凶了,靠着闵越,一直在摇头。好像闵越的凶狠和服软都能让贞婉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得到爆发,眼泪受不住的流。
闵越叹了口气,看着清瘦的她站在面前,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地哭泣着,抬起的手忍了又忍,呼吸都在忍耐。最后,终于忍不住猛地将人搂在怀里,低低地呼出一口忍了许久的气息,“别哭了。”
这小委屈的样子,好像被全世界欺负了一样,让闵越冷硬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被抱得很用力,胸骨仿佛都被撞痛了一般,仿佛要将自己嵚入闵越的身体里一样。
在被拥抱住了这一瞬间,贞婉的心好像被极大的温暖包裹住了,就像一只孤单只影飞行的许久的鸟儿寻到了归巢一般,两手抓着他胸襟的衣裳,除了掉眼泪,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凶我……”贞婉就像撒娇一般的哭诉,人一旦有了依赖,就会变得越来越放肆。
第三十二章:解了那衣衫
贞家,屋子里漆黑一片,贞元纳闷着喊了一声妻子,却没有得到回应。
他摸索着进去点了烛火,却看到了许华坐在床榻边上,表情黯然伤神。
“怎么了?”贞元见她不对劲,连忙坐过去关心地询问。许华红着眼眶看向丈夫,想起白日里对待女儿的行径,又是一阵难熬。
她就像分裂成为了两个自己,一个相对贞婉好,一个又埋怨着,无处可诉自己的心酸苦楚。
“阿元……”许华靠着丈夫,“我今日……今日打了阿婉。”
她话一出,贞元也有些惊讶,随后又叹了口气,搂着妻子安慰着,“唉,莫想那么多,阿婉会体谅你的。”
“我知道……”但她还是难受,“我不想的,可是每次见到她,我都好痛苦,都会想起十六年前那个夜晚,姓闵的闯进我的房间,对我做那样的事情……”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贞元搂紧哭得身体都在发抖的许华,他知道这十几年来,妻子都迈不过这个坎。自古以来,女子一旦失去清白,那是何等的严重。
刚开始那时,许华几经想死,都被人救下,后又经历了被母家抛弃,未婚夫退婚。本以为这事就此告终,但后面却被人走漏了风声,自此她的名声尽毁。
孤苦伶仃,走投无路的她有幸遇到了出生贫苦的贞元。
后来许华才慢慢走出阴影,接受这个被凌辱而来的女儿。贞婉的懂事也让她有所慰藉,看着女儿一日一日的越发美貌,她心底说不上的苦涩。
这世道,到底是对女子束缚太多了。
她知道怪不得贞婉,但她亲生父亲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也是真事。
这十几年来,脑子里面的两道声音折磨着她快要压抑不住了。
昏暗简陋的房间里只剩下贞元的叹息和许华逐渐薄弱的哭泣声,久久消散不去。
倚院内,被珠帘隔住的离间,闵越容不得贞婉拒绝,把人带到了床榻上。
他原本被思想禁锢住的道德和人伦,已经被贞婉方才的失控哭泣所溃提了。这些日子以来的挣扎和犹豫,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闵越不会再把自己困在那个自我徘徊的想法里。
他不会,也绝不会让贞婉逃避。
贞婉被闵越想要拉开衣带的时候,她震惊又羞恼,用尽力气去阻止对方都怎么低的过他的力气,人不推倒趴在床褥中时,全身都泛起了一层粉色的红。
“二哥……”贞婉急得想哭,“你这是作甚?”
他要做什么?
他要贞婉自此再也不属于任何其他人。
贞婉拼命地护着腰间的带子,几乎是祈求地看着闵越,眼眸里都是希望他冷静下来的期盼,“你不能……我是贞婉,你……”
“我当然知道你是贞婉。”可闵越像是铁了心,单手抓住她的一双手腕压在了头顶,深邃的眼眸紧紧地盯着他。
两人的气息都在起伏,都在沉默,闵越珉紧嘴唇,喉结滚动,“贞婉……”
“二哥……”贞婉试图想要喊醒他,“我是你的亲妹妹……”
“我不要你提醒我。”闵越苦笑一下,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他单手抚摸着贞婉的脸颊,又帮她梳理好遮在脸上的碎发,“有一件事我想了很久,到现在才想明白。贞婉,你遇事冷静,坚强勇敢,我是见识过的。但今日,我不过只是质问了你一下,又为何在我面前这般委屈?你想过这是为何吗?”
为何?
贞婉眨了眨眼,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不明白。
“无妨,今日我见了你的身子,往后你便明白了。”闵越说着立马解开她的衣带,然后一扯,扔下了床榻。贞婉衣衫松开,“不要……”
倘若真解了这衣衫,就真的会变了很多。
“贞婉,我只想看看你的伤。”闵越淡道,但看了又如何,贞婉挣扎几下却拗不过他的力道,“二哥……你松开我,不行……我,我是受伤了,我可以自己上药……”
“晚了。”上衣被他稍用蛮力从贞婉身后拉到腰际,里面只剩下一件浅黄色肚兜,系带子分别在脖子和后背上,只要他轻轻一扯,便会被脱掉。
“闵越……”贞婉羞得快哭了,头一次喊他大名。
别说身子了,女子即使是一只手,一只脚,被男子看过了,那便已是大忌,若要真讨起责来,要对方负责娶回去也不为过。
“贞婉……”闵越的心思并不在其他,而是眼睁睁地看着她腰间那处已经旷大的淤痕,很明显是被人用棍子打的。
因着她皮肤娇嫩,又没有及时擦药,而导致现在已经淤肿了一大片。
怪不得刚刚轻轻地碰撞了一下就疼得她脸色煞白,更何况她还给自己做了晚食,那得忍着又多疼啊。
“你若是再敢乱动,我便把你的衣裳全脱了。”
他威胁的话实在是太不像样又过于下流。贞婉委屈又气恼,两手抱着枕头,脸往一边摆,刚才的情绪已经得到了缓解,现下是为闵越的行举而恼的。
她的身子被亲哥哥看了,若是此事被旁人知晓,今后怕是不能嫁人了。
贞婉闭上眼睛,有些自暴自弃地蔓延起一股无奈,如今已为时已晚,说再多也无用。
即使之前她对婚嫁没太多想法,但现在更是断了她的念头,往后不管在贞家还是在侯府,度过她后半生也不是不可。
只是这事若是传出去,恐怕什么说法都有,更甚的是对闵越不利。
她会闭口不谈。
房间里面飘着淡淡的药味,贞婉已经放弃了挣扎,乖巧安静地趴着,坐在床边的男人专注地帮她擦药。
看着腰间那一块淤青,闵越的脸色简直黑到了深潭下面,他知道贞婉今日出了府回了贞家,所以这身上的伤也是在那边受的。
谁能打得了贞婉之后又被她极力瞒着的,除了那家的人,没有其他的了。想到至此,他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可贞婉这副模样,闵越也无法与她继续谈话,只好先给她上药。
贞婉很瘦,来侯府之后的这段日子里,翠枝也时常帮她用闵越送过来的香膏擦拭身体,导致她的皮肤越发的白嫩细腻。
盈盈一握的腰肢,而再往下,是裹着亵裤和裙摆的屁股,又圆又翘的,脊往下微微一拉,便能看到尾骨中间陷进去一道窝痕。
手掌触碰到的肌肤细腻光滑,闵越的视线不由自主的就一路向上,到了她两道蝴蝶骨中间,连着那脖颈中间系着的是她连着肚兜的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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