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欢入骨 41-45

第四十一章 原来我有生之年还能看见你笑。

深夜,城里的灯光仍然没有减少,绵延的山遮住了星星点点,低调的商务车驶离了喧嚣的万家灯火,越过南山足下的工厂区,往废弃工厂群开去。

乔隶书刚结束与父亲的通话,他盯着手机中的监视器页面,画面里王妈与几个医护人员在织书的房门口进出,银幕上方跳出了洪特助给他发来的讯息,确认妹妹吊上了点滴,状况也已经稳定下来后他才松下一口气。

跟预想的一样,父亲果然选择不报警。

既然这样,那他就私了。

转头向车窗外看去,路灯昏黄,方圆几里的监视器早就被悄悄关闭,只有废工厂里还未被断电的灯依然明亮。

煞车一震,他的身体稍微往前倾,修长的手指扳开车锁,乔隶书带着满身怒意下了车,车外萧瑟,任夏夜刮来凉风也吹不灭他现在的火气。

他回头看了眼与他一同下车的李容,他的衣服早就换了一套,虽然脸上被打的地方还有些肿,整个人却看起来红光满面,刚从温柔乡里被强制叫出来,有点不愿,但心情看起来不算太糟。

他向李容郑重的道歉,也郑重的感谢,一路上聊了许多事,才发现原来他们有这么多的话题,甚至在管理公司决策上都不谋而合,尽管他还是看对方很不顺眼,但总归是个能结交的人。

四周算不上静谧,不远处的工厂群还在通霄运作,除了夜晚的虫鸣,还能阵阵机器运作的声响。

两人还未踏足就听见里面传来的叫骂,是陆逸清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的声张宣示。

乔行书与李信带着几个保镳在一旁打着牌,无视陆逸清难听的叫骂,直到看见两人进入的身影,才抬起头来看着他们。

两对兄弟互相看了眼,才把眼神分给了正在嚎叫的陆逸清。

他现在衣服破的破,靛蓝色的衬衫乌黑了一大块,清秀的五官也被揍的变形,眼皮乌青肿起遮住了大半的眼球,高挺的鼻梁也被打得有点歪,整个人看起来狼狈至极。

陆逸清看到来人之后瞬间止住了嘴,紧紧抿着唇,看着眼前并不陌生的男人。

乔隶书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难得垂落的浏海松松的挂在额头遮住了光线,在山根留下了一片阴影,黯淡的光被遮住,他墨黑的瞳孔带着冷意与杀气,像冬夜结冰的湖面弥漫着白烟,令人生寒。

陆逸清嘴角轻轻扯了一下,他斜眼看着眼前几人,在心中无限鄙视,自视甚高如他,在他眼里,乔家二人只不过是羽翼未丰的雏鸟,都还未离巢,却敢来向猛鹰叫嚣。

李家那两人他更看不上了,好像很正义的样子,不过只是为了个他们吃不到,而自己差点喝到汤的女人罢了,多清高呢?

他看着乔隶书越走越近,直到站在他的面前,薄唇轻启:

「好久不见了,姊夫。」

乔隶书看着眼前的人再也不复往常的文质彬彬,被扯破的衣服在身上挂着的只有狼狈。

想起眼前人往日意气风发的模样,乔隶书以为足够冷静的心绪又被往事勾起。

他永远记得那一天,凌晨一点多,他一个人撑着快醉倒的身体回到他在N市置办的公寓,一通三十秒的电话将他瞬间打醒。

刻不容缓,紧急申请最快的航线直飞行十五小时,越过十二小时的时差,降落的私人飞机才刚刚划破静谧的凌晨。

青山医院的顶层被陆家的保镳层层包围,明亮的走廊上空无一人,森冷的病房内只剩几人拥抱着取暖。

「大哥,你来了。」

蓝孟书漂亮的桃花眼已经哭到肿胀,原本就瘦的身体偎在姊姊的身边,看到乔隶书进来,她才努力的撑起自己的身体,让自己尽量优雅,只有双手还紧紧拥着床上的两人。

床上躺着人用着最大的力气撑着眼皮,她担心阖上眼后会等不到她想等的人,那张原本美丽的脸如今黄如蜡,原本饱满的下颚却瘦得剩下骨架,眼窝凹陷,了无生机,她的右侧蜷缩着一个同样憔悴,但是已经熟睡的女孩,被蓝孟书紧紧护着。

乔隶书看见那个蜷缩的人儿,心里又一软。

蓝孟书为她揽了揽被子,她温柔看着妹妹的睡颜轻轻说:

「她还学不会收敛情绪,刚打过镇定剂,现在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乔行书原本坐在另外一端的床侧,他那站起来的时候还有点踉跄,昔日意气风发的少年也满脸憔悴。

在等待飞机降落的期间他把这段时间所发生的原委都编成文字发给乔隶书,边打字,边流泪。

修长的腿挪动了椅子,声音有点刺耳,床上的那人双眼在看清乔隶书之后终于有了一丝丝明亮。

「姊,我回来了。」

乔隶书上前握住了那双只剩骨架的手,他忍着快崩溃的情绪。

尽管已经习惯面无表情,却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她看着弟弟比哭还难看的笑,眼神微微颤动着,尽管她的喉咙已经干哑的不成样子,勉强发音说了句:

「好丑……」

一开口就是嫌弃,二十几年来从没变过。

她喘了口气,声音虚弱,很用力才能发出一个字。

「原来我有生之年还能看见你笑。」

她说完,用力的喘。

乔隶书笑得更丑了,尽管大姊有时很嫌弃他,手足间也不那么亲近,可私下还是十分关心的。

她被轻轻的扶起,挂在脸上的氧气管因为身体的起伏而稍微弯曲,用棉棒沾了一些水,干裂的嘴唇才有一点光泽。

乔宛书看了眼前几人,灰暗的眼眸才有了一点光,她以为她已经被陆家厌恶、乔家放弃了,没想到在临终之时身边还能有手足的陪伴。

隶书、行书、孟书、织书,都在,真好,真好。

那个日渐稳重的少年正轻轻诉说着这几年在国外所发生的一切,从成立公司后突破的难关,到他未来的规划,她想提供看法,但是留给她的时间寥寥无几。

好温暖。

她的嘴角微微向上勾起,吗啡也解不了的疼痛在此时终于能够解脱。

大脑将最后的肾上腺素送到声带,她说她渴望一望无际的大海,却还是得葬在陆家的族坟。

她说她这一生最后悔的是为别人付出了太多,然后被付诸东流。

她自以为的运筹帷幄,原来背后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直到最后,有气无力的声音才从口腔发出:

「姊姊要走了,你们一定要好好保护好她们。」别让她们,跟我一样了。

随着机器的一声响动,心跳监测仪终于闪成了直线,乔隶书颤抖着抬起手卸下了她脸上的氧气管,病房内只剩几人压抑的哭声。

姊姊的生命永远停留在那,那年她才刚满二十八。

风很大,吹在工厂的铁皮上造出轰隆的声响,乔隶书面无表情。只是站在那里就浑身散发寒霜,他红着眼看着陆逸清被紧紧捆绑的双手。

就是这个表面光风霁月的人,他利用了姊姊成功在陆家上位得到权势,却忘恩负义的拉了姊姊下马,就是这双手,把他从小被整个家族视为骄傲的大姊凌虐得不成人样,甚至故意延误癌症的治疗。

就是这个人,在姊姊病重后、临终时不曾出现,让她就这样躺在冷冰冰的病床等待她人生的最后一刻,就连死亡证明书的文件他都是请助理代办。

然后用微不足道的补偿换了大姊的命。

他更生气的是长辈居然让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利益至上的商人选择从此相安无事,乔家与陆家虽然从此不再大幅度合作,他们这些小辈的心中从此烙下了疙瘩。

现在这个畜生又对着自己的妹妹动了手,这口气他要如何吞的下?

那是他的心头肉,陆逸清他怎么敢?

陆逸清也凝视着乔隶书,这个妻弟在外人眼中是个没有情感的模板,任何举动都如同机器一般标准、完美。

那又如何?今日他已掌控南城陆家,乔隶书不过羽翼未丰的小儿。

不屑、轻蔑,陆逸清看着乔隶书的言神从嗤笑最后变成惊恐,他的浅棕色的瞳孔倒影中只有乔隶书手上举着枪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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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这里,就当作我妹妹的精神损失。

风吹过铁皮发出萧瑟的声音,冷风带着生锈腐蚀的气味刮在几人的身上。
刺骨的冷,让身穿单薄的几人打了个寒颤。

乔隶书双目腥红,早就没了以往的冷静,长臂伸直,带着上膛的枪对着陆逸清的心口。

他扣下了板机,立起,烧灼推动了板磺,撞针接触到底漆,将子弹推进了旋转的弹道,然后射出。

四周的虫鸣犹如白噪音,像是旧电影的黑白幕,子弹射出的剎那,惊慌、恐惧的表情在此时定格,微微张开的嘴唇,忽然睁大的眼皮,,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充满了戏剧张力。

碰的声音响起之前,终于有人回过了神。

「哥,不要!」

乔行书从后方架起乔隶书,拍落了他举着枪的手,轨道偏移,子弹射破了地板上的空酒瓶,瞬间碎裂,被炸开的碎玻璃如同烟花四射,砸在水泥的地板。

爆开的玻璃屑不偏不倚,扎进了陆逸清的左小腿,使他哀号,带着恐惧的眼神,愤恨的瞪着眼前的乔家兄弟。

手指松开,那把被紧握住的M9易了主,紧紧握在李容的手上。

「放开我!」

黑色的眼眸眨了两下,浓长的睫毛在眼睑处留下阴影,盛怒之下的他看起来依然平静,只是站在原地任由身旁的人将他抱住,没有挣扎。

乔行书扣住他的手一松,还带着颤抖,在大哥举起枪时瞬间扬起的杀意宛如地狱来的修罗,乔行书不太相信眼前这个是平时稳重冷静的大哥。

放大的瞳孔与剧烈的心跳,肾上腺素充斥在身体的每一处。

「哥,你冲动了。」

乔行书看着大哥,他无法想象这枪开下去会发生什么事,织织今天的遭遇让他也很暴怒,都没有了平时的冷静自持。

但他明白现在的状况,尽量让自己从愤怒的状态抽出,兄弟二人之间一定要有一个人保持冷静,绝对不能意气用事:

「你是乔家的继承人,双手必须保持干净。」

这种事该由他来,乔行书上前用小刀划开了绑住陆毅青的绳索,从后面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陆毅青艰难的从地上坐起,他的目光愤怒、阴骘还有点痴狂,身上的疼痛只能咬牙切齿地骂着:

「如果我今天在这里怎么了,陆家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肿胀的眼皮半盖住了瞳孔,陆毅青冷冷扫过眼前几人,他受了这么多的皮肉痛,等他的人过来之后,必定百倍偿还。

他恶狠狠地想着,还来不及反应,乔行书长腿直接扫过他的头部,陆毅青被踢后脑袋又嗑到了地板,天旋地转中一只皮鞋踩在他的咽喉处,将他禁锢住。

乔行书抬着下巴,气死他了,冷静个屁!身体反应倒是够直接。

乔隶书上前踩住他的手,被笔直长裤包裹住的腿正在使劲,他出门时换上了休闲的球鞋,虽然不是皮鞋那样的硬底,厚实的气垫更能配合身体重量碾碎恶人的手指。

魁梧的身材挡住了白炽灯的光,他高高在上的俯瞰着地上躺着的人,眼神阴骘:

「从前不动你,是面子工程罢了。」

「我大姊怎么死的,这条帐还没跟你算,今天你居然敢来招惹我妹,简直找死!」

狼狈与优雅形成对比,手指被辗碎的痛苦呼救来不及冲出被踩住的咽喉,疼痛与绝望只能化为呜咽。

「你用这只手碰她的?」

半身重量压在他的手上,伴随着陆逸清痛到骨子里的呼救。

「还是这只手?」

笔直的腿刚抬起,随即踩上另一只手的手掌。

陆毅青强忍着痛,眼泪已经逼出了眼眶,他的声音破碎却近乎疯魔:

「哈哈!哈哈!至少我这双手碰过你妹,废了也算值……啊!」

喀拉喀拉,是骨头碎掉的声音。

陆逸清身体上受了罪,但他料定对方根本不能拿他怎么样,如今南城陆家的地位与乔家并肩,要斗,乔家也是一大损伤。

「你以为你们今天动了我,陆家能放过你们?」

乔隶书怒极,今晚他敢将陆逸清绑来,就不怕后面发生的事,正当他要再进一步,李容走近三人,扩音的手机里传出另一个男人的声响:

「乔公子,别冲动。」

乔家兄弟面色不善,他们看了眼拿着手机满脸随意的李容,不等他说话,电话里的男人又自顾说了起来:

「在下是都城陆家现任掌权人陆烨,南城陆家就是我们的分支,事情我已经听李二少跟我说了,陆烨在此,先向几位赔个不是。」

「没有将家族中人管教好,是陆某的疏失,已经请公司代表拟定后续的赔偿事宜,明日我会亲自登门道歉。」

「至于我堂弟陆逸清,我会撤回他在南城的一切权利,还望,您给陆某一个面子!」

乔隶书眼神阴骘,他恨不得能直接杀了陆逸清,任何觊觎乔织书的人都该死,他接过手机,声音里的怒意毫不隐藏:

「陆董都出来求情了,隶书不敢不给面子,但若今日不好好为我的家人讨个公道,实在是……很难咽下这口气啊……」

陆烨揉了揉眉心,三更半夜被电话叫醒去处理家族小辈的破事,他的声音饱含着久居上位的威严,却因为这种丢脸的事不得不软下声去跟人道歉,心情简直日了狗了:

「这口气是要出的,这个我明白。」

「我也很惭愧家族中居然出了这么一个糟糕的人,您请转告乔董,松树不修不成丛,若有歪枝,在烦请乔董高抬贵手。」

乔行书闻言挑了挑眉,意思就是留条命就可以?这陆董能处啊!

他松开了踩住陆逸清脖子的脚后退了两步,已经不再思考大哥为什么突然像变了个人,只思索着要如何狠狠敲下一笔。

乔隶书也不再废话,连带语气也恢复了平静:

「我会如实转告的,谢谢陆董的配合,这份心意,父亲会收到。」

电话挂断,乔隶书的眼神幽深而寒芒,他微微弯下腰看着身下的人,声音几乎是咬着牙:

「这双手,就当你赔给我堂姊的命。」

一双手换一条命,便宜了。

他用力的踩住陆逸清的手,喀喀骨头更碎了。

看着对方的惨状,在场所有人的心情并不轻松,不等他在地上打滚哀号,乔隶书松开踩住陆逸清左手的脚,恶狠狠的直接踢在他的下腹。

这种恶心的人的作案工具,就该直接清除。

陆逸清身体被冷汗浸湿,脸上失去了血色。

乔隶书踩住他整个器官用力的辗踩,大风碰撞铁皮的声响也压不过陆逸清的惨叫。

「这里,就当作我妹妹的精神损失。」

白色的球鞋踩在黑色的西装裤上,皮肉尽碎,渗出的血液染红了鞋底,听见陆逸清的哀号声,现场几乎所有人不自觉夹紧了裤裆。

乔隶书眼中的杀意没有退去,他现阶段能报的仇终于告一段落,等他掌控了乔家,他会真的让陆逸清生不如死。

几人转身离去不久,南城陆家的保镳终于找来。

现场清理得干干净净,只剩昏迷不醒的陆逸清。

「陆总!陆总!」

总助带着保镳找了一整晚,终于追踪到了陆逸清的位置。

他心情是崩溃的,讯号被屏蔽,连警察都得到指令不能插手这件事,他无法想象到底是怎样的人?有那么大的权限在南城只手遮天!

陆逸清醒来已经是隔天,他的左手截肢了,连他男性的象征也废掉了,躺在床上争着眼,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

陆母坐躺在陪客床的沙发,面容苍老,几乎是一夜白发,带着哭腔:

「逸清,你糊涂啊!」

「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也不能在这种场合干出这种事啊!」

「她在怎么样名义上都是你的妻妹,乔家名义上还是我们亲家,你怎么干的出这样的糊涂事啊!」

陆逸清痛苦的闭上眼睛,薄唇轻启:

「事情都发生了,说再多都没用了……」他顿了顿,继续说着:「这个仇,我会报,就算死,我也要拉那个姓乔的陪葬。」

陆母悲痛欲绝,她更不忍儿子受苦,他们这一脉算是绝后了。

这件事情对方做的隐密是为了顾及双方的颜面,一旦闹大了双方都会很难看,尤其是这种不光彩的事情,造成背后的经济效益是很严重的。

制裁下来她除了隐忍实在别无他法。

李家跟陆家主家的关系一向交好,而他们只是陆家的一脉,偏偏陆逸清动的人可能是未来李家的媳妇,这万一主家那边怪罪下来,他们母子可能不是被逐出陆家那么简单。

敲门声响起,总助带着餐食进来,拿着IPAD站在床边汇报交接的事宜,陆逸清忍着身体的剧痛听完了交接事项,他看了眼眼前这个从他还未上位就跟随着他的助理,眼神平静无波,低下头,默默点开IPad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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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不定时的炸弹

白滢滢的米饭熬成绵密的粥体,青葱鲜绿的色彩形成了对比。

香气随着碗里上飘的热烟弥漫在房间,唤醒了沉睡中的美人。

乔织书悠悠转醒,一睁眼是熟悉的冷紫色调房间,她稍稍动了一下身体,身上酸软的感觉直接蔓延了全身,让她不自觉「嘶」了一声。

「乔小姐,妳感觉还好吗?」

洪燕上前扶起乔织书,用枕头让她能靠在床头。

乔织书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上的痛感与脑袋的晕眩让她一时无法回应,额头冒了冷汗,看着左手手背上固定的针管,她缓了好久才回过了神:

「我这是……怎么了?」

洪燕定定的看着乔织书迷惑的神情,语气充满了担忧,试探着:

「您不记得了?」

乔织书在脑中回忆,她只记得遇见了姊夫,姊夫的行为让她感到非常害怕,然后李容出现,救了他,后面就不记得了。

乔只书神色迷茫,她对着洪燕摇了摇头,洪燕看着她的反应,吊着的心沉了下来,这样的消息,不知道是喜是忧?

她接到电话时已经三更半夜,匆忙赶往乔隶书房间时入目的是她这辈子不敢再看的画面。

房门打开,是地板上凌乱的几件薄布与床上相拥的男女。

女孩赤裸着,窝在赤裸上身的兄长怀里熟睡,他们身上只裹着一床薄被。

这一幕让思想保守的她如何不震撼?

洪燕深吸了一口气,却觉得空气是如此稀薄,薄的让她快要窒息。

空气中带着冷香调的沐浴油盖过了暧昧的气味,如激情退去的海面,是事后温柔的拥抱。

看着他像哄婴儿熟睡般抚着女孩的背,轻轻拍呀拍,低哑的声线轻轻哼着她没听过的曲子,宁和、平静,一同他怀中少女的睡颜一样那么安详。

她也没想过,明明有好几种解决方式,隶少爷居然游驾于人伦之上,选择最迎合人类情欲的方法。

她只能洗脑自己,事态紧急,乔隶书应该是不到万不得已才会选择自已帮乔小姐解围。

乔隶书接过她的睡衣轻柔的替她穿上,没有了镜片遮挡的眼神里有浓密的克制与爱。

洪燕往前站了一步,刚好乔隶书抬眼看了她,想开口说的话在接触到他眼神的剎那全憋了回去。

是警告,是杀意,那样的眼神让洪燕胆寒。

明明是夏夜,却如同凛冬的雪山,令人感到刺骨的冰寒,一转头面对乔小姐时却是暗夜的星河,流淌着恒星的火光。

她疑惑,哥哥怎么会对妹妹有那样的眼神呢 ?大少爷明明刚归国不久,这种情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洪燕告诫自己不准再想,她相信乔隶书是一个聪明人,绝对不会将错就错,今天晚上的一切都是因为事态紧急。

都是事态所迫。

一直到乔隶书离去,洪燕都还在发怵,尤其是乔隶书返回门边时,他阴暗低沉的声音:

「洪特助是个聪明人,对吧?」

他微湿的浏海挡住光,阴影覆盖住他半个面容,像蛰伏暗夜的修罗,就算只站在那里,也有着震摄万物的气场。

恶魔的低语仍在耳边回响,洪燕定了定心神,直视了他的眼睛:

「是。」

洪燕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一只已经长成的猛虎, 他在逼她服从。

她不敢喘气,浑身的冷意无所适从,厚重的齐浏海也被冷汗沾湿。

「洪燕姐,妳怎么了?」

洪燕回过神来,纤细的手掌握上了乔织书绵软的手,她的声音还有点心虚的颤抖:

「昨天吓死我了,幸好妳平安无事。」

「是隶少将妳带回来的。」

洪燕观察着乔织书脸上的细微表情,想在她的反应中嗅出一些端倪,可一段时间下来乔织书似乎不在预想的状况内,洪燕稍微放下了心,才将事情经过告知乔织书。

洪燕掩藏了一部份的真相,只有告诉乔织书昨夜隶少爷找到她时,她的衣衫完整,到宅后是自己亲自帮她进行物理降温等到医疗团队出现,抽血、吊水才让她发热状况稳定下来。

得知医生确认过她的身上没有被侵犯的痕迹,洪燕心中大石终于放下,谢天谢地隶少还有理智。

乔织书听着事情后续也放下心来,只是她的神色有点晦暗,漂亮的柳叶眼消退了肿胀,原本清澈的眼眸此时看起来黯淡无光。

尤其是她听到乔隶书把陆逸清废了这件事,眼里完全不敢置信。

她知道家族与利益盘根错节,废了陆逸清后会出现多大的风波是她不敢想象的。

可是没想到对方就这样轻轻揭过了,陆董夫人亲自过来道歉,让了两个大的项目甚至还私下给了她都城常丰集团百分之一的股份,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赔偿了。

她有预感,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算他们家族的掌舵人愿意退让,那陆逸清本人呢?

姊姊去世时她还很小,对家族的处理基本无从过问,现在看来一定是陆家用了手段,才让那件事轻轻揭过。

今日陆逸清敢在宴会上对她无礼,不只在打乔家的脸,也是打主办方的脸,他一定有什么手段能用,才敢这样明目张胆。

现在他权利都被收回了,他真的甘心吗?

那个疯子才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

她在心中成算,未来的路,不是只有脱离家庭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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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织织,希望我对你负责吗?

炎热的天气连地面上的柏油都变的黏腻,幸好还有凉风徐徐吹过地面残叶扫地。

乔织书因为惊吓休养了好些天才把心情养好,随着日子的临近,她总要开始打起精神,确认了行事历,抱着亲手刚整理好的花出了门。

低调的S500驶进青山公墓,她靠着舒适的后座眼眸瞇着,细嫩的指尖捏着山根舒缓肿胀的不适。

乔织书头还是很晕,尤其是努力回想那段失亿片段的时候,想到关键处,总是一阵晕眩让她不敢再想。

胃部的灼烧感倒是因为这些天的调养改善了许多,休养了好些天的身体依然酸软。

不得不打起精神,乔家的女儿可没有一个是软弱的,遇事即成长。

感觉好了些,才睁开眼看着窗外的景色。

鲲国的夏天是最极端的气候,早晨浓雾、上午有风、中午炽热、下午暴雨,夜晚回归了平静,却也凉风四起。

夏天是她最伤感的季节,是她的出生,也是与家人的分别。

乔织书打开了车门,吹着属于夏天的暖风,是带着野花草香气与焚烧纸钱气味的风。

暖阳推着热浪穿透到树下,在地面浮现叶片形状的影子。

女孩撑着阳伞漫步在红砖堆砌的走道,太阳将她修长的身影变的短版,矮矮的、小小的,缩在阳伞的前方,等着时间把它慢慢拉长。

摇铃的声响牵动着悲伤的思绪,一组四个人的队伍走在同一条小路上,乔织书背过身,让开走道,她方才看到队伍前方的人捧着的照片,眼底滑过了一丝感伤。

她最亲近的人中。大姊是陆家媳妇,葬在距离南城几百公里远的陆家祖坟,奶奶在青山脚下的乔氏宗祠,她先去奶奶那里上了香才往这里来。

她与队伍擦肩而过,除了前方摇铃的道士,后面的三人都是平辈,她感叹着,又是一个未出嫁的女儿,不能写进家族的神主牌。

所以二姊才长眠在这里,没有碑,也没有牌,放眼望去的山坡只有种满的花。

正如她风风火火的来,凄凄惨惨的走,她的遗书说她了却了人间的羁绊,她说她终于自由。

那只被豢养的金丝雀,终于如愿展翅,从此游在天地之间,伴着日夜星辰。

花园很大,一颗颗石头堆起的记号不过短短几月就会重新砌上,花期过了这片花海会重新翻土。

花枝凋落、腐烂成泥,化为养份再度孕育下一片花海。

万朵花中,没有任何一朵真的重来。

就像人生,不断的重复与轮回,却不能真正的倒带。

乔织书在一座新砌成的石推上放下花,念着二姊的名字,然后默默的缅怀。

她对着花海讲了很多事,正要离去时,才看见她旁边站着的身影。

男人长的很帅,身量颀长,肩膀很宽,他的影子包住了她的,他看着她,表情带着玩味。

四目相对,她看了男人许久才唤了他:

「李容哥哥。」

李容抬眸看了她,随即又撇开了眼。

他有点规避着乔织书,因为脸上的瘀青还没有退完全,他略深的肤色看起来不明显,却总给人黑黑脏脏的感觉,总是没那么好看。

他的讯息网传达得很精准,在知道陆烨给了乔织书百分之一的股份时他其实并不惊讶,陆烨早就想把陆逸清弄掉了,这件事就是个极好的理由。

李容从手提袋里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乔织书,见女孩大方接过才悠悠开口问:

「妳怎么会来这里?」

乔织书接过了水自然的扭了扭瓶盖,却怎么扭也扭不开,她看着眼前花海若有所思,其实是为了掩饰尴尬,过了半晌才开口:

「探望故人,你呢?」

李容注意到她明明气恼却掩饰的小动作,心中好笑,直接接过了水帮她扭开了瓶盖的锁,才淡淡开口:

「来看朋友。」

乔织书思考了一下,她私下的调查过李家二人的讯息,李容的艺术鉴赏眼光极高,上位手段极强,剩下就是层出不穷的花边新闻,今天哪个大花,明天哪个网红,叫得上名号的人比雷诺瓦画的作品多。

她看了看李容的表情,疑惑着到底是怎样的朋友,能让他如此伤感呢?

正要开口,李容却先说话了,他的声音很沙、很平静,却能听出有一丝丝的感伤:

「那个人,妳也认识。」

乔知书哑然,她快速思考着,李容与大哥、二哥同岁,十六岁就被送出国,回来后进入公司从基层做起,短短六年就成为了CFO,而自己不过是高中刚准备毕业的学生。

要说上流圈子,除了傅奶奶以外,她不可能有与李容重迭的交际圈。

该不会是南城的名媛?

李容看见小女孩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愕然,他眼眸暗了一瞬,轻勾起唇,打断女孩的猜想,直接扯开了话题:

「那天回去之后,妳还好吗?」

乔织书微微僵了一下,要说那天完全没感觉是不可能的,她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思索着记忆的片段。

似温柔的爱抚、似发泄的揉捻,指印徘徊在轻触与粗暴的两个极端。

她记得那一阵阵喷洒在耳边的温热气息,像野兽的低吼,像被淹没前发出的悲鸣。

缱绻湿滑的触感与那轻轻哄着她的语调都引的她阵阵的颤栗,她想知道,是她的幻觉,还是真的有那个人?

头又晕了一下,身体晃了一瞬,被李容礼貌的扶起,两人的距离突然拉近不少。

乔织书喝了水,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要将瓶盖锁回去也要用这么大的力道,手指酸软无力,只看着李容,轻缓地试探着:

「不好。」

女孩几乎在一瞬间红了眼,原本就长的妩媚的柳叶眼嫣红湿漉,轻轻噘起的双唇看起来更惹人怜爱。

李容有点招架不住她这样的表情,他摸了摸鼻子,语气有他自己都没发现的不平静:

「怎么不好了……?」

他试探的问着,阳刚的眉头蹙起,那天她哥把她带回去后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正要开口询问却只听见乔织书瓮声瓮气的开口:

「你亲我了,那是我的初吻。」

女孩眼含着泪,似有埋怨般,细白绵软的手轻轻拉住了他衣襬的一角。

李容愣住,薄唇微张,他的眉毛抬了一下,连身体都微微后仰。

苍天啊!大地啊!

李容面无表情,心中却惊滔骇浪,他什么时候亲她了?

白祉医疗团队可是数一数二的厉害,那天血液检验只写着她被下的是中等烈性的春药,并不是致幻剂阿!

他扯了扯嘴角,身体想拉开一些距离但是脚不听使唤,他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很冷静:

「乔小姐是不是记错了?是妳亲的我不是我亲妳,而且那是嘴角没有亲到嘴唇。」他顿了顿:「我有避开。」

「真的?」

「真的,日月可鉴。」

女孩看见他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好像有点不满:

「那你不对我负责吗?」

李容嘴角抽抽,负责个鬼,他绝对不会结婚,所以绝对不会去触碰这样的名媛,碰一下都不行,就算是他被下了药,他也会干脆咬舌,只有在不知情的状况下碰过……但是他那时候哪知道……。

他镇定地看着乔织书,才发现女孩委屈的样子真是令人心软成一片,一个念头闪过。

挑起眉,嘴唇勾起了笑,他轻轻揽过乔织书的肩膀,俯身靠近她:

「织织,希望我负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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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海王的爱情观。

他突然靠得很近,近到能看清楚女孩脸上细细的白色绒毛与轻颤的黑色鸦羽。

蓝侬眼镜被故意滑到鼻头上方的位置,露出来的桃花眼里瞳孔很黑、很亮,里面映照着少女惊慌却佯装镇静的表情,他收入眼中,惹来一阵轻笑。

他的声音很磁性、很性感,引得少女的皮肤被激起了一阵疙瘩。

李容的外在风格很明显,他长相太美,却因肤色偏蜜色使他的五官雌雄莫辨却不显女气,当别的霸总梳着大背头穿着合身的西装三件套,他却剪着吋头打了耳钉,穿着花绿的外套绑着头巾带着帽。

如他今天,穿着略宽松的西装却没打上领带,系了一条丝巾在领内,西装材质的喇叭裤包裹了笔直的腿与雀儿喜靴子,渐变半透的蓝侬眼镜故意戴在鼻头上方的位置。

他的喜好与穿搭,有时是泼墨山水画、有时是街头的涂鸦。

背上一把吉他,更显吟游诗人的自由与率性。

可能是自身的气质太过矜贵,也可能从小就在艺术环境熏陶,明明是前卫到不行的搭配,放在他的身上却很合理。

少女抿了抿唇,突然靠近的美貌爆击让她有一瞬间惊慌失措,连鼻头都分泌出了些许汗水。

一时手足无措红了脸,直到少女从男人的眼里看到一丝戏谑,才意识到对方是在戏弄她。

马德,突然靠这么近,她差点一个巴掌呼上去,小仙女还没打算崩人设呢!

乔织书很快就镇定下来,本来微微后倾的身子往前回拢,离他更近一点。

李容身高很高,他站直拉开了距离,乔织书却垫起脚尖轻凑近他,明明妩媚的柳叶眼此时却如小鹿般无辜,带着鼻音的腔调又娇又软:

「那容哥哥,愿意对我负责吗?」

容哥哥……李容眉心一跳,这称呼过分了阿!

不玩了。

他明白少女想捉弄他的意图,他也只是不服输的想捉弄回去而已。

不是不喜欢被撒娇的感觉,但得是建立在明确的关系上,撒娇对他来说非常非常非常受用,是女友、是床伴甚至是包养的小情人,他提供雄厚的实力满足对方的经济需求,对方为他提供曼妙的肉体关系与情绪价值,那是无话可说的。

但是对于一个有目的性的世家大族的名媛对他撒娇,那就不行,当然如果是妹妹对哥哥的撒娇他可太能接受了,是妹妹的话,他确实非常喜欢乔织书的。

拉开两人的距离,把滑落到鼻头的眼镜推回鼻梁,连表情都变得正经:

「好。」

「我联络我父母,这周六到府上提亲。」

乔织书笑容僵住,看着眼前男人那双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她只是想探探记忆中缺失的那块而已,并没有深入的打算,她收回了笑容,背过身去。

仓惶无措的可爱模样惹的男人的一阵轻笑,他恢复了轻松了语调:

「我吓妳的。」

「那天我把妳带出来之后就遇见妳哥哥们了,我派去的医疗团队非常专业,不会让妳身体受到任何伤害。」

身为海王,他几乎半个月要体检一次,体检一定有专属的团队负责。

乔织书抬眼,四目相对,男人的眼里写满真诚,根据他的反应,她几乎可以确定,那天晚上的人不是李容了,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李容真的很温柔,而且也很令人心动,他很正义,也很会哄人,情绪价值满分,情窦初开的小女生绝对敌不过这种温柔多金的波赛顿,也难怪那么多人沦陷于他。

也只可惜,这样的人情比纸薄,非良配。

或许有一天会出现一个让他爱的很热烈的人,但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她。

一见钟情动的心不过是见色起意,英雄救美动的情不过是吊桥效应。

李容察觉乔织书似乎放松了下来,他勾起唇角继续说道:

「那天我救了妳,妳会对我有依赖感是正常的。」

「换做是谁在那样的状态下被救出,都会觉得救人的那个人是她的救世主,但其实不是那样的。」

「在这种危及的状态下,无论那人是好是外,都无法做到袖手旁观。」

「我很庆幸那天我有把妳带出来。」

「但若是让妳误会了什么,哥哥得跟妳道歉,都是哥哥让我们小织误会了。」

李容的语气特别温柔,嘴角勾起的笑容也很让人舒心。让乔织书的心弦一颤,好像他真的是她的哥哥一样。

看着他烧红的耳尖,乔织书只在心中腹诽着这个好家伙,他带入的可真快。

是啊,一个只见过几面的陌生人都能对自己释放的善意,为何父母总想把她推销出去。

她弯唇笑了笑,看着李容的目光也柔合很多,不再有那么强大的针对性,她放软了声音

「我还以为,你会因为某些原因跟我父母达成某些协议呢,他们现在可太看好你们李家的少爷们了。」

因为她这次受的灾确实让乔家获得很大的利益,父母现在完全的看好李信这个家族又商又政的宠儿,连带着看李容也顺眼很多。

李容看着少女略有嫌弃的眼神,不由轻笑道:

「妳现在还小,家族使命对妳来说还太早了,再坚守着自己几年,别那么快就被打倒。」他顿了顿,继续说着:「婚姻与爱情不该只有欲望跟利益。」

「而且婚姻这回事,只有情投意合且真心深爱彼此的人才会为彼此担当起责任,在意对方、信任对方且依靠对方,不管是生活、生理都需要有共同的语言才能创造共享的精神世界。」

「走同一条路,踏同一阶梯,我累了妳鼓励我当我的精神食粮,妳累了我背着妳一同前行,主动坦承再一起解决问题。

「这才是真正双向奔赴灵魂,这样的爱才能细水长流。」

他抬手,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触碰了乔织书的小脑袋,他慈爱的看了眼乔织书:

「所以我从来没想过要结婚,因为我知道我做不到的。」

「但如果是妳需要我,无论什么,哥哥我,都会帮妳的。」

乔织书有点震撼,她没想过一个她会被一个海王教育爱情观。

毕竟她父母教育的都是建立在户利益上,就像他们的婚姻本就是交易,是拿到谈判桌上相互评估以实现利益最大化的有效证券,与伴侣分享的是名、利、权与财产,唯独没有爱。

见李容一副想帮她的样子,她放下的防备又高高筑起,歪了歪脑袋,避开了李容一击摸头杀。

乔织书抿了抿唇,男人的眼神太过真挚,她不敢直视眼前这个示好的人,要说心里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但是他太梦幻了,在她的世界里这样的人梦幻到不真实。

从那件事情发生过后她将自己锁在房里快一周的时间,父母一开始也只是确认了生理状态是否健全,慰问了几句就各自忙事业,再也没来关心她。

眼前这个人虽说在意外的状况下救了自己,但他这样愿意帮忙,到底是什么目的?

「为什么愿意帮我?」

李容收回了手,转头看了看周围,在一榕树旁找到一快刚好到他臀部高度的方石子,他便抱起吉他坐了上去。

李容身量高,就算坐了矮了一些也和乔织书平视。

从口袋掏出了烟,明明灭灭的火化成了烟,他薄唇轻启,咬出的字化成一缕白丝:

「我说的故人。」

「是妳二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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