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辞 9-13

(9)(肉前伏笔开胃菜)

  阳光透过树梢洒在地上,就像是碎金。

  如果这是一本日式轻小说,此处应该是在天台或者无人的中庭,但很遗憾,在国内的高中里你不太可能找到这么一个环境优美却没有其他学生的场所。

  因而这里只是图书馆外人来人往的小花园而已。

  顾落落坐在一张有些褪色的木质长椅上,双腿交叠,那美好的线条让经过的男生都不免侧目。

  她手里拿着本杂志,是关于话剧社团的。并非是讲学校里那种‘预备军’或‘兴趣班’一样的小打小闹,而是正儿八经会在剧院里登台演出,有各界人士来观看的专业团队。

  据舞蹈老师所说,她朋友在一家‘小有名气’的剧团里担任制作者,但这当真是太过于谦虚的说辞。‘回音壁’可是此时国内屈指可数的,以善用新人演员来出演超高水准话剧而闻名的明星剧团。许多在这个那里登台演出过的年轻人都被各大影视公司相中从而平步青云。

  尽管拿到了这么一位大人物的联系方式,但在打过去电话之前不做好功课可不行。此刻少女嘴里叼着充当午餐的威化饼干,手上拿着的杂志就是一期‘回音壁’的专题介绍,里面包含了制作人接受的采访。

  这位制作人挺特别的,他十分偏爱使用不为大众熟识的新人。用他的话来讲,不被过往印象束缚的演技才更能打动人心。在他的手下许多出身贫寒,或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都能崭露头角,即便他们后来前往了别的公司或行业,也对制作人本人保有极大的尊重和感激。

  ‘回音壁’自然也因此被称为演艺界黄埔军校。有很多娱乐公司都希望自己旗下的艺人可以经他之手得以出道亮相。

  只不过尽管偏爱新人,但他的要求之严苛,眼光之刁钻,也与他的顽固脾气一般出名。无论给多少钱来带着多大噱头,只要不合他眼缘,或被认为专业水准不过关的,一律都被淘汰掉。

  采访中有提到他最近深感装置技术进步飞快,希望新一代演员也能具备各种扎实专业技能,诸如舞蹈或特技一类的,以应对越加夸张的舞台效果。

  …嗯。资料收集完毕。

  顾落落‘啪’的一声关上杂志,吃完最后一块威化饼。利落地站起身来,灵活地绕过路上行走的同学,一路跑回宿舍来到了电话间。

  她先是进行了好几个深呼吸来平复紧张心情,并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落落你是最棒的!那么多年的努力没有人比你更值得了!…

  感觉情绪已经到位后,她毫不犹豫地拨通了电话。

  此刻她坐得无比端正,俩腿并拢靠向一侧,双手认真地捧着电话,仔细聆听着听筒中传来的等待音。

  随着电话接通,顾落落礼貌地确认着对面的身份,“喂?您好,请问是雷导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立刻用平稳的甜美嗓音开始了介绍起了来意…

  “很抱歉打扰您,我叫顾落落,是徐老师介绍过来的,她给了我您的私人联系方式……啊?她跟您提起过我?

  啊!真的吗?……

  对,我在目前在学校社团当主演,舞蹈是练了十年了……

  嗯嗯…是的,嗯…”

  ………电话室中一时满是少女热情洋溢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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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川自从上个周末之后,整个人就一直浑浑噩噩的。不过本来他平日里就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所以老师也没管。

  他觉得自己从那天之后,其实一直都没有离开过那个漆黑的通道。

  酒与血从头顶流下的触感,那双白袜子下扭曲紧扣的脚趾,还有那残忍又戏谑的眼神…都如烙印在他的脑沟深处般,挥之不去。

  他就像人格解离一般,本我处理着最机械的日常活动,自我则缩进了黑暗的最角落,任由那段记忆一遍遍在视网膜上播放。

  如果说人脑会像计算机一样按任务分配性能,此时他对外在世界的感知几乎已经如同潦草的铅笔画一样。

  直到……

  他看见顾落落靠在楼梯旁的护栏边上。

  她一上一下踩在阶梯上,正伸出一只手对着他比了个‘射击’的手势,居高临下地眯着一只眼睛瞄准一样看着他,另一只手则揣在兜里,姿势好不潇洒。

  在他愣神之际,‘扳机’被扣动,她嘴里还进行了配音:“砰~”

  随着少女指尖抬起,就像真的有一颗子弹射向了他一般,黑暗的世界突然破碎了…

  从外界涌入的光亮和色彩让他一时无法适应,不得不举起手臂遮挡那过于灿烂的存在。

  看着他的动作,少女还以为他是特别配合的临场发挥,笑得很开心。

  她三步并作两步地从楼梯上跳了下来,那流畅的动作展现出非凡的平衡感。顾落落此时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放在胸前,她轻咳了两声,得意地宣布道:“哼哼,感到开心吧,你的女朋友很快就要变成大明星咯~”

  “啊?”郝川还沉浸在少女活力四射的耀眼光芒中,听见她的话一时没有理解其中的意思。

  “我是说,我刚拿到了去‘回音壁’试镜的机会咯。那可是传说中的雷大导演耶。”她身子微微前倾,微笑等待着对方震惊的表情。

  可郝川却皱起了眉头,冥思苦想好半天不太确定的说道:“姓雷的导演?哪部大片是他执导的吗?”

  顾落落后退了两步,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不学无术的男朋友,难以置信地说道:“你真的完全不看话剧,只知道电影吗?”

  “话剧有什么好看的,又没有特效,而且坐远了都看不清台上在干什么。”郝川撇了撇嘴角,倔强地表达着不屑。

  “老娘我就是话剧演员!你追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说着一脚朝他踢了过去。

  以往两人之间打打闹闹还挺平常,不过今天郝川整个人反应都很慢,所以顾落落一脚蹬在了他的裤子上,留下了一个灰色鞋印。

  “啊…抱歉。你怎么不躲开?”看着男友那条黑裤子上显眼的印记,顾落落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别担心。”郝川则只是呆呆地低头看了一眼,既没有生气也没有伸手拍掉那个鞋印,只是叹了口气后接着道:“所以那位雷导是个很厉害的人?”

  看着他这个样子,少女也没心思玩闹了,于是也靠在了他身旁的护栏边上,回答道:“不是厉害不厉害的问题。现在最火的几部剧都出自他手,最重要的是经他发掘出来的新人,后续要么成为各大剧团台柱,要么也是进入影视行业大红大紫。”

  看着少女说着这话时抬头望天的向往神情,他没忍住泼了点冷水道:“但你不是只是去试镜吗?人家也没说一定要你吧。”

  “哼,只要我认真表现,没有人可以忽视我的才华。”顾落落说这段话的时候,虽然刻意表现得臭美和轻佻,但郝川知道她每天都为此付出了多少的汗水和努力。

  看着少女那自信又耀眼的漂亮脸庞,他突然觉得心跳变快了。但他意识到这并非单纯来自于爱慕,只是开始试探着问:“那如果你通过了,你也会成为明星?”

  “唔,原则上来说,没有因果关系啦。但我觉得我可以,只要我能把握住这次机会,我就可以走上书写自己命运的第一步…”

  看着少女的侧脸,那眼神中的期盼与向往,让他感觉自己心跳得越来越快了。他也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话语就如同从胃部被挤上来一般脱口而出:“那如果你功成名就的话…我怎么办?”

  “你?你要好好加油噢阿川,我可不会在原地等你。”听到这句话之后,他感觉到一阵眩晕。

  “高中只有两年了,说真的你也应该好好用功…但阿川我相信你可以的。”少女如数家珍般扳着指头畅想着未来的样子,在他眼中开始变得越来越远。

  ”你不是说过想要当律师,要有自己的律师事务所吗?啊,到时候你不是可以正好可以帮我吗?哪个大明星没有法律困扰呢,到时候咱们正好互补,嘻嘻。”

  此时那心跳声已经快要震破自己的耳膜了,因此他完全没有听清少女后面的话…

  他此刻脑海里只回荡着少女说过不会原地等他这句话。眼前又一次逐渐被黑暗所侵袭…她看着少女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远,想象着聚光灯下,她靓丽的身姿穿着华丽的礼服,身边围绕着各种优秀的年轻俊杰。

  他就快要被这幻想压垮的时候,一个低沉邪恶的嗓音在他耳边响了起来:“只要你把你马子带来,我帮你驯服她。”

  这是那晚枭虎在他耳边的低语,此刻却如魔音一般充斥着他的世界。

  ……只要把落落带到那里,她就不会离开我。只要让她被…让她之后乖乖听话…这样一来,我就不会被远远甩在身后…

  血丝爬满了他的眼睛,他的呼吸开始变得越来越粗重。注意到他异样的顾落落逐渐停下了话语,有些担心地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他突然握住了少女的纤手,那喘着粗气低头沉默地样子令她感到有些害怕。不过随后当他抬起头来时,只见郝川露出一副微笑表情说:“落落,周六的约会没忘吧,我这次带你去一个特别好的地方,就当是提前庆祝你试镜成功。”

  不知为何她心里开始感到了一点不安,但手还被牢牢握住,男友的话语和获得试镜机会的欣喜冲散了这一点浅浅的不安,可她还是有些担心地确认到:“但晚上我必须回宿舍准备哟,可不会陪你出去开房。因为我周日早上就要试镜了。”

  “嗯,就只是吃个烛光晚餐。我晚上就送你回来。”郝川完全不知道此刻自己是什么样的表情,他也不想知道,他只是机械地说着台词,因为在他的脑海深处,有个声音不断告诉他,只有这样,面前这位耀眼的女孩儿才不会去到天上他触及不到的地方。

  “好吧…那一言为定?晚上你可一定要送我回来哟?”

  “…嗯。一言为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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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铃铃铃…..”

  随着下课铃声响起,老师的叮嘱与座椅和地板摩擦的声响此起彼伏。

  顾落落一手托腮地望着窗外,试镜确定后的兴奋感逐渐褪去,情绪又恢复平静,她开始思考起自己的未来。

  是进入大学后在校招季面试,还是把握机会一举进军圈内,这两个选项之间差距悬殊到没有构成比较的必要。

  普通家庭的孩子能够通过按部就班的努力跻身另一阶级或圈子,这几乎是只存在于故事里的童话。如果不能把握住这一次的机会,她如何能够甘心。

  这么一想,胃部突然开始隐隐抽搐了起来。终究,只是位十几岁的少女,要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正当她开始调整情绪的时候,听见教室外面传来了一些动静,她轻轻往那边瞥了一眼。

  ……啊,是那位大小姐来找她的情郎了。

  季秋辞今天穿着一件月白色斜扣上衣和一条藏青色长裙,脚上竟是一双古典布鞋。她一如既往的表情礼貌而冷漠,只是静静地站在走廊上,就和周围青春热烈的学生们形成了鲜明对比。

  扮酷,装帅,甩出一张扑克脸,在这个年纪的学生中是不少见的。可事实上在周围同学的眼中,这往往也是一种极为强烈主动的自我表达行为。因而在许多年之后,这些记忆也容易成为当事人入睡前的尴尬回忆之一。

  但季秋辞是不一样的,她的冷漠是纯粹被动的结果。她其实从来不会拒绝他人的搭话,但或许因为家庭背景的缘故,她的意识中并不存在换位思考感同身受这种习惯。

  这并非是说她缺乏礼数,恰恰相反,她的礼仪之得体,举止之方正,令大多数老师在她面前都束手束脚。但真正让人不敢与她搭话的原因在于,她的回应从来不会顾及社交气氛或对方的自尊心。

  曾有男生鼓起勇气邀请她周末去看电影,她却认真地反问对方,这是否是带有浪漫意图的邀约?若是的话,她便不得不予以拒绝。如若不是的话,一起看电影这个行为过于暧昧,或许可以换成在活动室进行辩经,只要对方能拿出足够有意思的主题。

  一般小孩儿哪里见过这阵仗,只能灰头土脸地溜走了。

  难道大小姐真的不懂得读空气吗?顾落落不这么认为,她觉得季秋辞只是用这种方式来拒绝没必要的社交而已。

  或许她本身就没有任何社交需求,她耐心认真地回应每一个人向她传递的互动请求,但若听众自己招架不住,那便是对方自己的问题,怨不得我们知书达理的秋辞同学。

  这种纯粹被动的冷漠,却意外地给人一种真实的感觉。‘季家大小姐就应当如此。’人们便是如此点头认可的。

  ……

  所以当那双花纹精美剪裁现代的布鞋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顾落落很惊讶地抬头看去。

  “额,找我?”她看见那位大小姐拿着个笔记本抱在胸前,听见自己的疑问后轻点了一下头。

  “夏合同学呢?”她向四周投去扫视的眼光,却没有发现那个干净好看的大男孩儿,明明刚下课时还在的。

  “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即使同是女生,顾落落也不得不承认季秋辞的那双大眼睛是真的漂亮,尤其是当她对着你说话的时候神情总是很认真。

  …诶,原来也不是总黏在一起啊…

  脑海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就听大小姐继续补充道:“我有一些剧本方面的问题想要请教落落同学,请问你一会儿有时间吗?”

  “唔,有空。而且就算没空,难得秋辞同学来找我,怎么都要给面子的呀。”说着她露出了一脸迷人的笑容。

  季秋辞也回以得体礼貌的微笑,说道:“那来我家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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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落落打量着四周,这是一间两室一厅的高档公寓。以一个人住的标准来说,显得有些太大了。

  不过地面一尘不染,很难想象大小姐自己会这么勤快地拖地,难道定期请人来做清洁?

  室内的家居和装潢都无愧于‘高档’定位,简约奢侈。不用怀疑,租金必然是一个她想都不敢想的价位。

  大多数台面和区域都很干净整洁,看上去使用的不多。只有厨房里面放满了各类厨具和调料。此时她想起来之前有听夏合提到过他周末会过来给大小姐做饭。

  可她还没来得及想象那大男孩儿在厨房里的身影,就看见季大小姐穿上了围裙走了进去,然后回过头来问道:“介意吃我下厨做的饭吗?”

  “……….啊?”她有些没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不过在季秋辞看来,既然她没有表示反对,那就是同意了,因此很自然的打开冰箱开始从里面往外拿东西。

  看着大小姐煞有介事地开始备菜,那手法竟还有模有样,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摇了摇头,将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笔记本上,里面便是秋辞所写的剧本故事。她一边转着手上的红笔,一边仔细阅读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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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季秋辞端出一盘西红柿炒蛋 煎意式香肠配腌黄瓜的时候,顾落落更多是惊讶于一顿晚餐的菜品之间竟然可以做到互相完全没有一点配合。

  可能是因为中午就只吃了一包威化饼干,那略有些焦黑的西红柿皮,以及看上去油还不够热就放进去的炒蛋,也奇迹般的没有削减她此刻的食欲。

  安静的餐桌上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微响动。相比起对面动筷的频率和进食速度,季秋辞要慢条斯理得多。

  但季秋辞还是率先结束了战斗,她优雅地用餐巾擦了擦嘴,眼帘低垂地随口般问道,“如何?”

  “唔,意外的还不错。虽然这西红柿炒蛋的火候好像有些问题,但调味挺到位的。煎香肠的话,是不是油有点少?”

  听着这样的评价,季秋辞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这样可没法做给他吃…”

  嘴里正叼着一根腌黄瓜的顾落落眨了眨眼睛,心里明白了什么。

  ……原来是做给夏合同学吃之前的试验呀。

  但她此时心中却没有任何不满的情绪,一定要说的话,她竟然觉得私底下默默练习厨艺的大小姐还挺可爱的。

  于是她紧接着说道:“不过这个腌黄瓜很棒哟,这道菜我爸老爱给我做,所以我知道看起来简单但其实门道不算少。要让爽脆的口感与酸咸辣甜的平衡都做到完美,这个确实是下了功夫的。”

  没想到大小姐却侧过了脸,似乎有点尴尬。

  过了一会儿还是承认道:“黄瓜是阿合腌好的。”

  ………

  顾落落轻车熟路地帮着收拾干净并洗完了碗筷之后,两人重新坐回了桌子旁。

  季秋辞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坐姿随意又端庄,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落落同学觉得如何呢?”但过于平稳均匀的语调暴露了她的在意。

  顾落落把笔别在耳后,闭着眼睛组织了下语言,然后将笔记本放在桌上摊开,开始讲述自己的感想:“首先呢,我必须承认这是一个很好的故事。‘卷入三个大国纷争的少年邂逅神秘少女进而阻止了一场席卷大陆战争的阴谋’,无论是其中角色们的动机还是国与国之间的利益冲突都推敲得很到位。嗯,不过呢……”

  感受到对方的迟疑,季秋辞拿起身旁的茶壶倒了杯清茶,然后递了过去,同时说道:“落落同学直说无妨。”

  虽然并不太品得出茶的好坏,但面前这杯茶光是放在鼻子下面就有种并不强烈却难以忽视的花香,想来一定是上品吧。带着这种感慨,她接过茶杯咕咚咕咚地喝了两口,也决定应该直抒胸臆才好。

  “嗯,虽然故事很不错,细节也足够完善。但秋辞同学,你这个却完全不是话剧剧本。”

  看到对面没有回应,但却用眼神表达出倾听的意思之后,顾落落也一下进入了专业的状态开始分析起来:“首先高中舞台的话剧通常也就15-30分钟,即使在部分情况下1个小时也不是不可能,但即便节目组老师同意,以高中社团的水准大家不一定有能力和精力可以专注于这么长时间的项目。”

  说着她用手轻轻翻过面前的笔记本,过程中她感慨着这一手字实在写得太漂亮工整了,但嘴里并没有停下:“可这个故事太宏大了。其中三个国家之间的恩怨情仇很合理,但光是想要讲明白这其中的妙处你需要先解释前后长达四百年的民族纷争。可这仅仅是背景板,在舞台上你不能用超过15秒的台词来讲这一段,但这样一来如此精妙繁复的设计又浪费了,因而不如一开始就把设定简单化。”

  “以及这一幕,‘男主跳下飞龙的后背,接住坠落的女主,最后两人一起落入冰河。’如果是电影或动画都会很精彩,但你要如何在舞台上表现这一幕?”

  “然后呢,是这里。‘他看着她的侧脸,逐渐发觉除了把她视作值得信赖的军师外,还将她看做一个值得保护的爱慕对象,而她紧抿的嘴角表明她发现了他的窥视。’这段我挺喜欢的,可实际在话剧中观众是看不清演员表情的,退一万步来说,能仅用表情就传达出这种情感的演技,实在有些为难高中生了。”

  “还有……”

  “最后这里……”

  一旦涉及到自身专业相关的领域,顾落落就变得认真又严格,她滔滔不绝地讲了快一个小时,过程中季秋辞给她添了好几次茶,她都是一饮而尽。

  随着最后一口清茶下肚,顾落落长出了一口气。终于讲完了,过程中季秋辞除了偶尔提出几个问题,几乎没有打断过她。有些疲惫,但此时她觉得还蛮过瘾的。

  季秋辞站了起来,双手放在小腹前,以十分正式的礼仪微鞠一躬以示感谢。

  顾落落有些招架不住地挥了挥手,表示没什么,自己能读到好故事也感觉不错。

  经过这一番,两人之间似乎也不那么陌生了。所以顾落落把下巴搁在椅子背上,开始很随意地聊了起来:“我以为秋辞你的故事会更加,唔,童话或者少女一点?没想到这么的…额…这么的…”

  她正在冥思苦想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自己的感受,不过季秋辞却替她回答了:“这么男孩子气?”

  “啊,对!这种不通常是男生喜欢的故事吗?明明我从来没见过比你更有女人味的女生了。而且你那些政治戏到底怎么写出来的啊?你不解释的话我好多地方都没看懂。”此刻她说话的语气和姿势总算不复两人初识时那般做作紧张了。

  “家里从小对我如何做女子的教育就很上心。但爹不想让我只当个二十一世纪的闭门愚痴小姐,所以他还要我读史。至于那些男孩子气的情节…”前面她说得风轻云淡,但到了后面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可或许是因为处在自己熟悉的居所,而且看着顾落落随意的坐姿,心里一下也比较放松了点儿,她继续开口说道:“阿合还会跟我分享许多他的漫画…那些漫画,比母亲给我买的有意思很多。”

  “诶…真好啊。我也好想要有个青梅竹马。”

  季秋辞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句话,因而她只能寻找一个别的话题,所以问道:“说起来,你和郝川同学相处得如何?”

  听到这个,顾落落总算重新坐直了身体,轻巧地翘起一条腿,看着拖鞋在脚尖一晃一晃地样子回答道:“还行吧。之前上半学期的时候,嗯,就你刚转过来的那阵子,我还以为我们差不多走到头了。不过最近不知怎么他开始对我特别上心了,所以我也就再给他点儿机会呗。”

  “突然特别上心?”季秋辞一边去给茶壶温新的水,一边问道。

  “嗯。就有事没事老称赞我,我都起鸡皮疙瘩了。这个周末还说要带我去个好地方,神秘兮兮的。”不过虽然嘴上在吐槽着,但看她笑着的表情,看得出来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难不成是对你有所企图?”季秋辞又一次为两人满上茶杯,顾落落致谢后接过,听着她的问题一愣。

  “对我企图?我们早就…啊。”话说到一半,突然看见对面大小姐纯洁的好奇表情,她还是生生的把后半句‘我们早就上过床了’给咽了回去。“咳咳,我跟他说了得早点送我回来。我周日早上要去一家剧团试镜。”

  “能得到专业剧团试镜机会的高中生不多,不过落落同学是有真材实料的,这个今天我已经有所领教了。因此必然不会有问题。”季秋辞没有说着‘我相信你可以’‘或应该能行’这种模棱两可的公式化安慰,而是基于自己的判断给出了‘必然不会有问题’这个结论。

  “……”顾落落反而被她的信任和肯定给弄得一愣,随后轻轻一笑,举起了茶杯,做出了一个‘干杯’的动作。

  “那就承你吉言。”

  季秋辞看着那举在自己面前的茶杯,稍微犹豫了一下,不过片刻后也还是抬起手臂…

  两个茶杯在空中轻轻一碰,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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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傍晚的微风夹杂着湖水的湿气和草叶的清香,拂过少女的脸庞。

  顾落落穿着一件紧身的牛仔裤,勾勒出修长而纤细的双腿,脚上的白色帆布鞋沾染了些许泥土。上身淡粉色的运动外套下的短体恤与裤子之间露出了缝隙,能看到一点那白皙光滑的细腰。

  顾落落早已听闻大城市里有一些坐落在隐蔽角落的‘会员制餐厅’,通常极尽奢侈且不对外开放。看着湖边的这座隐匿在茂密的绿树之中的餐厅,她很惊讶自己那个没几个子儿的男朋友为什么能带自己来这里。

  尤其是当她的目光落在郝川的背影上,他今天走的比平时要快,肩膀也微微绷紧,像是在紧张或压抑着什么。令她很担心他们两人到底能不能进去。

  可当那扇与浅灰色石墙完全融为一体的隐蔽大门被推开,一位门童确认了郝川和自己的样貌后竟毕恭毕敬地邀请两人入内。只不过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门童看着自己的眼神十分微妙。

  穿过铺着石板路的竹林,总算见到了一座深色的建筑物。橘红色的灯光从宽大的玻璃窗中投出,但磨砂的表面令人看不清内里。

  一入其间,一股淡淡的木质香气扑面而来,那是餐厅独特的调香,混杂着一旁湖水的清新,给人以一种奇妙的安宁感。她深吸了一口气,尽力想要保持自己的姿态,以免显得像没见过世面一样。

  随后她还很察觉到男友的异样——他的眼神在游移,像是在寻找什么,同时嘴角紧抿着,没有半点笑意。

  她跟在他身后,学生气十足的帆布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几乎没有声音,心里却开始涌起些微的不安。

  餐厅的建筑结构简约大气,但内部装潢的气质却奢侈张扬,显得略微有些不协调。墙上挂着几幅裱以暗金色的画框的油画。

  在最高处中央的那一幅画中,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以及他身后一位站立的中年人。老者全身都穿着黑色的衣服,外面还罩了件黑袍子。可那画师相当了得,尽然如此情况下还能将他的姿态与衣物下孔武有力的身躯刻画得入木三分。

  他的坐姿大马金刀,完全不像一位老者。至于在他身后站着的中年人,不知为何,少女竟然觉得那中年人的眉眼竟依稀和木夏合有些相似。

  她眨了眨眼睛再仔细看去,却发现完全不一样。那中年人虽然一副商人模样,也穿着一套棕色西服,但神情说好听点叫意气风发,直白一点就是桀骜不驯。这和木夏合那温柔如水一般的气质相去甚远。

  恍神之间,两人被服务生领到了一张靠窗的桌子旁。

  窗外是平静的湖面,夕阳的余晖洒在水面上,泛起金红色的涟漪。这一切本应是醉人的美景,但在这一切之间却都有些格格不入的东西。

  具体一点的话,是指这里的其他客人们。

  他们大多穿着深色的西装,但许多人的领带都歪斜地挂在胸前,像是被随意扯松的绳结。而且她竟看到好些人把西装的袖子撸了起来,姑且不论如此对待价值不菲的正装这种行为,那些人的手臂上竟然多多少少都有一些花花绿绿的纹身。

  而这里的女人,则大多打扮得花枝招展。尤其是当她们经过充满青春少女气息的顾落落时,那不加掩饰的敌视与嘲笑眼神更是令她感到奇怪和不适。

  简而言之,这里的客人和她想象中的‘高档会员餐厅’全都格格不入。

  男友似乎对这一切视而不见。他低头翻着菜单,点了一瓶红酒,并询问她想要吃点什么。

  她此刻只想尽快结束晚餐好离开这气氛诡异的地方,因此随意点了份法式煎鸡腿肉烩饭。不过当饭菜上桌后,那相当美味的食物又令她打消了一些疑虑。至少这里厨师的水平确实表明是高级餐厅。

  她很少喝红酒。平心而论,品酒这种带着特定阶级玩乐色彩的东西多少是有些唯心成分在里面的,或许是环境和服务生郑重其事地倒酒流程,令她心里觉得这酒确实蛮香的。

  当郝川试图殷勤劝酒的时候,她则再一次重申‘很感激今晚带自己来这里,但如事先说好的一样,今晚上不会陪他在外面过夜,最多下次好好补偿他’。

  就在这时,一个染着一头红发,带着大墨镜的西装男子走了过来。周围的服务员和客人都对他表现出额外的恭敬,这令顾落落不安中又有些不解。

  “哟~悄悄这是谁来了,我的郝兄弟呀!”只见他走到男友身边,亲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顾落落看到红发男子碰到男友的瞬间,男友浑身难以抑制地抖了一下。

  “强……强哥,你…你好。”他挤出了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回应道。

  可红发男子完全没有理会他,而是摘下了他那大墨镜,从头到脚地开始打量起顾落落,同时嘴里还发出“啧啧啧”的令人反胃的声音。

  “哎哟,原来这就是弟妹呀~近看一下真的是个不得了的大美人啊,你说是不是?郝兄弟。”

  自红发男子出现之后,郝川就一直深深埋着头。每当被叫到名字的时候,他几乎都要颤抖一下。

  看到这一幕,顾落落站了起来,神色严厉地说道:“您好,我不知道您是谁,但我的男朋友现在看上去很不舒服,请你离他远一点。”

  红发男子吹了个惊讶的口哨,听见少女的话,他不但没有任何生气的样子,反而嘴角咧得越来越开,他一边睁大眼睛打量着少女站起来后更显修长的双腿,一边更加用力地拍了拍身边郝川的肩膀说着:“郝兄弟你牛逼啊!这女娃够劲啊!”

  顾落落努力将怒火压抑了下去,之间她走过去同时低声呵斥道:“站起来!”然后一把拉住郝川的手就把他扯了起来,打算向外走去。

  可刚走两步就发现自己拽不动身后的男友了。

  她回过头去,却看见男友丢了魂儿一样站在原地,那红毛男子吊儿郎当地勾着他肩膀,用一种油腻恶心地眼神看着自己说:“小姑娘,怎么就这么走了?还没给钱呢。”

  顾落落很疑惑为什么男友这么个反应,但她明白自己此刻应该尽快离开这里,所以她取出钱包说着:“要多少?我来付。”

  “不多不多,七千六百六十六,我是大堂经理,给你们打个折,只要七千就好了。”红毛男子双手一摊,做出一副自己吃了好大亏的样子。

  “你!”顾落落简直不相信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尤其是当她看见郝川还是一副毫无动静的样子她忍不住骂道:“郝川!这种下九流的痞子你就任他羞辱我们吗?你是不是个男人!”

  听见少女的喝骂,他总算抬起头来,他鼓起全身的勇气向身边的人说着:“强…强哥,我那个…”

  可刚开一个口,看见红毛男子冷冰冰的眼神,他又发现自己说不下去了。

  看见男友这窝囊至极的样子,顾落落不敢相信地摇了摇头,她下意识地退后了两步。却撞上了身后不知何时围过来的一群西装大汉。

  她当然明白自己应该是中局了。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愿意放弃,“等我之后回去取了钱来换给你们。我可以把我学生卡留在这里,这样你们就能找得到我。但是让我和我男朋友先离开。”

  “嘶……唉。”红毛男子看见顾落落这表现,他突然开始摇头叹气起来。“我说啊我的郝兄弟啊郝兄弟…这么好的个女人,你就没想过好好把握住呀。”

  “哎呀,这样吧,我去请示一下我们老板如何。小姑娘,你去和他讲讲道理,他可比我有文化,万一你把他说服了,决定给你们的单免了呢?”

  听着那油腔滑调的样子,她完全不抱任何希望。但看着身边那些大汉,又看了看自己男朋友快要垂成九十度的脖子,她没有任何选择,只能被人群裹挟着一样向湖边的一座大别墅走去。

  ………

  当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发现身后的人都不走了,只听那红毛男子说:“郝兄弟,前面我们就不进去了,你带着你的女人进去和老板聊聊吧。”

  面对那扇像是怪物巨口般的红色大门,刚才一直丢了魂儿的郝川此时却突然主动地拉起了顾落落,然后向前推开了它。

  大厅极为空旷,极具现代设计感的灯具悬在空中,撒发着柔和但暧昧的光芒。

  在正中间,是一个比最大尺寸的大床还宽大的沙发,而上面正坐着一只披了浴袍的熊…哦,不对,是一个只披着浴袍的棕皮肌肉壮汉。

  他的肩膀太宽了,那浴袍完全合不拢,露出了结实的胸膛和粗壮的臂膀。他的皮肤挂着一些水珠,像是刚从热水里捞出来,其间间或有各种各样的疤痕,有的像利器造成的,也有的像是牙印或抓痕。

  他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双眼半闭。随着顾落落越走越近,他的嘴角浮现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他光是坐在那里,就几乎把周围空间的所有注意力都吸收了过去,你几乎无法忽视他来观察四周。

  顾落落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握住般疯狂地挣扎了起来,她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告诉自己,很危险很危险。她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可却感觉到一双手扶在了自己的腰上。

  “……阿川?”她有些难以置信地想要回头。

  一直软弱退缩的男友的手此刻却像铁链般将她锁在原地。他双手从后面握着少女的腰,就仿佛在向面前的巨兽献上一份宝物一般。

  此时巨兽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重量感,他说:“出去把门带上。”

  腰上的那双手抖了一下,随后慢慢松开了。

  听着身后男友渐渐远去的动静,直到“嘭”的关门声传来,顾落落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没有再试图做任何动作,也没有再说任何话。

  (10)(大肉,小重口警告)

  枭虎陶醉地吸了一口香烟,看着沉默站立的少女,他无法抑制自己强烈的欣喜。

  这个女人远比他想象的更加迷人。

  并非因为她的那张脸,也不是那双漂亮的长腿。诚然,顾落落的外表是极好看的,但对枭虎这种地位的行刑手而言,他从未缺少过女人。

  因为他的身手和忠诚带来的便利,少主人慷慨地赠予了他作为一条狗会需要的一切东西。无论是蒙昧无知的青春少女,还是八面玲珑的社交名媛,他都品尝过许多。

  可到最后,他发现对自己而言,性交这件事情本身并不比‘进食’和‘睡觉’具备更多的意义,都是生物最基础本能的生理需求之一。

  就结果而言,说起来有点好笑,但他确实开始像人一样思考起了生命的意义。

  那些谄媚或恐惧的女人,就像破烂的玩偶一般。就算进入她们的身体,也无非完成了另一次机械的发泄。而每一次发泄完成之后的空洞感,都令他越加坠入虚无的深渊。

  而这一切的改变来自于一次追回叛徒的任务。当他敲碎了那个试图离开组织的男人的膝盖骨之后,他的妻子护在他身前苦苦哀求,说着什么只是想要两个人安安稳稳过完普通人的一生这种他听不懂的话。

  他一时兴起要求那女人脱光了跪在自己面前求自己。可当那个女人真的一脸屈辱却依然坚决地脱得一丝不挂跪俯在自己面前后,一股洪水般的冲动自下而上直冲脑门。

  他并没有信守诺言,他不但让周围所有手下轮奸了她,还把那女人抓回去卖给了妓院。整个过程中他都没有参与,但在观看的过程中他射了,不但射了,还射的前所未有的爽快。

  追根溯源,那女人的哭嚎自然是美味的,可那男人绝望心碎的表情才是真正让枭虎爽到战栗的根源。

  自此,他意识到了,自己需要的并非是性爱本身。对他人人格与尊严的践踏,才是他一直追求的。只不过为了达成这一目的,许多时候‘性交’是最好最方便的手段罢了。

  …….

  枭虎听郝川说过许多关于顾落落的事情。无论是她超乎常人的毅力和乐观,还是她家庭给她带来的压力和期盼,甚至她为了发泄而与他上床做爱时的细节,枭虎都知道。

  但当他真的看见那个少女站在自己面前时,他才发现自己低估了她可能带给自己的快乐。

  即使经历了那样的背叛,她都没有放弃。她眼睛里燃烧着火焰,依然悄悄地打量着四周,寻找逃走的机会。

  枭虎光是想象了一下,这张此刻愤怒不甘的漂亮脸蛋儿,之后会如何失神地舔弄自己几把的样子,他的下体就冲破浴袍高高地立了起来。

  **************************************************

  也不知幸或不幸的,面对一种似乎不可能更糟糕的事态这种体验,于她而言并不陌生。

  顾落落惊恐之余只觉得荒谬,为什么自己此刻要处在这样一种境地之中?而看见壮汉胯下那粗黑的大棒顶开浴衣翘起时,就像事件的号角声一般,她突然往大厅一侧的窗边跑去。

  那条本来为了约会而穿的紧身牛仔裤,现在却成为了限制双腿的累赘,她此刻无比恼火丹宁布那紧密扎实的质感。

  好在她对身体优秀的掌控力令她获得了突然的出发优势,她已经跑了一半的距离了。

  可下一秒,枭虎那巨大的壮硕身躯就以一种和现实物理开玩笑一般的速度出现在了自己身旁。

  面对那向自己伸过来的大手,顾落落却以出人意料地柔韧姿态弯腰躲过。但是…她那头飘逸美丽的长发却没有来得及跟上身体的动作,而被男人给牢牢拽住。

  “啊…!”瞬间的剧痛令她的身体自己做出了反应,只见她即将被扯着头发拽倒之际,她一手撑地,身躯却像旋风般转动,一条长腿如鞭子一般狠狠抽在了男人的下巴上!

  做完这个动作的顾落落自己都惊呆了,她完全没想到这个舞蹈动作在凶险气氛的加持下能作为伤人的招式。

  在近身格斗中,无论多么强壮的人,下颚受到重击都会眩晕昏迷一阵。

  但遗憾的是…前提要是‘重击’。

  只见枭虎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少女的脚踝,虽然另一只手放开了她的头发,但此刻顾落落是以一个极为难堪的姿势背摔在了地板上。

  枭虎沉醉地将她穿着帆布鞋的脚贴在了自己的脸上,全然不在意鞋底的泥印,他贪婪地嗅着舞蹈少女特有的足香,发出了爽到发颤的声音:“啊……刚才就是这只脚踢的我吗?”

  她粉红外套下的短体恤此刻向下翻落,露出了她干净的肚脐。 此刻她的脸不知是因愤怒或是羞恼而涨的通红。

  看见枭虎沉醉地闭上了眼睛吸着自己的右脚,她调动起浑身的肌肉再次旋转起来,左腿则更加凶狠地踢向了他的耳朵!

  但枭虎的右手仿佛早就等在那里一般,又抓住了她的另一只脚踝……

  此刻顾落落的姿势十分羞耻,她的双脚被男人抓住,整个人几乎被倒提了起来,只有脖子和后肩还贴在地板上。她试图挣扎,可此时的动作却实在没有办法发力。

  只见枭虎将她的双脚放在耳边,居高临下地分开两条长腿看着少女那羞愤欲哭的样子,他的表情全然没有遭遇反抗的恼怒,只有越发疯狂的兴奋,他眼神几乎是发直般看着少女说道:“你到底还能给我多少惊喜?我实在太爱你了,我必须要好好的奖励你!”

  说着他放开了顾落落的两条腿,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枭虎就用类似空手道劈砖一样的姿势一掌狠狠地劈在了她的胯下!

  下阴的剧痛像一只摆锤一样,自下而上轰入她的脑中…双眼事实性地黑了好久,她甚至痛到嗓子里无法发出一声完整的惨叫…她只能像虾子一样蜷缩着身体颤抖。

  当然枭虎下手是很有分寸的,他不会真的用力伤害到这女人,不然真把批给劈坏了一会儿他操什么?

  尽管他十分享受女人反抗的过程,但顾落落有点太辣了。他需要先用这种刻骨铭心的疼痛来粉碎掉她的攻击意志。这样下次她还想袭击自己时,此时的痛感回忆就会触发,令她再好好考虑一下。

  他把少女丢回了那张巨大如床一样的沙发上,耐心地等待着她恢复。他一丁点儿都不着急,今晚上他会慢慢享受剥掉这个阳光女孩每一丝骄傲和自尊的过程。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疼痛终于缓慢消退…顾落落才总算不再颤抖抽搐,而且有余力注意到自己眼角有几滴泪水的触感,她赶忙擦了擦。

  注意到她的动作,意识到她总算没那么痛了,枭虎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强迫她面对自己。

  当枭虎那双大手碰到她的时候,她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并用双手护住下体。这让她回忆起了郝川在这些人面前时的表现……

  枭虎像对待情人一样,温柔地却不容反抗地分开了她的双手,然后解开了她的裤腰带。

  尽管知道自己已经难逃此劫,但顾落落真的做不到坐以待毙。她只能夹紧自己的双腿来阻止对方。

  而之前那令她恼火的紧身牛仔裤,此刻却成为了最好的保护。因为无论夹紧还在分开,在对方不主动配合的情况下,结实紧致的牛仔裤无论如何都是脱不下来的。

  一开始枭虎还觉得颇有意思,和她玩着脱裤子的拉锯战。可当过了好久顾落落也没有放弃抵抗的意思时,他开始觉得自己耐心被耗尽了。

  他不打算再用暴力来对待她,因为万一把这可人儿的女娃弄坏了就太扫兴了。于是他想到了另一个更好却更残忍的办法…

  顾落落感觉自己被扛了起来,似乎是来到了浴室。只听见水龙头打开的声音,枭虎开始在浴缸里放水。

  被解开了皮带的牛仔裤半挂在腰间,露出了里面她的半边屁股和黑色蕾丝内裤。她无力地坐在地板的瓷砖上。

  她不知道枭虎要干什么,此刻看着他毫无防备的背影,自己却完全提不起趁机攻击他的胆子了。那下体的疼痛虽然已经物理上消退了,可毫无疑问已经被印入了她的脑海深处。光是想着攻击他,那针扎一样的刺痛就会冒出来提醒自己那样做的下场。

  她不自觉地望向门外,她想要逃。不敢在攻击他,但她还想要逃走。

  就在她刚抬起身子想要向外面跑去时,脑后就传来了拉扯的痛感。

  枭虎抓住了她的头发,并将她拉扯了回来。并不等她说任何的话,就将少女的头摁进了水池里……

  水里冰冷刺骨,顾落落的脖子紧贴着浴缸边缘。那股寒意就像许多把锋利的刀,划过她光滑娇嫩的皮肤。她的双手胡乱拍打着,但很快就被枭虎单手抓住反摁在身后。

  挣扎的空间早已被剥夺殆尽。男人的手掌粗糙而沉重,牢牢地按住了她的后脑勺。

  水花四溅,冰冷的水流灌入抠鼻,窒息的本能恐惧像一只大手狠狠扼住了她的喉咙。她感到胸腔仿佛要炸裂,绝望在心底翻涌,和寒冷一起化作了一阵阵无法抑制的颤抖。

  水压和窒息的痛苦让她的意识逐渐模糊,就在她即将昏迷的边缘,男人猛地拽起她的头发,将她拉出水面。

  湿漉漉的发丝紧贴着少女的脸,水珠顺着下巴滑落低落。她大口喘息,肺部如风箱般贪婪地吸入空气,可还没等她喘满一口气,男人的手掌再次落下,冷酷地将她重新摁进水里。

  与做好准备进行潜水憋气不一样,当你在吸气的途中突然被打断的话,此刻那种难受欲裂的感觉学习过游泳的人恐怕都能有所体会。因而窒息的恐惧和水流一起,又一次吞噬了她。

  枭虎看着少女挣扎扭曲的身体,尤其是她那本就被解开的牛仔裤里若隐若现的诱人屁股,他吞了口唾沫,随之又把她拉了起来。

  可当少女刚说出一个“等…!”字的时候,他便狞笑着又一次将她送入了窒息的深渊…

  如此反复,顾落落感受到自己的意志在一次次窒息中被碾得粉碎。她的肌肉因缺氧而痉挛,小腿徒劳地翘起后又落下。

  绝望就像一张网,将她纠缠裹挟,她感到自己正在被残忍地撕裂。

  一次又一次的生死交替,令她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她开始不再挣扎,只剩下一个念头在脑海中回荡——活下去…

  “求……求你……”她的声音微弱而破碎,带着哭腔。泪水混着水珠滑落脸庞。她的头发还被扯在手里,她只能斜着眼睛露出恳求的目光。

  枭虎陶醉地看着手中的杰作,少女此刻的表情在他眼里简直就是艺术品。

  “把裤子脱了。”他命令道。

  “我……”可仅仅一秒钟的迟疑,就令脑后那只大手又一次把她送回了绝望深渊。

  随后又进行了三次打断式的窒息惩罚。

  当她再一次被拉起来之后,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立刻把自己的牛仔裤褪到脚踝,同时也扯下了那条黑色的蕾丝内裤,她甚至还自觉地翘起了臀部……

  枭虎的嘴角大大咧开,看着那条蜜裂中间晶莹的水渍,戏谑地问道:“不打算跑了?”

  “不…不跑了。请不要再…”

  话音未落,枭虎就狠狠拍了那蜜桃般的屁股一巴掌,他呵道:“屁股再抬高点儿!”

  顾落落的长发被放开后重新垂落,遮住了她的表情,但她扶着浴缸边缘,赤裸的下身还是听话地高高翘了起来…

  枭虎再也忍受不了这幅美景的诱惑,扶着肉棒狠狠地插了进去。

  ……

  没有任何的前戏,枭虎一开始就全力冲刺。

  人在濒死体验时,会基于生物的繁衍本能获得极大的性快感,这在现代已经不是什么冷知识了。

  因而枭虎并不意外此刻顾落落的阴道足够的湿润顺滑。但他还是打算借此嘲笑一下少女,他说着:“看你之前那副贞洁烈女的样子,结果没想到下面这么湿了,你说你是不是个婊子啊?”

  顾落落拼死命地咬紧牙关,只是随着每一次抽插,发出一声轻微的鼻音。

  感受到少女最后的倔强和抵抗,枭虎一边继续快速抽插,一边残忍地说:“还想再进水里体验一下吗?老子在问你你是不是个婊子!”

  听见这话,顾落落浑身都颤抖了起来,她不得不张嘴回答,但此刻双唇一启,下体的刺激又不由自主地从嘴里传了出来,只听她说着:“啊……啊!我…我是。啊!我是!”

  “是什么?老子听不到!好啊,看来你还想进水里。”说着作势要伸手按住她的头。

  感觉到一只大手离开了自己屁股往脑后伸来,顾落落只能声嘶力竭地喊道:“我是婊子!啊…!我就是个婊子!求你了,求…啊!求你操我啊!不要让我再…啊!我是个贱婊子!”

  她一边哭喊着,一边任由泪水滑落脸颊……

  “哈哈哈哈哈哈!这可是你说的啊,嘶….卧槽你个烂破鞋下面还真挺紧的。”

  ……..

  *******************************************************

  在别墅的外面。

  郝川自从关上门后就一直站在那扇大门前,一步也没有挪过。

  红毛痞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外面搬来了几把沙滩椅子,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女生正坐在他腿上和他调情。

  突然,大门“嘭”地一声被推开了,枭虎走出来的同时长吁了一口气。

  他的浴袍大大敞开,除了露出他结实的棕色肌肉,还有那条已经软下来但依然尺寸不小的肉棒。

  看着他那样子,红毛痞子吹了个悠长的口哨,说道:“虎哥~咋样啊,看你的样子似乎还算尽兴?”

  “卧槽,好久没这么爽了。”说着,大刺刺地躺在了红毛痞子身旁的沙滩椅上。

  他叼起一根烟,痞子很识相地立刻递了火过去。

  枭虎深吸了一口,然后吐了出来后意犹未尽地说道:“一开始还贼辣,但我上了点儿手段给她整服了之后就乖乖把屁股翘起来了。嘿,你还别说,这破鞋是真的紧!”

  “哈哈哈哈哈哈……”

  枭虎自从走出来之后,就完全没有正眼看过一眼门口的郝川。

  此刻他听着枭虎在与庭院里的众人分享自己女朋友的使用心得,只能紧紧握住了拳头…

  ……

  正当枭虎说道里面那女孩后来是怎么一边哭一边笑的把穴掰开请他草的时候,只听见郝川弱弱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虎…虎爷。那个…您要是对落落满意…我今晚可不可以先送她回去了?下…下次我再带她来孝敬您。”

  枭虎总算侧过头来,吞云吐雾地道:“回去?这么晚了还回去,路上多危险啊,碰到坏人怎么办?”

  “……”听到这简直如同羞辱一般的玩笑话,郝川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后突然他扑通一声跪在了枭虎面前,声音带着哭腔说道:“虎…虎爷,求您了…落落她,她明天有很重要的试镜要参加。这个试镜她期待了很久很久了,等了很多年才得到的机会。既然她服侍得您还算满意,就求您通融一下。”

  枭虎眯着眼睛盯着身前的郝川,其实本来今天他已经很过瘾了。可当他听见郝川说明天有顾落落等了很多年的机会时,他突然冒出了一个更加令他兴奋满意的点子。

  “嘶……我说郝兄弟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刚才你的落落一直在哭着求我操她,是不是你满足不了人家啊?这可不成!这样吧,你都叫我虎爷了,我也不能白占你便宜。我就好人做到底,帮你把你的女人彻底喂饱。”

  听到枭虎这句话,郝川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却看见他朝周围一个站着的西装成员说道:“就你,额,把那个清洗屁眼儿的针管拿两个过来,我一会儿给小姑娘屁股开个苞。”

  “虎爷!虎爷!我求您了!”说着郝川竟然对着枭虎磕起了响头。

  “嘿嘿嘿!给我拦住他,操你妈别搞得这么晦气啊!”红毛痞子看着这场面立刻插嘴了进来,他生怕郝川惹得枭虎不高兴。

  但没想到,看到这一幕枭虎不但不恼,反而嘴角咧得更开,那笑容简直令他都觉得不寒而栗。

  “嗨呀,郝兄弟你真的误会我了。我没想背着你搞你女人,我是真打算给你也参与的机会的。哎,那谁,拿过来了吧,把针管给他,让他自己去给自己女人把屁眼儿洗干净。”

  郝川呆呆地接过了两个和成年人手臂差不多大小的针管,里面装满了奶白色的液体。这在日本的AV里时常见的灌肠用道具,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实物,此刻这种荒诞的魔幻感令他嘴角抽搐。

  枭虎走到他身边拍着他肩膀说:“郝兄弟,我也不诓你,只要你去帮她把肚子洗了,我帮你喂饱她一次,你就带着她回家,好吧,怎么样?我枭虎说话算话!”

  郝川正打算说一些什么,就被枭虎轻而易举地扯着来到了别墅门前并打开了门,直接把他扔了进去。

  郝川抱着两个大针管踉跄着走进了别墅大厅,他刚想回头说点什么,大厅中央的景色就令他的所有台词都化为乌有了…

  只见一赤裸的少女侧躺在大床一般的沙发上。地上随意地散落着她的衣服,脚踝上还挂着那条黑色蕾丝内裤。

  她浑身都湿漉漉的,就像从水里捞起来一样。

  那对圆润的胸部正夸张的起伏着,似乎于她而言呼吸是一件奢侈又宝贵的事情。

  她的两条大腿并拢地侧向一边,这个姿势也展现了腰部惊人的柔韧性。只有一只脚还穿着黑色的袜子,两只帆布鞋一东一西分布在大厅的两端。

  她的小腹偶尔会一抽一抽的,伴随着每一次抽搐,都会有一股浓稠的精液从她那浅棕色的红肿阴唇里流出。

  郝川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吸入她两腿之间的景象了。

  那微微张开的阴道口,很明显是被相当粗壮的阴茎暴力使用过。他甚至怀疑如果此时自己进入她的体内,是否还可以感受到以往的紧致。

  他简直已经看入迷了,因此当他听到女孩用极为虚弱的声音的呻吟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趴到了沙发边上,并把脸凑近了她的下体。

  “……阿川?”

  少女没有力气起身,她只是凭借着感知和脚步声判断来者是他的所谓‘男朋友’。但她此刻已经彻底孤立无援,因此只能依据本能地进行着求助,她喃喃道:“阿川……救我。”

  听到少女的话语,郝川把头放得更低了,他要确保面前那圆润的屁股可以遮挡住少女的视线,不要看到自己。

  他与其说是在回答少女,更像是在催眠着自己般说道:“虎爷说过…这个做完就放你了,落落,坚持住。做完这个,我就能带你回家了。”

  说着,他掰开了少女雪白的臀瓣儿,将那塑料针筒朝她的菊花芯里插去……

  感受到他的动作,少女没有再说任何话,甚至也没有尝试任何的挣扎。只是任由泪水又一次滑落,这一次,她的眼睛里的火焰似乎熄灭了。

  ………

  当两根粗针管里的灌肠液全部被打入了直肠后,顾落落的小腹鼓得像是怀了好几个月的身孕。

  此时枭虎和红毛痞子‘强哥’都走了进来,看着少女这样子很高兴地拍了拍郝川跪在沙发前的肩膀,称赞了声‘干得不错呀’。

  此时顾落落的呼吸变得急促,汗水从额头逐渐滑落。她双手尝试抓住身下沙发的布料,可结实质感却令她无法抓握。因而只能轻微扭曲着身体。

  那股液体开始在她的体内翻滚,像是有一只狂暴的野兽在撞击着闸门。每一次冲击都带来一阵剧烈的绞痛。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翻江倒海的力量,时而滚烫时而冰冷。

  她的下腹肌肉不自觉的抽搐着,试图锁住那即将失控的洪水。她的双腿紧紧加在一起,大腿内侧的肌肉因过度用力而酸痛发颤,甚至开始微微痉挛。

  当枭虎看见郝川失神地跪在少女痛苦扭曲的身体面前时,他内心深处的喜悦几乎要喷薄而出。为了奖励自己想出这么个天才的点子,他决定要亲自为这场演出带来最精彩的高潮。

  他抓住了顾落落的手臂,将她拉了起来。像抱娃娃一样把她抱在了胸前,并让她的双腿夹住自己的腰。

  这个动作令少女的呼吸变得浅而急促,顾落落的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汗水浸湿了她本就未干的头发,黏腻地贴在额头和脖颈上。她的脑海已经一片混沌,理智就像一根细线,随时可能崩断。

  双手无力地想要扣紧他的肌肉。两条大腿更是没有意识地紧紧盘在他的腰间。

  “怎么会这么辛苦,乖孩子可要按时通便呀,让我来帮帮你吧。”说着他抱着少女来到了郝川的面前。

  郝川跪坐在地上,几乎是虔诚地仰着头,看着面前那雪白的两瓣大屁股。

  中间的菊心一缩一缩的,像是摇摇欲坠的河堤。而下面的浅棕色阴唇,之前的白色精液早已流干,此刻正源源不断从里面分泌出透明的爱液。

  而那爱液却未能顺利低落到地板上,因为在她的正下方,正有一根粗大的深色肉棒在翘首以待,爱液颤巍巍地滴在那巨大的龟头上。

  “张开嘴。”

  听到枭虎的这句话,郝川此刻已经完全丧失了一切自主思考能力,他大大的张开了嘴巴,唯恐张得不够大,而漏掉了即将降临的圣恩。

  时间在此时变得无比漫长,每一秒都像是被拉伸成了永恒。少女的感官被放大到了极致:腹部的胀痛,肌肉的酸楚,汗水在微风下冰凉,还有…下体感受到的那炽热如火的气息。她的蜜穴正在颤抖着,仿佛已经知道了接下来自己的命运。

  “求求你……让我去厕所吧…”顾落落的双臂紧紧搂着枭虎的脖子,她的双眼已经翻白,她几乎是用仅剩下的理智发出了最后的呻吟。

  “没有问题,厕所就在这里,让我帮你解脱吧。”说着,他狞笑着抬起了顾落落的屁股……

  然后残忍地向下一按……

  顾落落的世界变成了一片空白。就像乘坐着飞机冲上了云层,看见了平流层之上的阳光一般,宁静,永恒的瞬间。

  而随后,伴随着一声雌兽般的哭嚎,她甚至花了好一阵子才意识到这声音是自己发出来的。她被重力重新拉回了云层之下。

  她感受到就像是一个倒过来的火山,岩浆的炽热洪流夹杂着岩石,从体内深处爆发,带着惊人的力量冲出体外,喷溅在地面上,以及不知道什么东西上,发出一连串急促而沉闷的撞击声。

  她的身体失去了一切控制,腹部剧烈痉挛,每一次收缩都伴随着新一波的喷发。

  回荡在这个房间中的,只有刺耳而混乱的声音,仿佛一场暴雨砸在地上又夹杂着气球漏气的声音,以及她自己的尖叫…

  ………..

  郝川的眼睛没有眨一下,他看着那根此刻带有神圣意味的粗大肉棒,是如何轻轻顶开了那两片柔软的阴唇,而后如攻城锤一般轰入了自己心爱女人的阴道。

  随后,伴随着一声绝望的尖叫,那两瓣屁股中间的花心,如同开闸的大坝一般,让黄白相间的涛涛江水奔涌而出。

  他贪婪地长大嘴巴,他感受着温热的液体溅在他的脸上,脖子上,淋遍了身上每一个地方。

  当少女的粪便触碰到她的舌尖,那咸腥而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像是一把锈迹斑斑的刀在切割他的舌头。

  他的身体产生了本能的抗拒,可一个声音在他的心底说着“接住,别浪费”。于是他只能顺从自己的内心。

  那些粪便的质地粗糙又粘稠,带着顾落落体内的温度,滑过他的舌面,沉甸甸地落入他的食道。

  ………

  顾落落的双腿颤抖着,那根肉棒此时此刻也还在无情地抽插着,而且节奏还跟随着自己小腹抽搐的喷射频率。她几乎是没有任何抵抗地在绝望中高潮了。

  此刻,她的一切——她的意志,她的尊严都在着剧烈的喷发中被掏空了。

  释放的过程短暂却漫长,她能听到粪便落地的声音逐渐减弱,从激烈的喷溅转为零星的滴落,最终一切归为死寂,除了,那还在慢慢一下一下操着自己的啪啪声。

  顾落落将脸埋在了枭虎的肩膀上。她不敢睁开眼睛,不敢面对那摊秽物,不敢去想象自己下身那吹到自己屁股上的呼吸代表着什么。

  她感觉自己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直到那个红毛痞子来到自己身后…

  “虎哥真是太厚道了,居然让小弟我来开这个马子的后庭花。”说着,‘强哥’从裤子里也掏出了几把,顶在了自己的屁股上。

  而正在操干着自己阴道的枭虎则大方地说:“嗨,咱两兄弟有穴同操,有婊同享,哈哈哈哈哈哈哈,快请用啊。”

  “那小弟就不客气了!”

  随着另一个肉棒从后庭也进入了自己的体内,顾落落知道了这个夜晚不会轻易结束。

  ………

(11)

  在十几年前的一天夜里,有一个女婴呱呱坠地。

  父亲欣喜若狂地冲入产房,在母亲温柔的笑意中轻轻抱起了她。

  早已装修好的婴儿房,和那些尺寸由小到大的好看衣服,都预示着双亲的爱
意自她降生的那一刻前便伴她左右。

  或许会因为溺爱而变得有些骄纵刁蛮,这种傲慢会令她决计看不上那些虚有
其表的男人。尽管拥有了坚实的后盾,她可能不那么坚强,但她会轻松而健康地
长大,成为一个自信美丽,落落大方的女孩儿。

  而这美好的心愿,也正是她名字的由来。

  或许本应是如此才对。

  ……

  老人怒极的咒骂和家具摔碎的声音回荡在家中。

  尚未足月的婴儿自然无法理解房门外传来的怒吼代表着什么,但那穿透房门
的老人嘶嚎依然将她吓得哇哇大哭。

  母亲打开房门将她抱入怀中,紧紧地搂着自己的女儿。她不能理解母亲为何
流泪,也不能理解为什么父亲要和爷爷争吵,此时的她还是个婴儿,甚至不能理
解母亲怀抱以外的任何概念。

  在她一岁的时候,她迎来了一个弟弟。

  因为太小,也不能理解为什么父母总是用悲伤又怜爱的表情看着自己;也无
法明白为什么每一次爸爸都要和爷爷吵架,直到后来他们几乎没有了来往。

  直到她长大了才明白什么叫「重男轻女」,什么叫「超生罚款」。

  爷爷奶奶几乎是以死相逼,强迫着父亲母亲又怀了个孩子。幸或不幸的是,
这次总算是个男孩儿。

  可当爷爷要求不需要给女儿上户口,而仅仅供给儿子读书上学的时候,在爷
爷面前低头驼背了一辈子的父亲终于无法再忍受了。

  他告诉爷爷,他这辈子唯一的心愿该了了。如果还要让自己的女儿当一辈子
黑户,那就立刻让儿子跟着妻子姓。

  那些鸡飞狗跳的日子其实她都没什么记忆,最多只是在后来回忆起一些小细
节时恍然大悟,「啊,原来那时候是在摔花瓶啊。」

  在那个年代超生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有许多封建落后的家庭为了避免巨
额罚款,会通过不去登记户口的方式来隐藏超生的孩子,也就是所谓的「黑户」

  可这样一来,作为国家系统记录中并不存在的人口,其便会与所有社会福利
与正规机制绝缘。

  她的父亲很爱她。所以主动上报并缴纳了罚款。

  可在当时,超生罚款通常是按家庭年收入的八到十倍来进行收取。因此本来
还算小康的家庭,一下子被掏空了家底。更严重的是,父亲还失去了公职。

  他年近三十的时候开始下海经商闯荡。起起落落,虽然勉强也能糊口,但与
之前风光稳定的小富之家那自是一个天一个地。

  父母从来没和她聊过这些。这些是在有一年走亲戚的时候某个不认识的也不
知道属于哪一个旁支的姨母神神叨叨地告诉自己的。

  她那时候依然无法充分理解这些事情的含义。只记得从未见过父亲如此愤怒
的斥骂一个亲戚,当时场面很不愉快。而自那之后,父母便再也不带她与那些亲
戚来往了。

  随着她年龄的增长,她开始逐渐理解了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家庭的事情。

  当半夜看见温柔的父亲浑身带着酒气回到家里,趴在水池边呕吐的样子。她
偶尔会想,为什么只因为自己是女孩儿,家里就要受这些罪。

  她并不服气。她想要功成名就,不光是想要帮父母减轻压力回报他们。她更
不能甘心的是做的比男人更差。

  父母为了生下她,才一直瞒着爷爷怀的是女孩儿。父母为了让她上学,家里
才会变得如此困难。若是到了最后,她若变成一个碌碌无为的普通女人,嫁给一
个同样没什么出息的普通男人,她如何能够甘心呢?

  在那个年纪的小孩儿看来,最赚钱最光鲜靓丽的职业,毫无疑问便是演员和
明星。于是她练习跳舞,练习演戏。

  她比谁都要更加努力。

  她确实如父母期望的一般,长成了一个自信美丽,落落大方的女孩儿。不过
她一点也不刁蛮,十分的懂事。她很坚强,她无论遇到什么挫折都会想办法自己
解决。

  她从来不给家里人添麻烦。尽管她好多时候快要坚持不住想要撒娇和痛哭,
但她不希望让父母觉得,「花了这么大代价养起来的女儿」,竟然最后还要靠自
己来帮助。

  但她终究只是个小女孩儿,她觉得很累,很多时候都很累很累。

  所以当一个徒有其表,却能用花言巧语提供情绪价值的人接近她的时候,她
尝试了他口中那「很舒服的事情」。

  一开始很痛,不习惯。但后来她发现,做那事儿确实很舒服。

  不但可以暂时忘记自己的压力和烦恼,而且看着男人对自己身体每一寸地方
都痴迷的样子,她总算能感受到强烈的身为女人的自满。

  她离取得真正的成就,还太遥远了。仅仅这种肤浅的满足感,对那时的她来
讲却是维系精神不被压垮的最后一点安慰。

  因此当那个千载难逢的电话被接通时,她就像在阴暗的水底,终于抓住了救
命稻草一样,无论如何都不想要放手。

  不对,这不是一根稻草,而是真的系在大船上的绳子。尽管只是试镜,但她
相信自己,只要能登上那个舞台,自己一定可以发光发亮,没有人可以忽视自己
的才能与汗水……

  只要能去到那里…

  *********************************
**********************

  天已经蒙蒙亮了,枭虎将手中的大碗随意递给了身后的服务员,满足地出了
一口气。

  运动了一夜,不补充一些能量可不行。清晨一碗满满的猪排盖饭或许并无益
于养身之道,可他自然是不在乎的。

  油脂和蛋白质进入胃中后,他开始感觉自己又充满了能量。那一度获得了满
足的欲望,此刻又开始蠢蠢欲动。

  他低头看下桌下…

  顾落落的长发凌乱地散落着,遮住了她半边的脸。她漂亮的脸蛋儿,此刻正
失神地舔舐着自己的肉棒,一丝不挂地狗爬在地上。

  当他刚把她赤身裸体拖到餐厅里来的时候,看见这里居然还有好几个服务生
和厨师的时候,她还发疯一样地挣扎过。

  可在她被自己摁在桌子上,当着他们的面疯狂打桩,一边痛哭一边颤抖着潮
吹之后,似乎总算放下了所有的尊严与负担。

  郝川换上了一身服务生的制服,提着根拖把来清洁自她下体流到地板上的各
种液体时,她仅仅是浑身颤抖了一下,就毫不在意地继续抬着屁股为枭虎口交,
任由自己狼藉的下体和后庭暴露在「男朋友」的注视之下。

  郝川的心思,此刻已经没有任何人在意了。

  看着这位昨日还神气骄傲的女孩儿,此刻却像最初自己意淫时幻想的画面一
样臣服在自己胯下,枭虎觉得无比的满足。

  可再过了一会儿,他看着顾落落那破碎无神的眼神,几乎已经只是再机械般
重复着动作了。她的内心如果不是已经死去,就是藏入了心灵的最深处,紧紧地
封闭了起来。

  这可不行,这么泼辣又带劲的漂亮玩具竟然一不小心就被玩坏了,实在太可
惜了。他决定要帮助她一把,帮助她重新燃起希望……

  「你叫落落是吧,听说你一会儿要去参加个试镜?」他一边擦着嘴,享用着
被端上来的甜品。语气自然随意地更像是说话对象正端着坐在桌子的对面,而不
是在桌子下吞吐自己的肉棒。

  感受到包裹着自己龟头的温暖口腔突然停了下来,只听见一个颤抖着的女生
从桌子下面传了出来:「请…请让我去参加。」

  闻言,枭虎开心地笑了起来。「我当然不会拦着你,但这你一宿没睡,一会
儿那试镜去丢人了怎么办?到时候别人说我们招待不周。」

  「你,那个谁?郝兄弟啊,去把我屋里新买的摄影机来过来。对,就床头那
个。来帮我们未来的大明星先进行个试镜练习。」

  听到这话,明白了他要做什么的少女突然浑身战栗了起来,她哀求道:「求
求你…不要拍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不要拍我…」

  「哎呀,落落姑娘你怎么这样,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啊。你想啊,你这么漂亮
的姑娘万一你出去之后再也不来了,多可惜啊。又或者说你跑去报警,污蔑我说
我欺负你,那我多麻烦啊,你也为我稍微着想一下不是?」

  说着他把少女从桌子下拉了起来,就像一个可靠的大人安慰一个受惊的孩子
一样,「我跟你保证,只要你让我出来一次,啊,就一次,我就把你放走,好吧
?」

  看着少女那依然惊恐怀疑,但总算重新燃起了希望火焰的双眼,枭虎几乎是
用尽全力才压制住了自己上翘的嘴角。

  ………………..

  他又把少女扛回了客厅的大沙发床上。

  顾落落双手遮住自己的脸,因为她看见郝川正拿着那台手持摄影机站在一旁

  尽管已经做过好几次了,但当枭虎再一次进入她的身体时,她依然无法适应
那有些夸张的尺寸。她压抑着内心的痛苦与耻辱,竭尽全力喉咙不要发出声音。

  「你这样子可通过不了啊,这么放不开,连脸都不敢露,就这样还想当明星
啊?来,郝兄弟,把镜头对准她。」

  说着,强行掰开了她遮挡面孔的双臂。那张羞愤的漂亮脸蛋儿眼角还挂着泪
滴,她紧咬着牙关承受着自己的冲击,那模样别提多么诱人了。

  但对枭虎而言尽管极美,却不够令他满足。因此他一边加快进度,一边嘴上
说着:「卧槽,你是真的够紧,都操了你一晚上了还这么紧,我要射了!」

  可就在少女以为噩梦终于快要结束的时候,枭虎突然抽了出来大步后退,然
后用练气功一样夸张的姿势双手从上往下虚按,嘴里还说着:「呼……
抱元归一,不能射啊不能射。」这种胡话。

  少女感受到下体突如其来的空虚,首先涌上心头的是不真实感。她重新坐了
起来,双手环着胸道:「那我可以走了吗?」

  「你在说什么?我这不是还没射吗?我说了呀,你得让我射出来才能放你走
。」说着他捡起一旁的裤子,打算穿上。「让我休息一会儿,我们下午再继续。

  听到这话少女只觉得荒谬和错愕,她难以置信地说:「但我已经要迟到了!
我真的不能错过这次机会,求你让我走吧…」

  「哎,我也想啊。但我看你一副那么不乐意的样子,我也不忍心再强迫你和
我做了。等我下午精神好一点儿了来吧。喂,那个谁,你帮我看好她,可别让她
自己跑出去了,我先去场子里视察一圈。」枭虎一边开始系上了皮带,俨然已经
打定主意要出门去了。

  这时顾落落突然向他跑去,可或许是太过激烈频繁的性行为令她双腿已经乏
力,她一个踉跄结果跪倒在了他的腿边,但她立刻扯着他的裤腿说道:「我不会
再反抗了,请你完成诺言然后放我走吧…已经迟到了…」

  「噢?那你的意思是你在请求我来上你?」枭虎低头看向少女,似笑非笑。

  少女低着头,沉默不语。

  她的呼吸逐渐沉重起来,枭虎并不着急,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少女的煎熬和挣
扎。

  当她再一次抬起头时,她撩开了自己眼前的发丝,嘴角绽放出一个完美无瑕
的笑容,她仰头说道:「对,我请你,不,求你操我。」

  只是同时,那止不住的泪水也从眼角滑落。

  枭虎开心地咧开了嘴角,他接过摄像机,对准了身下少女的脸:「你看,这
可是你要求的啊。」

  少女凄惨地一笑,也不接话,只是重新解开了男人的裤腰带,将那根已经重
新软下去的阴茎含进嘴里主动地吞吐了起来。

  …………………………

  在枭虎的记忆中,他从未记得有哪一次像今天这个女孩儿一样带给了自己那
么多的愉悦。他惬意地躺在沙发上,双臂枕在脑后,看着她骑在自己身上,卖力
地扭动着腰肢。同时还不忘嘲笑她:「你真是个天生的婊子。」

  正在努力抬臀又落下的少女的头发纷乱,几乎遮住了她的整个面庞,自然也
完全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却能听见她轻声地回应:「对,我天生就是婊子。」

  那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没有痛苦也没有魅惑,令枭虎有些不太满意。

  可他看着一旁正跪在地上专心拿着摄像机拍摄两人交合处的郝川那欲哭无泪
的表情,他又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

  生理上的快乐就这么一回事儿,但看着好端端的人被毁掉,才能给他带来永
不腻味的刺激。

  ……………..

  终于,当他最后射入少女的体内之后,顾落落一言不发地从他身上爬了下来

  看着她抱着衣服冲进了浴室,刚从外面看完场子回来的红毛痞子「强哥」吹
了个口哨,对舒服地正在回味的枭虎说到:「虎哥?这么正的妞,你真就放她走
了?」

  枭虎又点上一根烟,闭着眼睛笑着回答:「今天够过瘾的了,再玩真就给玩
废了,那反而没意思。人家梦想是想当大明星,只要这段片子在我手上,就不愁
她下次不乖乖回来。」说着晃了晃手里的数据卡。

  顾落落从浴室里走了出来,看时间她应该没来急好好洗澡,仅仅冲洗了下脸
和全身,就穿好了来时的衣服。

  枭虎打了个响指,示意郝川送自己的「女朋友」出去。

  ………………..

  一路上两人没有说一句话。

  当顾落落打开出租车们进去前的瞬间,郝川还是没忍住喊了声「落落…」

  但少女甚至连停顿也没有一丝,就连关门的动作也很自然,没有任何用力赌
气的成分在。

  她单纯就是,完全当他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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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出租车在市中心的剧场边停下时,顾落落甚至来不及等待司机找零,就打
开车门冲了出去。

  此时距离约好的时间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

  她刚跑到剧院门口,就看到杂志上刊登了照片的雷姓制作人在一群人的簇拥
下说说笑笑地走了出来。

  他穿着酒红色的休闲西服,有着一头黑白相间的杂色头发,留着一撮山羊胡
。无论形象还是气质都在人群中十分的眨眼。

  他疑惑地看着面前这个拦下他大口喘气的漂亮女孩儿,但又似有所感地制止
了保镖驱赶对方的动作。

  「雷…雷导,您…您好。我叫顾落落,真的很抱歉我迟到了!我因
为…我…请给我一次机会试镜!」说着她深深地低下头去鞠了一躬。

  「雷导」皱着眉头,仔细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少女,过了半晌,他失望
地摇了摇头,说道:「顾同学是吧,徐老师跟我讲过你许多。我本来对你抱有很
高的期待。」

  闻言少女着急地抬起头,刚想解释什么就被打断了。

  「我多等你了一个小时,为此还把排在你后面的其他人都晾在了一边。一个
连时间都不能妥善安排的人,我无法对你的能力给予任何信任。」

  「不是的!我,我没有忘记时间!我是…我是被…」话刚到了嘴边
,少女看见雷导身边紧紧围着他的人群…..

  那里面有刚刚通过了这一次面试的其他新人,也有「回音壁」里面熟的两位
明星团员。更多的是行业内相关人士,能出现在雷导身边,想必都是有一定地位
的人。

  甚至在旁边还跟着两名手持单反的记者。

  此刻这些人全部都看着自己……

  ……我要在这些人面前说出来我被人强暴了吗?……

  她感觉周围的空气粘稠到她快要窒息,而那解释的话语,自然也卡在了嗓子
眼,迟迟无法吐出…

  看着她这样子,「雷导」又一次失望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不需要说
你穿多光鲜亮丽的衣服,毕竟我也听徐老师说了你家庭条件不好。但你看看你的
衣服,又皱又脏,还有泥巴在上面!而且瞧瞧你自己的样子,蓬头盖面!我看连
头都没有洗。」

  「我…」她此刻只觉得耳朵嗡嗡的,想要解释一些什么,但什么也说不
出来。

  「对,你确实长得漂亮,但你如果以为光靠着这张脸蛋儿就可以把这次试镜
当成儿戏,那就说明你对我,对演艺这件事情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尊重!那你的专
业素养是什么水平,想来我也就完全没有必要浪费时间来确认了!」

  听着制作人对自己的怒斥,顾落落只能低头看着脚下,她什么反驳的话都说
不出来。只是当「雷导」说道自己专业水平想必也极为糟糕的时候,她紧紧地握
紧了拳头。

  她看着脚边一只蚂蚁努力地搬运着一块小小的面包碎,那一步一瘸的样子,
有点眼熟。

  雷辰恨铁不成钢地最后看了低头的顾落落一眼,哼了一声,便带着身边的人
走了。

  周围的人带着好奇,同情,甚至幸灾乐祸地表情从她身边经过。

  也不知道人群里的哪一只脚,无意中踩扁了那只拼命搬运食物的小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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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顾落落回到学校的时候,夜幕早已降临。

  她当时下车的时候没有等师傅找开零钱就急忙冲了出去,钱包里的钱已经不
够再打回学校了。

  而此刻的她也没有办法挤巴士,她无法处在任何拥挤的环境里。她害怕和任
何人产生肢体接触。

  所以她是从市中心一路走回学校的……

  街灯投下昏黄的光晕,这种太过符合心境的渲染令她开始感到烦躁。今晚的
风很轻,撩起了她的发丝,感受着耳畔的触感,她觉得自己真的应该好好洗个头
才对。

  宿舍的灯火在夜色中温暖明亮,像等待着游子归来的烛火。然而,此刻这光
芒对她而言却有些刺眼。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好狼狈。她不知道该如何向和蔼的宿管阿姨解释,也
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关心自己的舍友。她知道,她们会用轻柔或放松的语气安慰自
己,然而,一想到面对不止一双眼睛,或许会有好多人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

  一想到那些注视的神情,就令她回忆起了下午那些审视自己的目光….
..

  她此刻不想面对任何人。

  低下头去,才发现脚后跟早已破皮流血,袜子里有些湿漉漉的。黏在皮肤上
,迟来的疼痛开始折磨起那早已疲惫不堪的双脚。

  她弯下腰,缓缓脱下鞋子和早已浸满汗与血的袜子。过程中不小心碰到了伤
口,令她没忍住痛哼了一声。

  赤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寒意令她短暂地清醒了一瞬。

  一侧的教学楼此刻在黑暗中沉默地伫立着,只有零星几个房间还亮着微弱的
灯光。她觉得这里应该能容纳自己度过一个不那么冰冷的夜晚。

  ………

  少女一手提着鞋子,赤裸着双脚走在有些年久失修的木质走廊里,踩出了吱
呀吱呀的声音。

  她突然想到之前看过的一本漫画里讲过,日本大名的城堡里会刻意用这种木
材来铺设地板,这样如果有忍者来暗杀的话就会被提前察觉。

  想到这里她轻笑了一声,此时才意识到牵动嘴角的肌肉变得好沉重。

  不知不觉间,她来到了舞蹈教室的门口。

  ……

  轻轻推开了们,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镜子墙在昏暗的月色反射出微弱的柔光,像是一个沉默的老友,等着她的到
来。

  那些镜子,曾无数次映出她挥汗如雨的模样。她不光在这里练习舞蹈,对演
技而言,肢体动作有时甚至比神态更加重要。而无论家里还是宿舍,都不具备放
置这么大片镜子的条件。

  空气中还隐约飘散着淡淡的木香,混杂着汗水的咸味,她尝试抓住这些令人
熟悉又安心的记忆碎片。可就像一张被扯碎的幕布,「雷导」失望的神情猝不及
防地闪现在脑海中。

  昨夜被信任的人出卖,而后遭遇了惨无人道的性虐待,苦痛不堪回首,可她
依然明白那是被强加于己身的伤害。她一开始就习惯了,走出他人投射出的阴影
,于她而言并非陌生的经验。

  真正让她感觉到无力的是,努力拼搏了那么多年才换来的机会,被以这么可
笑的方式错过了。

  她看向身畔的镜子,里面的那个女孩儿真的狼狈极了。憔悴的神情,干裂的
嘴唇,还有纷乱的头发与皱巴巴的衣服。她不怪「雷导」在那么多人面前对自己
的数落,因为他说的是实话。

  可到最后都没有机会证明自己,还被认为只靠一张脸恃宠而骄的肤浅花瓶,
才是对她最沉痛的打击。

  这相当于否定了她人生迄今为止的所有奋斗目标。

  没错,这仅仅只是某一个人的误会。她当然可以这么安慰自己。但那是怎样
一个具备影响力的人对自己所下的评语?

  当时在他身边的那么多业内人士都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既听到了她的名
字,也听到了那毫不留情的批判。她真的还有可能再在这个方向寻到出路吗?

  这一刻,窒息,痛楚,以及屈辱像雪崩一般,将她淹埋。

  她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就像又回到了那冰冷的水池里,她觉得呼吸好
累,于是开始大口喘气。

  但还是好闷,难道室内的通风出了问题?

  于是她跌跌撞撞地跑向窗边,打开了窗户。随着夜风拂过她的脸庞,带来的
那丝凉意稍稍驱散了胸口的结郁。

  看向窗外,城市的灯火在远处模糊闪烁,像巨兽的眼睛,又像是往生的灯火

  她贪婪地呼吸着窗外冰冷的空气,只有当那股寒意进入肺部的时候,窒息感
才被略微减弱。她太害怕窒息的感觉了,所以她的身子越来越向外探去….
..

  当回过神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脚已经踩在了窗台边上。

  自懂事起来就一直紧绷的神经,她突然好想放松一下。她感到自己的脚尖已
经微微探出了窗台。

  可下一刻,她又抬起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因为想起了母亲电话里的叮嘱
,和父亲深夜归家的身影。

  若是她有一个恶毒的母亲,亦或嫌弃她的父亲,她此刻恐怕会很轻松。但她
的父母都深爱着她,甚至就连那个自己认为应该会很讨厌的弟弟,实际上也还算
懂事,对自己也很依赖。

  她有那么好的家人,她不可以那么自私……

  她长叹了一口气,放松了肩膀。

  正打算回头下来的时候,双腿此刻却突然失去了知觉…

  她有着惊人的平衡力,可她一整夜没有休息的同时,今天还徒步走了那么远
。她的肉体早已越过了极限,仅仅凭借着毅力在坚持着。

  此刻脚下已经打滑。

  她感到重力就像一双大手,温柔但却不容抵抗地拉住了她的全身,将她拖向
大地的怀抱。

  她开始坠落…

  …啊…

  这一瞬间她好像听到了身后传来一阵惊呼,但此刻她已经无暇思考了。

  她不知道该后悔要令家人伤心了,还是该庆幸自己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但这样的结局,多少有点好笑。

  此刻她心中唯一的念头,竟然是遗憾城市夜空的云也太厚了,让她有些怀念
乡下晚上明亮的星空……

  她闭上眼睛,准备迎接自己的最后一刻。

  ………

  ……

  …

  可一双并不很粗壮,但足够有力的臂膀突然从身后环住了她的腰,有些吃力
却坚定地将她从悬崖边缘拉了回来。

  她的后背撞上了一个温暖的胸膛。

  兴许是来人过于用力,连带着惯性两人一起狼狈地滚回了室内,然后摔在了
墙上。

  身后传来了少年的轻哼,他的后背消化了所有的冲击力。

  感受到腰上那紧张环绕着自己的双臂,还有他胸膛剧烈的起伏,闻着身后传
来的清新的淡香,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涌上心头。

  少女突然觉得放松了下来,于是将头轻轻后仰靠在了他的肩上,闭上眼睛有
些无奈地轻笑说道:「夏合同学,你勒疼我了。」

  ********************************

  ********************************

  时间拨回十几分钟之前…

  走廊拐角的另一侧是雕塑教室,木夏合正独自坐在靠墙的木桌前。

  作为本届最受瞩目的艺术特长生,他是有着雕塑教室钥匙的。图书馆晚上并
不开门,班级教室更不必说,因而这里自然而然便成为了最好的自习室。(顺便
一提,顾落落也有舞蹈教室的钥匙。)

  他早已适应了空气中弥漫的木屑和石膏粉末味道,在面前摊开着厚重的课本
和习题集。

  请不要误会,他并非是因为糟糕的成绩而不得不在深夜努力,恰恰相反的是
,他是要在两年内修完三年的高中课程,才不得不这样追赶时间。

  「早去早回」,当他告诉季秋辞自己打算的时候便是这么说的。佛罗伦萨艺
术学院需要的只有这间高中的毕业证书,而非高考成绩,因此只要提前毕业,那
自然可以早一年入学。

  并非是不希望有更多时间陪伴自己的大小姐,而是他无法再悠哉游哉地等待
分别的一刻慢慢到来。于他而言,早一日前往艺术之都进修,便更可能早一点取
得成绩,提前归国。

  两人都太过清楚他们需要的是什么,因此季秋辞对此并没有提出任何的异议
。只是她当时露出的寂寥神情,依然不时会闪现在自己的脑海中。

  教室的墙壁上挂满了学生和老师的作品,石膏投降和半身像在月光下投下了
有些奇异的影子。要知道,深夜的雕塑教室可是众多校园鬼故事的热门发生地。

  尽管木夏合十分专注于课本里公式的推演,可当一阵微弱的「吱呀吱呀」声
透过夜色,从走廊的另一端传过来时,当真是有些瘆人的。

  他的手一顿,笔尖停在纸上,眉头微微皱起。他努力侧耳倾听,心跳有些加
快。

  这么晚了,教学楼里应该没有别的学生回来,难道是巡夜的保安?但这些天
来他早已发现那个保安大叔虽然和蔼,但时常偷懒,晚上基本不用指望他来巡逻

  那这个断断续续,听起来不怎么规律的脚步,更像是一个没有目的地的存在
在黑暗中徘徊……

  好奇心中夹杂着担忧,他放下了笔,站起身来,蹑手蹑脚地走向门口。

  探出头去,外面一片漆黑,只有月光从窗户洒进来。墙上挂着的艺术海报边
缘卷曲,在微风中轻轻颤动。

  「吱呀」声再次响起,更加清晰,随之而来的是拐角处另一段舞蹈教室门被
打开的声音。令人奇怪的是,如果是学生或保安,此刻应该会开灯才对,但从拐
角的阴影处来看,来人进了教室后却没有光亮出现。

  他深吸了一口气,沿着走廊慢慢摸了过去,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好在雕像教
室这一条走廊去年才换成了大理石地板,倒不用担心会被踩出动静来。

  当他转过拐角,轻轻推开舞动教室的门时,没有想象中的鬼祟人物或别的什
么存在出现,却看见一名少女站在窗台上。

  月光下,这场面带有一种莫名的幻想感。

  可定睛一看,那名少女的衣服皱巴巴的,有些凌乱。满是泥巴灰尘的帆布鞋
被放在一旁,她赤裸的双脚上满是伤口…

  他几乎一瞬间就在心里构想并理解了现在的情况,尽管他不可能得知细节,
但也能充分明白场面的危险性。

  生怕突然出声会惊动对方,他压低了身子双手着地,悄悄地靠了过去…

  尽管看着十分眼熟,但此刻这无力又脆弱的背影与他记忆里的那个永远充满
活力的女孩儿相差太远,他竟一时没有认出来。

  直到她抬手擦拭眼泪时,看见那银色月光勾勒出的侧脸,才认出来少女的真
身。

  也就在这个时候,明明她似乎做出了想要转身下来的姿势,可脚下却一软.
…..

  ……

  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先一步行动,幸好窗台够高,也幸好他自己不
矮。

  当他的手将将触及到少女纤细的腰肢时,一阵大风恰好从外面吹来,掀起了
窗帘。

  也让少女的身躯向他靠拢了一厘米…..

  不过这就够了。

  他双臂立刻环住了她,用力向后一拉,将少女从窗外扯了回来。

  用力过猛加之一个同龄女性的身躯压在自己的胸前,尽管连退了好几步但还
是无法消解这冲击,自然而然地摔倒在地,背部则重重的撞上了墙边。

  但来不及感受疼痛,他先确认了下怀里少女的情况,除了同样受到惊吓和起
伏的胸口,似乎并没有更多的问题,于是总算放下了心来。

  可刚才的画面太过惊悚,看着那和自己也算有过好些交集的花季少女差一点
就香消玉殒,他只觉得自己现在心脏快要跳出胸口来了。

  所以没有意识到自己双臂太过用力的紧紧环住了她的腰肢,生怕她再一次做
出傻事来。

  直到怀中紧绷的少女躯体逐渐放松,她的头仰靠在了自己肩上。

  耳畔传来她轻柔的话语:「夏合同学,你勒疼我了。」

  (12)

  木夏合刚从医务室回来,手里攥着碘酒和一卷纱布。

  顾落落坐在地板上,头顶的窗户则被重新紧紧地锁上。她大半个身子都蜷缩
在窗台投射出的阴影下方。

  只有一条伸直的腿沐浴在月光下。脚踝和后跟处的伤口难以忽视,周围的皮
肤泛着淡淡的红肿。

  少年蹲下身子,伸出手轻轻托起她的小腿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顾落落侧过脸去,任由长发遮住了自己的表情。只有略微起伏的胸口暴露了
她的情绪:她害怕走了一天的自己脚上难免会有一些味道。

  尽管那只是混合著少女汗香,以及一些更加微妙的带有荷尔蒙气息的味道。
事实上,比起令人介意,更可能让同龄男孩产生冲动。

  好在少年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点,只见他神情严肃地将棉签蘸了碘酒,动
作轻柔地缓缓涂抹在伤口边缘。

  那冰凉的触感让她不由得扣紧了脚趾。

  和季秋辞不太一样的是,顾落落常年练习舞蹈,自然不可能和大小姐脚上的
肌肤一样吹弹可破。但她的脚趾修长,脚背有个漂亮的弧度,整体有力而干净,
非常的好看。

  少年垂下眼,继续处理伤口。

  他的表情没什么波动,仿佛只是在清理雕像。不过他的呼吸也太均匀了,多
少显得有些刻意为之。

  他拿起纱布,动作小心地围着伤口缠绕了一圈。过程中手指不小心擦过了脚
背,相触的瞬间他顿了一顿,但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继续。

  她的呼吸开始有些急促。

  他很快就处理好了一侧,但没等他伸手或开口,少女便收回了脚,并自觉地
将另一条腿也搭上了他的膝盖……

  整个过程中,两人的目光都没有接触过哪怕一次。

  ………

  她轻轻抚摸着双脚上缠绕的纱布,那手指的触感还残留在其上,她觉得眼前
变得有些模糊。

  木夏合把用完的器具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打算明天再还回去到医务室。此
时此刻他才意识到,现在的场面也并不比之前轻松到哪里去。

  他只能背对着少女坐在地板上,他既不想给她带去压力,也不太确定自己应
该用什么表情。因为看着她凌乱的衣服和凄惨的表情,不难猜到发生了些什么事
情。

  正当他打算随便开口说点什么时,身后传来了少女轻柔的询问。

  「夏合同学,你可以…陪我去一趟药房吗。」

  她的声音实在太轻了,如果不是此时这里足够安静,他几乎要听不见她在说
什么。

  他自然没有犹豫地答应了。

  ………

  校外24小时开门的药房里,白炽灯洒下的光冷清且沉闷。

  顾落落有些难堪地看着自己只剩一点零钱的钱包和手上的一盒事后避孕药。

  柜台里的中年女医师面露鄙夷地看着她,嘴里嘟囔着「又穷又不知廉耻…」
一类的闲话。

  木夏合本来在门外等待,但随时注意着少女情况的他立刻快步走了进来。

  当看见那盒避孕药之后他眼睛一眯,但什么也没说,轻轻将女孩拉到了自己
的身后,然后帮她付了款。

  两人走出药店,外面那根灯罩早就不翼而飞的街灯此时有些刺眼。顾落落低
着头,过一会儿后她开口说道:「我过两周一定还你钱。」

  闻言木夏合深吸了一口气。夜晚冰凉的空气涌入肺部,令他的一些难言的情
绪得到了缓解。

  他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什么。是因为刚才那女医师的态度?还是那盒避孕药背
后象征的意义?又或者少女此时这样子代表的遭遇?

  紧接着他又想到少女既然出现在夜晚的教学楼,看来是没办法回宿舍。可她
连买药的钱都没有了,今晚该怎么过呢?

  烦恼了半天,一股奇妙的冲动涌上心头。他分不清这是愤怒,同情,抑或是
别的什么。但他抓住了少女的手腕,一言不发地拉着她往前走去。

  在一瞬间的错愕之后,她努力开始跟上少年的脚步。

  脚上的伤口令她没法走得很快,但她没有吭声,只是咬紧牙关紧紧跟随。

  但似乎是马上也想到了这件事,少年的脚步一下放缓了许多。尽管他依然抓
着她的手腕,但至少少女走着不那么费劲了。

  ………

  看着少年带着自己走向了街角对面的豪华宾馆,一瞬间顾落落的心里竟同时
涌起了慌张,失望,和羞涩并存的复杂感情。

  但看着那张严肃的侧脸,以及联想到平日里他的为人,又很快明白了少年只
是在给自己找一个今晚落脚的地方。

  只是当两人在前台登记时,那接待小妹在仔细打量了木夏合的衣着和样子后
,向自己投来的嫉妒眼神实在令人哭笑不得。

  ………

  一路上木夏合都没有回头说过一句话。

  直到将她送入房间,进来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是一间干净整洁且符合星级
标准的客房后,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并背着她说道:「落落同学,今晚你好好休
息吧。这个房钱……不用还我,没关系,因为是我擅自选择的。那..
.我就先走了。」

  「等…等一下。」

  声音比动作先到,而动作则快思考一步。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抓住了少年的
衣角…

  已经走到门口的少年停下了脚步。

  但无论如何,她还是鼓起勇气地说道:「可以…可以陪我聊会儿天吗?

  木夏合的理智告诉自己不应该留下来,可他轻轻叹了口气后还是点了点头。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她紧张又不好意思地说道:「那…请等我洗个
澡。」

  说罢,不敢等待对方的回应,径直地跑进了浴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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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热的水流自上而下淋遍了她的全身。

  顾落落闭着眼睛,感受着身上的污渍和疲惫一同被流水带走。

  算上护送自己去往虹街并赶走了难缠流氓那次,木夏合这是第二次救她了。

  对一名二八年华的青春少女来说,几乎很难有比这更加触动心弦的经历,尤
其是在她刚经历了被托付信任的「男友」背叛的事情之后。

  她没有像许多文学作品中遭受了猥亵的女孩儿一般,试图一遍遍清洗受到「
玷污」的身体。因为她不能让他在外面等太久。

  不过她依然很仔细地整理了自己的一头长发,尽管已经被看到了最难堪的样
子,但她不想在他心中留下更多狼狈的印象。

  脚下的纱布因为浸水,很遗憾不得不拆掉。但这一次她自己在浴室里给自己
裹上了新的,而没有走出去让他再帮自己处理一次。

  …毕竟,自己现在的样子有点不合适再让他碰自己的脚了。

  一边想着,一边旋转着打量着身上的酒店浴袍。

  有些太短的下摆只是将将遮住了一小半大腿,她修长笔直的小腿和膝盖都暴
露在空气中。

  明明平日里也没少在外面露腿,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却感到面红耳赤。

  想来是水蒸气的缘故……

  随即她用手擦了擦雾蒙蒙的玻璃,看着映照出的那副姣好的面容和诱人的身
体。她呆呆地出神…

  此刻,没有人知道她脑海中闪过了多少念头,思维跨越了多少的阻碍,又做
了多少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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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浴室里传来的哗哗水声,木夏合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外套则搭在了椅背
上。

  老实说吧,他觉得现在的处境很微妙,也很危险。

  他从未见过这个印象里阳光坚强的女孩儿这么虚弱无助的样子,无论是从同
理心还是紧急情况救助的角度考虑,他确实应该继续提供一些陪伴。

  可与同班的漂亮女同学共处一室的这个事实又令他坐立不安。

  他无法抑制住脑海中浮现出青梅竹马的身影。尽管他什么都没做,也不打算
做任何事,可若是她见到了现在的情景,她会作何想法呢?

  当然,蕙质兰心如她,必然会搞明白前因后果。而且她太了解自己,也总是
能理解自己。

  但他此刻依然有种愧疚和心虚的感觉,这又是为什么呢?

  正当他第三次站起来在窗户旁踱步时,他却听见浴室里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
音。

  仅仅迟疑了一小会儿,他就跑向浴室,然后敲着门问道:「落落同学,你还
好吗?我刚听见了什么声音。」

  「………」

  但回应他的是沉默。

  焦急和担忧自心底涌起,他开始用力拍打着木门,并更加大声地询问道:「
喂,落落同学?还好吗?你听得到吗?能回答我一声吗?」

  「………」

  将耳朵贴在了门上,却连最细微的响动也没有听到。

  他咬了咬牙,判断此时必须要立马确认里面的情况。于是将手搭在了滑门的
把手上,同时大声喊道:「我现在要进来了!你还有意识的话就回答我一声!」

  等待了约三秒钟,依然没有任何回应,他便不再犹豫地拉开了木门…

  扑面而来的湿热蒸汽夹杂着沐浴露的香味让人呼吸一窒,他眯着眼睛试图看
清浴室内的情况。

  衣物被整齐地叠好后放在了马桶盖子上。

  洗脸池旁的黑色胸罩与蕾丝内裤看得他心跳陡然加速了一下。

  视线再往下,却看见少女晕倒在了浴室的地板上。浴袍松松垮垮地裹着她的
身体,堪堪遮住了上身和臀部,却将一双修长白皙的腿毫无保留地裸露在外..
….

  无暇欣赏这幅「美景」,少年赶忙蹲下,轻轻抱起她的上半身,令她稍微坐
起地靠在自己的臂弯里。

  他惊讶于她身体的透软和温热,另一只手不得不扶在了她的腰间,却不敢用
力。

  她的皮肤在雾气和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胸口处浴袍的领口微微敞开,一
滴水珠从发丝间滴下,顺着锁骨,滑入了两条动人的曲线之间…

  他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可能是浴室的水蒸气,他觉得血液开始往头上涌去

  「喂,你还好吗?」他轻声呼唤道。

  回应他的是少女舒缓平和的呼吸声。

  刚听说她已经超过四十八个小时没有合眼了,而且还消耗了那么多的体力和
心力,她能支撑到现在已经算得上是奇迹了。

  想来是洗了个热水澡之后一下放松,结果晕倒了吧。

  但还好,少女平稳的呼吸令他略微安心地长出了一口气。

  不过也随着这个动作,他看见了少女腿上的淤青和勒痕…

  光是看见那些痕迹,就仿佛有什么东西进了眼睛,令他的眼角不自觉地抽搐
了一下。

  而后他又注意到少女一双缠绕着纱布的脚,看手法显然是她在洗完澡之后又
自己再裹了一次。

  …真是好要强。

  这么想着,他的手轻轻地穿过她的腿弯,尽力不去触碰那些淤青。他将少女
用公主抱的姿势温柔地护在怀里,然后稳稳地站了起来。

  他慢慢走出浴室,随后想将少女轻轻地放在床上。

  正在这时,一支白皙的手臂搂住了他的脖子。

  浴袍的袖口随之滑落,露出了大片洁白的肌肤。

  无法得知这是梦话亦或心声,但她将额头深深埋入了少年的脖颈间,用脆弱
轻柔的声音恳求道:「不要放开我…就一小会儿…拜托了。」

  ………

  ………

  窗外的车流声在穿过树梢又透过玻璃之后,在房间里化作了连绵的背景音。

  街灯无法照亮高楼之上的房间,自然也意味着屋内的景象不会被人轻易窥视
到。

  当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的姿势已经变成了夏合坐在床边,而落落则坐在少
年的腿上。此刻少年正安慰般的轻抚着她的后背。

  柔软的臀部紧贴着大腿,温柔的触感在夏合的感官里,却是致命的毒。

  怜爱,后悔,愧疚,心痛,乃至莫名的占有欲,最后都落入了名为本能的欲
望大锅。

  她发丝间的清香,和她鼻梁顶着自己脖颈的触感,令大锅中的内容物沸腾翻
滚,直至溢满而出。

  而那些溢出的情感,汇聚到一处,便成了如铁般的坚硬。

  它就像一个硬挤在中间的搅局者,令两人再也不能假装相安无事地继续拥抱

  房间中只有越发清晰的呼吸声回荡着。直到那此起彼伏的节奏慢慢靠拢,令
人呼吸节奏趋于一致的刹那,她坐直了身体。

  眸子里如水的妩媚快要可以淹死人了。

  「我…不会让她知道的。」说完这句近乎是犯罪宣言一般的话,她的手
指轻巧地解开了他的裤扣,拉下了拉链。动作流畅得让他心慌。

  发烫的长棍还没来得及感受外界清新的空气,便落入了一只柔软而微热的手
掌之中。

  手指像舞蹈一般轻抚,而当掌心的纹路擦过敏感的尖端,少年紧闭双眼吸了
口气,同时挣扎般地说道:「别…我不能…」

  平心而论,顾落落的手法只是温柔和有点经验而已,远称不上神乎其技。

  可若是用来对付这辈子都未被同龄女性握住过下体的纯情少年的话,却绰绰
有余了。

  「你是唯一一个没有抱着目的来帮助我的人。」她幽幽说道:「为什么..
.为什么我没有早点遇到你…」

  看着少年不由自主颤抖,却依然试图抬手的样子,她知道,此刻在少年的脑
海中是另一个女孩儿的身影。

  她心里涌起了强烈的情感。

  …对的,你救了我,我却打算要利用你。所以我现在是在尽可能补偿你..
.

  她是这么说服自己的。但可惜,她其实是能够清楚地听到自己内心深处的那
个声音的。

  那个声音充满了不甘和委屈:

  「为什么是我要被人背叛,是我要遭遇那些事情?」

  「为什么我明明那么努力过了,却还是被人瞧不起?」

  「为什么,你此刻想着的那个女孩儿不能是我?」

  她没办法再欺骗自己说是为了补偿这位少年。因为她清楚的听到了自己内心
的声音,这不是为了他,而是出自她自己的欲望:

  哪怕只有短短一小会儿,她也希望此刻他的心里只想着自己。

  她轻轻起身,转而跪在了少年的双腿之间。当温热的呼吸吹拂过敏感的顶端
时,他感到针刺一般的电流从脊椎传入大脑。

  预感到她要做什么的少年清醒了过来,他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子…

  可下一秒,她整理好了耳畔垂下的发丝,俯下身来,将他欲望的化身含入口
中。

  少女柔软的唇瓣触碰着龙首,湿润如融化的蜜露般包裹着他。这种连他最野
的梦中也未曾有过的清晰体验,裹挟着远超想象的真实快感自下而上,引起了一
连串的爆炸。

  所有抵抗都化为乌有。他喘息着,试图说点什么,可声音离开喉咙后却碎成
了意义不明的低吟。

  浓烈的男性气息刺激着少女的味蕾,她小心翼翼地不让牙齿剐蹭到口中坚硬
但敏感的分身。

  当她舌尖轻轻舔过尖端的缝隙时,强烈的味道在她口中扩散。可意外的是,
这次她却没有像服侍其他男人时一样感到恶心和难过。

  因为刚才那一瞬间他身体的抽动,以及耳畔传来的压抑喘息,都让她感到一
种欣慰和满足——是她在让他快乐。

  更重要的是,从他的反应来看,自己是第一个带给他这种快乐的。

  温润暖和的口腔完全包裹住他,舌头灵活地绕着冠状沟打转。她全身心地投
入进去,就像在舞台上展现自我一般,她要让他此时此刻只想着她。

  看着同班的漂亮女生头发还未吹干,就跪在自己双腿之间含弄着自己的下身
。这份视觉上的冲击甚至超过了生理上的快感,甚至会唤醒心底最深处潜藏着的
一些黑暗情感。

  「落落……我…」少年口中叫着她的名字,对她而言既是鼓励
又是表扬,因此她无视着喉咙深处轻微的窒息感,舌头抚过其上每一条鼓起的青
筋。

  汗水开始滑落,明明四肢都能自由活动,但夏合感觉身体却被完全掌控住了
。尤其当她的手轻轻地握住了他的睾丸,并温柔地开始揉捏之后,少年切身体会
到了什么叫「玩弄于股掌之中」。

  随着她节奏的加快,失控的快感像海啸般层层叠加。他的呼吸开始紊乱,肌
肉紧绷。

  「落落…等一下…我要…啊…」他几乎是用最后的毅力挤
出了一句警告,可回应他的却是少女更加卖力的动作。

  终于,无法再被抑制的狂乱欲望自下体喷涌而出,浓烈的热流全部射入了她
的口中…

  所有的神经在这一刻都集中到了末梢处,她舌头划过的每一点最细微的颗粒
感在这一瞬间都被无限放大。

  她口腔壁的温柔触感如同裹住了他的全身。

  每一次律动都代表着一波新的快感高峰冲击着他的精神。

  直到最后,他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仰躺在了床上……

  透过剧烈地起伏着的胸口,他看见少女用手捂住嘴角,喉咙鼓动,作出了一
副吞咽的动作。

  随后她把手放了下来,乖巧地张开嘴巴,向少年展示空空如也的口腔,除了
…从嘴角流下的那一滴粘稠白液……

  前所未有的满足和无尽的愧疚同时填满了他此刻空虚的身体。

  ………

  少女帮他擦干净了下身,而后又替他穿好了裤子。

  「落落,何必要这样…」虚弱的声音传来,虽然是好像是质问,但他已
在不知不觉间开始直呼她的名字了。

  少女整理了下身上的浴袍,确保没有走光之后,轻轻地趴伏在了他的身上。

  在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中,传来了她轻轻的反问:「你是不是嫌弃我脏?

  感受着胸口温暖柔软的躯体,夏合无法理整理清楚自己纷乱的思绪。他必须
要分出一部分理智来控制双臂搂住她的冲动。但他还是回答道:「没有。我只是
觉得…不应该。」

  「我没有想要让你难办,对不起。只是我真的好累…」

  「……」木夏合出神地盯着天花板,他能意识到少女口中的「很累
」,并非在指现在身体上的疲惫。他尝试组织语言说点什么,但失败了。

  不过也并没有在等着他的回应,少女继续说道:「我有时候…会希望家
人不要那么的爱我…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安心地当一个坏孩子。」

  「我还幻想过有一天成为了大明星,和爸爸妈妈一起去找爷爷奶奶,让他们
道歉当年这么对我们家。」

  「可我发现无论我多么努力地想向别人证明自己,证明爸爸妈妈我把生下来
没有错,可都没有人在意我的能力。」

  「每一个接近我的男人,都只是想让我和他们上床。或者更变态的….
..把我送给别人玩……」说道这里,少女打了个寒颤,缩紧了趴在他
身上的身体。

  昨晚绝望痛苦的回忆又一次从背后顺着脊梁骨爬了上来……

  她的牙关开始打颤,浑身抖个不停。直到一只手从背后轻抚着她的背,她的
应激反应才慢慢平息了下来。

  其实从过往的交集中,少年不难猜出顾落落的一些情况。

  只是当他听着少女没什么逻辑地喃喃自语,并试着用那些混乱的细节拼凑出
她故事后,他长叹了一口气。

  「要我陪你去报警吗?」当他试探着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只感觉怀中的躯体
又开始不安了起来。

  他赶忙安抚地抱紧了她,甚至还轻轻抚摸着她的脑后的发丝。

  「………」少女在怀中的呢喃实在太轻了。他十分努力地尝试
听清她说的内容。

  可当他总算听明白她之所以不敢报警,是因为被人拍下了性爱视频之后,一
股炽热的愤怒填满了他的胸腔。

  很显然,这愤怒并不单单出自于正义感。

  感受到少年的情绪,她露出了极为复杂的表情,像是在笑,可更多的反而是
耍了小心机后的自责和愧疚。

  她竟然会为了少年此刻的愤怒而感到开心,明明她知道他心里早已住下了另
一个女孩儿。

  ……顾落落,你这种女人,就是活该。

  在心里这样骂着自己之后,她总算是顶不住席卷而来的困意,在少年的胸口
上沉沉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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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校外那栋豪华公寓中,季秋辞停下了手中的笔,她看向窗外。

  不知为何,今晚她一直心神不宁。就好像忘记了某件特别重要的事情,或遗
落了什么贵重的东西一样。

  但实在想不出会是什么事,看来是自己构思故事到有些思考过度吧。

  想到这里,她决定站起来走走。

  艺术节剧本的截止日期早就过了,实际上她并没有把自己的故事交上去。在
和顾落落畅聊了一晚之后,她意识到了许多的问题。

  尽管若是以高中为舞台,光凭她的构思本身就足以脱颖而出。但她没有兴趣
在矮子里拔高个。对她来说,「鹤立鸡群」这种事情本身就没有意义。

  如果她要出手,必须要交出一份能令自己也无话可说的答卷才行。

  好在高一结束之后,高二才是重头戏。以她的成绩自然完全无需担心迫近的
期末考试,完全可以放松心情期待即将到来的艺术节。

  但只要一思考任何与时间有关的事情,脑海中就仿佛有跟指针在「滴答滴答
」地响着,令人烦心。

  她当然知道为什么,都是从那天他告诉自己,他打算提前一年从高中毕业后
直接出国这件事开始,自己就仿佛能感觉到时间从身边飞过的痕迹。

  想和他多相处一会儿,可她又开不了口。

  毕竟,大小姐终归是矜持的。但她真的能说什么吗?如果能用即将到来的一
年陪伴,换取他之后早一年回来,她自然还是愿意的。

  可,终归还是会感到寂寞啊。

  想要打开窗户吹一吹晚风,可此时门口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

  她脚上踩着白袜,穿着棉质的拖鞋走向门口。

  敲门声急促但不用力,她很好奇来人到底可以敲多久,所以她就这么端庄地
站在门口一动也不动。

  来人应当听到了她拖鞋走近门口的声音,可察觉到对方并不想给自己开门之
后越发著急起来,敲门敲得越来越快。

  季秋辞的心里没有哪怕一丁点着急或尴尬的意思,她听着那频率越来越快的
敲门声,几乎要连成一片,像敲击架子鼓一般的节奏她甚至觉得很有意思。

  快速如同演奏的敲门声突然戛然而止,门外传来了力竭后大口喘气的声音。

  听到这动静,大小姐总算打开了门。

  ………

  门口站着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年轻人,他的模样没有木夏合好看,但五
官神色要张扬不少。头发和衣服都比较夸张,「纨绔子弟」,大概会是许多人对
他的第一印象。

  此刻他正弯着腰吐著舌头夸张地喘着气。

  看见门总算开了,他也不顾自己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吸,立刻换上了一副嘻皮
笑脸的表情,用浮夸的声音说道:「嘿呀,我听说,听说这里住了个…呼.
..多标志的美人,一看,果然是沉鱼落……」

  可话音未落,季秋辞「砰」地一声把门死死关上了。

  而外面却传来了凄厉地惨叫:「别呀!我的姐!我错了,我开玩笑的!我叫
您姐了,求开开门吧,我真敲不动了!我错了!我大老远跑过来您至少让我进个
门呀!」

  ………

  喉结上下跳动,咕咚咕咚地喝完一整杯茶水后,他就像喝完啤酒的中老年人
一样发出了「哈~~~」的怪叫。

  坐在对面的季秋辞双腿交叠,一席长裙把腿脚遮得严严实实的。她正冷冷地
看着他。

  「这茶泡的真不错,话说你现在一个人在外面过得有滋有味呀,这房子多好
。」他一边啧啧称奇地打量着房子,一边想要站起来逛逛。

  可随后就在季秋辞冰冷的眼神下悻悻地重新坐下。

  「钱多多,你出现在这里干嘛?」她抱着手臂,打量着对面那「纨绔子弟」
模样的年轻人。

  在季秋辞和木夏合家乡有一个很有钱的家族——「钱」家。家主人称「钱伯
」,是个长袖善舞与黑白两道都很吃得开的人物。

  手下有个学校,入学标准很高,算得上是某种「贵族学校」吧。当地有钱人
的孩子基本都在那里读书,以便从小就开始结识人脉培养感情。

  而面前这位就是「钱伯」的独子。他有一个乍一听以为是外号或小名,但其
实是真名的名字,叫「钱多多」。

  他与季秋辞和木夏合其实都能说是一起长大的,不说关系多亲近,但算得上
互相都极为熟悉。

  「哎哟说了多少次,别叫我这个名字,我改名了,请叫我」钱胜天「。」

  不难想象,他这个名字从小没有少受到朋友们的嘲笑,所以他痛定思痛,决
心给自己改个名字。但很显然,没有熟人理会他的改名宣言,几乎都还是叫着他
「钱多多」这个他深恶痛绝的名字。

  「你这取名品位不比你爹好到哪里去。行了,说吧,你来这里干嘛?」季秋
辞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说着。

  「唉……你这明知故问呐。」钱多多,好吧,钱胜天叹了口气说道
:「本来所有人都以为你会来我们学校,结果倒好,你追着那个木头跑到京城来
了,伤透了多少人的心啊。」

  她闭着眼睛喝了一口自己泡的茶,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接下来的话语却十
分无情:「废话真多,你再不讲正事就给我出去。」

  「哎哎哎,我投降,大小姐。」他举起双手做投降状,随后便开始摩擦着下
巴开始组织语言,半晌后说道:「嗯,其实你肯定也能猜得到。就,听说你为了
那木头自己跑来这边,白家老大很生气。」

  「他凭什么生气?」季秋辞满不在乎地托着下巴看向窗外,她此刻心里想的
却是「不知道阿合有没有好好休息」。

  「我的大小姐,我们都知道你和木头眉来眼去,呸,我是说两情相悦。但您
别闹了,你爹还能真把你嫁入木家不成?」

  「钱多多,现在二十一世纪了,我想嫁谁难道不能是我自己说了算?」季秋
辞坐正了身子,她两手端正地交叠在腿上,眼神明亮地看着对面。

  「你别瞪我呀,不是,又不是我想娶你。不不不,就算我想,我敢吗?谁要
打你的主意,不用你爹动手,白老大不把他皮给扒了?」

  他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后继续说道:「对,那木头是特别的。人家
白老大也说了,知道你们两小无猜,不介意你们玩玩。但你终究,终究还是要给
他留点儿面子嘛。你看你现在这样追着木头跑到京城来,嘿,到底算个什么事儿
呀,搞得两家都下不了台。」

  季秋辞深吸了一口气,即便以她的涵养也几乎快要压制不住怒火:「首先,
我和白家那家伙没有一丁点儿的关系。然后,是我自己想来这边读书,和木家没
有关系,他有什么冲我来。」

  然后不等对面回应,她紧接着说:「我不管你是领了谁家的任务过来说事儿
,回去告诉他,要是他敢动木家,我才要扒了他的皮!如果想要追我,可以啊,
拿自己的本事来,我给他机会。靠家族的势力耀武扬威算什么东西!」

  听着回答的钱胜天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长长了吐了口气,感慨道:「唉.
…..我就知道这传话人不好做,两头挨骂。得咧,大小姐的意思我知道了
,他的意思呢我也带到了。不是,到底关我什么事呀?为什么是我来受这个罪?

  季秋辞闻言没有再出声,只是在座位上开始了闭目养神。

  看着对面这样子,基本就是下逐客令了,他摇了摇头,感慨着:「哎呀哎呀
…那木头,真是不知道修了几辈子的福份哟。」

  「唉,这么大老远跑过来,挨了顿骂就被赶走了,我也太可怜了。」说着便
走向了门口。

  「等等。」此时季秋辞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他喜出望外,以为大小姐要留自己在这里吃一顿饭甚至住下来?

  「把你用过的杯子洗干净再走。」

  无情的声音残酷地粉碎了他的幻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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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钱多多,好吧,为了尊重他自己的意愿,还是叫他钱胜天吧。

  钱胜天迈着轻快地步伐走在校园外的街道上,全然没有之前在公寓里表现出
的沮丧和为难的样子。

  「不愧是京城呀,花花世界,可比我们那儿好玩太多了。」

  他一边打量着夜晚街道上花枝招展的年轻女郎们,一边向街角对面的豪华宾
馆走去。

  他来到前台办理入住手续,有些无聊地发现前台小妹正发直地看着自己身上
的名牌,尤其是手指上甩着的法拉利钥匙更是快要晃晕了她的眼睛。

  这种肤浅的女人他见得太多了,玩起来都是浪费时间,他自然不会掉价地去
勾搭这种货色。

  可就在这时,一侧大厅的电梯「叮」的一声轻响后,表示有人从上面坐电梯
下来了。

  他本来并不在意,只是等待办理地过程中四处张望而已。可余光中又看到了
那个从电梯里走出的身影,让他一下子握住了手上的车钥匙。

  他不动声色地将脸转向另一侧。等那人经过了自己身边才转过头来,眯着眼
睛打量起他的背影。

  「先生,您好,您的房卡准备好了。先生?喂…您好?先生?」

  他没有理会身后传来的声音,只是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个背影,直到他离开宾
馆,消失在了外面的夜色中。

  紧接着他突然转过身来,接过了房卡的同时顺便握住了前台小妹的手。

  这个动作让那小妹吓了一跳,然后慌张地面红耳赤地说:「额,先生,那个
…您…」

  「你叫什么名字?我看你和我喜欢的一个明星长得好像啊,可不可以邀请你
一会儿来吧台和我喝一杯?我想请教你一些事情。」

  (13)

  当落落在第二天清晨退房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前台小妹正对着自己身后挤
眉弄眼。

  因为她还在回忆着醒来时的情景。

  ……

  她是被柔和的阳光照醒的。

  兴许是怕她睡过了头,厚厚的窗帘被某人刻意地留下了一道缝隙。

  这样她醒来时既不会觉得太亮而难受,也不会因完全没有光照而丧失对时间
的感知。

  她是浑身赤裸地躺在了厚厚的酒店被子里的。

  但并不令人意外的,也没有任何其他人也进入过被子的痕迹。

  想来是那少年觉得自己裹着浴袍进被子睡觉会很难受,便帮自己脱掉了。

  你说他胆子大吧,却又没胆大到敢帮自己穿上内衣裤。

  可若说他胆子小,他还真能把自己扒光了塞进被子里。

  顾落落捉摸不透他当时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但无论如何,她此刻有些恨恨
地想着:

  …那木头居然还真就这么自己走了??

  她也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期待着什么。明明安心感动于他没有对自己动手动脚
,可当他真的绅士般利落地把自己留在房间里却又令她产生了一丝自我怀疑。

  …难道自己最近长胖了?身材不好看了?……

  她捏了捏自己的肚子,入手却依然是紧致的手感,长期锻炼的身体没有任何
可见的赘肉。

  ……

  在身后大堂的休息处,有一个气质打扮都略显浮夸的男生坐在沙发上。钱胜
天正一手拿着本地理杂志假装阅读着,眼睛却不断飘向前台方向。

  落落刚从电梯里走出来时,他立刻就被吸引住了目光。

  虽然她身上的衣服看着很平价,甚至有些旧了,可在她身材与漂亮脸蛋儿的
加持下又显出一种别样的青春感。

  他几乎立刻就想要上去搭话,因为即便以他的条件和经验,这么正的姑娘也
是不多见的。

  但他马上注意到那前台小妹怪异的表现。

  他捂住了脸,很想告诉那没脑子的小妞她挤眉弄眼的样子实在太显眼了,好
在那少女看上去心不在焉的,应该没注意到。

  不过他也明白了,这位便是昨晚和那木头一起来开房的姑娘吧。

  想到这里,他重新坐回来沙发,开始带着另一种心情仔细地审视并观察着.
..

  紧身牛仔裤描绘出主人修长笔直的双腿,从那并未完全绷紧的面料形状来看
,她的腿上甚至没有多余的赘肉。

  从走路的姿态和挺得笔直的肩背来看,很可能从小就有在练习舞蹈。

  胸部虽然不算宏伟,但也比大多同龄女生要更加饱满。再看她略显挺翘的臀
部,几乎可以肯定她有一定的性经验。

  一头烫得微卷的长发以高中生的标准而言有些显眼了,但配上那张标志的五
官又很自然完美,不会给人以一种浮夸感。

  此刻这名少女眼神有些迷离,不知道在思考回忆什么。但只见她不自觉地轻
咬下唇,一脸怀春的表情,手却抚上了自己的肚子。

  「嘶……」一个天大的误会出现在了他脑海中,钱胜天只觉得头皮
发麻。

  联想到昨天自己和季家大小姐的对话,想着大小姐那般坚定地维护那木头的
表情和样子,他只觉得心情复杂极了。

  他对木夏合肯定没办法说了如指掌,但毕竟一个圈子里长大的孩子,一定程
度的熟悉还是有的,关系也还算可以。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那木头简直是模板里刻出来的纯情大男孩儿。除了对季家
大小姐,他几乎不会和任何别的女孩儿保持普通朋友以上的关系。

  加之两人本身的性格和家庭等因素,虽然俨然一副「私定终身」的样子,但
都极为克制礼貌。

  可这刚跑到外地来读书还没满一年,就勾搭上了另一个极为出众的漂亮姑娘
,从她刚才的动作和表情来看,昨晚上怕是什么都做完了。

  如若这是一般的异地恋,钱胜天只觉得这种剧情也太常见了:「十段异地恋
,九段都劈腿,剩下一段没被发现而已。」

  他打心底里觉得不可能有不出轨的异地关系,最多摇头感慨一下「就连那木
头也不能免俗。」

  可这一切竟然是发生在大小姐本人都追过来的情况下!那性质就不同了。

  「还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啊。」

  这就是钱胜天此刻内心戏最后的震撼总结。

  *********************************
***

  木夏合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他此刻正在攀爬一段楼梯。看了看手中的名片
,再一次确认了地址。

  随着走过一个拐角,老旧的墙上是一个崭新干净的铭牌,上面写着「宏氏侦
探事务所」。

  ……

  当他敲了第四次门都没有任何回应,正打算放弃时,门毫无征兆地被打开了

  只见一个头发凌乱的脑袋探了出来,同时嘴里愤怒地喊道:「你他妈知道现
在几点吗?!不是说好了下个礼拜交吗?催催催!催你的…….额..
.」

  当他看清门外站着的并非那个穷凶极恶的追讨人,而是一位看起来十分眼熟
的少年时,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木夏合则拿出了手机看了眼,然后回答道:「现在是早上六点半。」

  ……

  坐在一个和老旧房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干净沙发上,看着自称「宏」的大
叔穿着个大裤衩子慌乱地整理着房间,只见他把一叠一叠写满了字的纸张全部扔
进了卧室,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间门。

  随后端着杯白开水递了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这里除了水只有酒
,你还没成年了,只有请你喝点水了,小兄弟别介意呀。」

  木夏合礼貌地接过并且道谢。

  看着面前这有些腼腆的少年,想到他那日在游乐园里的表现,大叔在心里面
啧啧称奇,随即开口问道:

  「说吧,小兄弟,你这一大早跑过来肯定是有什么事要委托吧。看在咱们也
算有旧的份上,价钱我给你打八折。不过我先说好啊,违法的事情我可不干。」

  「当然不会违法,就是想请大叔帮忙调查点事情。」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
了挠头。

  「宏叔」给自己开了瓶啤酒,悠哉地边喝边打趣道:「怎么?难道有不识相
的人来追你那小女朋友,要我去查查对面底细?」

  「没有,没有,我是想请大叔帮忙查一下,最近京城有没有来什么外地的黑
帮势力?」

  「咳…!咳!」听到这个完全出乎意料的委托,「宏叔」一下被呛到了
,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随后赶忙问道:

  「你一个学生娃娃,问这个干嘛?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这也没有。其实…嗯…」少年用手遮住下巴,低头开始思考到底要讲
述多少。

  如果是一般朋友遇到这种事情,他大可以如实交代些细节以辅助调查。事实
上他登门之前也是这么打算的。

  但当被人问起后,他却犹豫了。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可他意识到自己
并不希望将落落的遭遇告诉别人。

  见他突然开始沉默,「宏叔」思考片刻,心里便有了计较。

  「是你身边的人?看样子涉及到隐私,细节我就不问了。黑道方面的消息嘛
,我确实有一些门路。但我要搞清楚的是,你是单纯就想了解下情况,还是你有
别的打算?」

  夏合胳膊肘压在膝盖上,双手交叉,大拇指无意识地按压着掌心。

  他的脸上此刻没有什么表情,似乎在做着什么计算和评估一般。

  见他这样子,「宏叔」也没催促。

  半晌之后,少年抬头认真地看着面前的大叔,说道:「我想要解决一个人。

  ………………………

  ………………………

  送走了木夏合之后,「宏叔」站在窗台边上,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不自觉
地心中回忆起了第一次在游乐园见到他的情景……

  当时他受人之托正在调查一些事情,恰好遇见了这位少年。

  他一开始只觉得这少年有些面熟,像一位老朋友,因此心下很有好感,便帮
他解围并提供了一些帮助。

  停车场那时的情景还是相当危险的,他本来都做好了配合警方进行长途拉锯
交涉的准备了。没想到这个少年居然做出了那般的举动。

  说好听一点是勇敢,但要他来评价则是够疯够狠。

  这小子看上去是个阳光开朗大男孩,尽管也有想救心上人的因素在吧,可当
他做出判断并行动时,居然可以又冷静又不顾后果。

  更令「宏叔」在意的是,他在挑断了那人贩子手筋之后,竟没有一点心理不
适。

  事后他的行为被定性为见义勇为且不需要负任何责任,但一般人在做出这种
会永久性伤残他人的行为后,多少会有一些心理或生理上的反应吧。

  但他完全没有。他下刀的时候就像没感情一样,就算血在眼前喷了两尺高也
没有任何动摇。

  哦,不对,他当然不是没感情。那时他只是把所有的感情全部倾注到了他要
救的女孩儿身上。

  最初他还只是觉得面熟,因为形象气质差的太远。

  可随着印象在记忆中被唤起,而他刚才说出「想要解决一个人」时那平淡的
语气,少年好看外表下隐藏的一些东西立刻令他联想到了那位故人。

  尽管少年在说完上面那句话后,立刻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解释道「只是想将
他绳之以法」而已,希望自己不要误会了云云。

  「宏叔」开始埋怨自己,早该想到的,明明这小子当时说了他名字叫「木夏
合」。

  姓木,那自己就应该能猜到这是那疯子的儿子才对。

  但也不能全怪自己,这里是京城,木疯子早早就金盆洗手回老家了,所以一
时没反应过来也是情有可原的。

  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打个电话问候一下「老朋友」了。

  *********************************
***

  木夏合来到教室时,将将赶上了第一节课的上课铃。虽然错过了早间自习,
但他一向安静听话成绩还很好,所以老师也没说什么。

  当他回到自己座位上的过程中,看见落落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新衣服。

  她好像透过额头垂下的发丝瞥了自己一眼,但立刻又将视线转移回了课本上

  ……

  心不在焉地熬到了下课,木夏合听到身后有几个男生在小声说着:

  「明明现在越来越热了,结果今天」活菩萨「怎么还穿的长裤啊。」

  「她去年秋天都还露的,这马上要放暑假了,看不到大明星的长腿我好难受
啊。」

  高中男生嘛,除了游戏动漫什么的,平日里也爱聊班上的女生。顾落落即使
在艺术班里也漂亮得比较突出,自然是男生话题中的常客。

  他下意识地向落落的方向看了过去。身边如往常一样聚集起了好几个同学,
她正在和她们嘻嘻哈哈地聊天,从神态上完全看不出不久之前她还遭受了难以想
象的折磨。

  不过她此刻确实少见的穿着一条宽松长裤,与往日里那大胆靓丽的打扮比起
来显得有些保守和朴素。

  他自然是知道原因的,毕竟十来个小时前他才亲眼(亲手)确认了她腿上的
伤痕。

  接着身后又传来了刻意压得很低的声音,换做以往他当然不会在意,但此刻
不知为何他无法控制自己竖起耳朵。

  「但我听有我朋友说她上高中之前就有搞过不正当男女关系了,也不知道是
不是真的。」

  「她不是在文化班上有个男朋友吗?之前我见过,流里流气的,感觉很会玩
女人的样子。」

  「我靠别啊,我女神怎么可能。你们别乱说啊…」

  「……」

  听着身后的对话,他开始觉得心烦意乱。想转身去说点什么,但又实在没有
任何立场为她说话。

  最后他长叹了一口气,合上了面前的书本,打算起身离开教室,远离这些无
聊的闲言碎语。

  ……

  好巧不巧的是,当他刚走出教室没多久,季秋辞却来到了艺术班教室外面找
人,这次倒是错过了。

  *********************************
*************

  木夏合跑到半开放式的楼梯间,趴在护栏边上看着下面的树冠,在清风吹拂
下平复着心情。

  他开始整理起思绪…

  之前在虹街面对小混混时,不想起冲突所以抬出了「龙老爷」的名头,其实
他是比较忐忑的。

  木要武早年在京城的道上混过,而且似乎还闯出了些名堂的这件事,他并不
了解个中细节。只是听父亲酒后吹嘘,说现在京城的地下皇帝「龙老爷」是他年
轻时拜把子的兄弟。

  还说什么书房里那把檀木椅子就是他离开京城时从龙老爷那里偷偷带走的。

  他只当这是父亲喝醉后的胡话,毕竟自他记事以来,木家做的都是正经生意

  但当时落落就在自己身后,总不能为了逞能让她陷入危险吧,所以他一开始
只是想虚张声势一下。

  可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尽管他并不觉得对方会听说过「木要武」是谁,但
看来「龙老爷」确实在京城是个响当当的名字。

  既然如此,那之前父亲讲的一些他只以为在吹牛的事情恐怕也有几分真实了

  「」龙老爷「治下极严,太出格的事情被抓住是要上」家法「的。」

  能在京城这种地方当地下皇帝,想必其本身就肩负了一部分城市管理者的责
任。

  父亲木要武相信,「龙老爷」现在很可能根本就是带着官方背景,或者至少
说是得到「招安」来管理城市灰黑色地带的代言人。

  那这样一来,像是用暴力强奸,药物交易,亦或人口贩卖这类极恶劣敏感的
犯罪行为肯定不被允许的。

  尽管为了照顾落落的情绪,他没办法仔细询问其中细节,但从她只言片语中
也得知了对她施暴的人拥有一个据点,和有数量不少的手下。

  那这就不是个体犯罪。

  而联系到之前游乐园发生的儿童拐卖事件,他猜想或许有一股外来势力进入
了京城。

  …额,可如果不是外来势力怎么办?

  木夏合摇了摇头。

  还能怎么办?到时候再看。

  他只是个高中生,难道一个电话给老爸让他送五辆坐满了打手的大卡车从老
家开三天三夜开来京城?

  别闹了,木家现在做的都是正经生意。能找到个「宏叔」这种老油条拜托他
调查点事情已经算运气很好了。

  但如果是本地势力内部矛盾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算了?

  好吧,他当然也是不愿意的。

  不管是出于自身朴素的正义感还是内心深处最好不要去细究的一些东西,他
都是打算要帮助落落的。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因为季秋辞。

  大小姐很明显是想要读京城大学的,他一点不怀疑她可以做到。那么接下来
好几年,他最在乎的那个女孩儿就会在这里生活。

  自己还有一年多就要出国了,不能在身边保护她,而这个城市若是存在着这
样不受控制的黑恶势力活跃,他如何可以安心?

  季秋辞可不是一个走在路上会被人忽视的存在,相反,她在大多数时候都会
吸引他人的注意,尽管这并非她主动寻求的结果。

  他几乎是立刻就回想起了在游乐园那天早上,他心爱的女孩儿被一个明显带
有黑帮气质的人给缠上了。还好对方因为不想闹大而退走,可他临走时确实做出
了一番「这事儿没完」的威胁动作。

  如果在以前,他会觉得这些事情离自己很遥远。毕竟不要去招惹黑社会,他
们一般也不会主动找事。

  但落落遭遇的事情给了他一巴掌。

  少女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却还是因为遭人觊觎而惨遭祸事。

  会不会是当时见到的那纹虎大汉所属势力做的呢?又或者,会不会就是那家
伙本人呢?

  那万一之后某一天,那人找到机会缠上了他最心爱的女孩儿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不安在无名怒火的助燃下,变成了一种焦躁。

  木夏合握紧了拳头又松开,以此往复。

  他必须要做点什么,他必须要为她除掉任何可能带来威胁的东西。

  ……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兜里的手机传来了震动。

  拿出来一看,正巧是她发来的短信:

  「我今晚上想吃你做的。」

  *********************************
******************

  一到放学时间,木夏合婉拒了班上其他男生去网吧的邀约,便去往校外买菜

  ……

  当他拎着食材走进公寓时, 大小姐给他开门并顺手接过了他手上的东西。

  「怎么不叫我陪你一起去?」感受着手里沉甸甸的分量,想着少年竟然一路
提着从外面走过来,她有些心疼地埋怨道。

  少年只是笑了笑。

  他觉得现在的场景很温馨,有种他回家之后新婚妻子来迎接他的感觉,他很
喜欢。

  但很快他就要笑不出来了。

  「秋辞~我觉得这里还可以改改。」一道爽利的声音伴随着拖鞋滑动的声音
传来。

  顾落落双手各拿着一个本子从客厅走了出来。

  看见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的高挑少女,木夏合动作顿了一瞬间,但随即又若
无其事地继续弯腰换上拖鞋。

  过于专注于本子上内容的顾落落,直到这时才意识到季秋辞刚才是去开门接
人了,而来人竟然是木夏合。

  猝不及防之下,一种心虚感让她低头假装翻起了剧本,就是抓着本子的手略
微有些太用力了。

  季秋辞左看了眼,又往右边撇了下,有些奇怪地问道:「你们不打招呼的吗
?」

  ………

  两位气质各异的美丽少女坐在餐桌边上,神情专注地对着笔记本圈圈画画,
同时讨论著新的剧本故事。

  「所以呢,既然我们已经把重心从画面感转回了情节本身,那这里男主就应
该…唔,应该……」

  本来还在点头并跟着落落思路进行推演的秋辞,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在大小姐的印象中,顾落落只要谈论起和舞台与表演相关的话题就总是滔滔
不绝,有说不完的点子和想法。

  因此卡壳的情况还挺少见的。

  而顾落落此刻很想狠狠掐自己一下,她无法控制住想要往厨房那边瞥一眼的
冲动。

  之前两人独处的时候还好,可现在她就有些做不到心如止水了。

  毕竟自己昨晚才口了人家的男朋友。

  看着季秋辞那种娴静姣好的面容,她心里充斥着一种混杂了愧疚和不服输的
复杂情感。

  就结果而言,尽管关上了玻璃门,但少年在厨房里捣鼓锅碗瓢盆的声音还是
不断传到这边来,传入她耳中。

  她现在没法儿冷静思考剧本的事情。

  面对季秋辞疑惑的眼神,她咳了咳,想要解释些什么。

  但没想到对面却率先替她解了围,只见大小姐轻轻收拢本子后说:「是阿合
做菜的动静太大声了吧,确实有些让人分心。我们吃完饭再讨论故事吧。」

  听到这话,她悄悄松了口气。

  然后为了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她拍了个手后用轻松愉快的语气问道:「
话说我可以参观一下吗?我这都第二次来你家啦,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

  听到这话,大小姐才想起来自己虽然礼貌地邀请了人家来家里,却都只顾着
剧本的事情,这着实有些失礼。

  ……

  走进了少女的卧室。

  比起一般女孩儿的房间,这里少了许多香香软软的装饰,只有在床头坐着一
个可爱的企鹅布偶。

  但也不同于男孩儿的随意凌乱,这里足够精致和干净。

  除了那放满了各类书籍的书柜,最显眼的便是一个摆满了各种工艺品的木架
子,看得出来大小姐真的很喜欢那些精致的小东西。

  上面有那种微缩比例的小花园模型,造型逼真别致的左轮手枪打火机,又或
者一个树屋模样的小闹钟等等。

  而最上面一排则是许多木质的各种动物雕塑,各个都巧夺天工栩栩如生。她
立刻就明白了这一排雕塑应当都是出自木夏合之手。

  在所有物件的最中间,是一只正在筑巢的燕子。

  它有着长长的漂亮尾羽,嘴里衔着一根树枝,正神态专注地构筑自己的小窝

  尽管十分生动可爱,但与旁边的其他雕刻比起来,这只小燕子的刻画手法和
细节明显有些生涩和粗糙。

  但从它被摆放的位置和被打理得一尘不染的样子中能感受到主人对它的格外
珍视与喜爱。

  见她有些在意地看着那只木刻燕子,季秋辞随口说道:

  「这是小时候阿合送我的第一个礼物。」

  看着那些倾注了心血的仿佛被赋予了灵魂的作品,正骄傲地被摆放在架子上
。其夸耀的是自身的精妙与艺术价值呢,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诶,真好啊…我好羡慕啊。」

  因为背对着房间主人,没有人看得到她此刻有些复杂的神色。她话语中的「
羡慕」,具体是在羡慕什么呢?想来也就不足道也了。

  只见她轻快地转过身来,此刻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有些八卦兴致的微笑,问
道:

  「所以秋辞,你做给他尝了吗?上次那几道菜。」

  只见大小姐摇了摇头,回答:「暂时还没,我想再练习一下。」

  「啊,那这顿烛光晚餐可是意义非凡。要不要我帮你参谋一下到时候穿什么
衣服?正好下个礼拜我也想去逛街了。」她随意开口问道,只是随后大小姐的回
答令她有些意外。

  因为季秋辞很自然地回答了「好。」

  落落其实单纯是顺着气氛闲聊,她知道她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一起逛街?大小姐衣柜里的衣服怕不是有自己的十倍还多。

  第一次见面时自己鬼迷心窍想要捉弄一下那个很好看的少年,肯定在季秋辞
心中留下了不怎么好的印象。

  不,应该说因为木夏合的缘故,她现在对季秋辞的态度也是很复杂的。

  所以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对方成为密友什么的。

  别看两人现在一起在合作剧本的编写工作,但其中的共同利益是心照不宣的

  如果没有一个适合自己发挥的剧本,那凭借演技来夺得头筹就会更加困难。
而若是演员没有优秀的专业技能,也必然无法展现出剧本的魅力。

  在这件事上两人是互惠互利的共赢关系。

  可若要在编写剧本这件事情之外进一步交往,那便是可以被称之为「友谊」
的范畴了。

  这件事本身足够奇怪,而自己和夏合之间那点小秘密,让这件事情的荒谬程
度更上一层楼。

  看到季秋辞认真的表情,尤其是她那对明亮如宝石的眸子,令她在心里有些
挫败地叹了口气。

  就连她都有些喜欢大小姐了,又遑论木夏合呢?

  *********************************
*********************

  两位少女沉默但快速地消灭着餐桌上的饭菜。

  坐对面的木夏合发现自己的手艺很受欢迎,正满意地点了点头。

  注意到他那样子,季秋辞实在没忍住地白了他一眼。

  ……

  随着这顿美餐被消灭殆尽,三人开始随意地闲聊起了一些学校里发生的趣事

  「落落,你昨天试镜还好?」她一边用纸巾擦拭着嘴角,一边随意地问道。

  通常这种类似考试/面试结果的话题是不适合在独处以外的场合直接问的,
但基于对顾落落专业能力的了解与信任,季秋辞丝毫没觉得这次面试会有出问题
的可能。

  所以大小姐真的纯粹只是想寻找个轻松的话题,甚至是出于社交礼貌想抛给
落落一些话头来展示自己。

  本来还在赤红色辣椒堆里搜寻鸡肉的筷子一下僵住了。

  但只停了一瞬,落落又若无其事地继续着搜寻。只听她尝试用轻松地语气说
着:「啊…试镜啊。没什么,表现得挺好的…」

  可说到这里,她语气开始有了再怎么也抑制不住的波动。

  「嗯,就,有些可惜吧。是我,我的…技…技不如人。」

  当她说到最后四个字——「技不如人」的时候,其中满溢的不甘化作短短一
个音符的哭腔,还是露出了破绽。

  意识到这点的她有些懊恼地把筷子拍放在桌上,扭过头去,用一种开玩笑地
语气说着:「夏合你这辣子鸡也太辣了,我四川的都要吃不了了。」

  然后站了起来同时说着:「抱歉,我借用一下卫生间。」

  说着也没有等待任何回应就径直走进了厕所。

  关门时,她想要轻轻地拢上门,却因为颤抖的手腕而没有一次成功。

  ……

  总算听见厕所门栓锁上的声音,季秋辞转过头来看向木夏合。

  她注意到当自己问出这个问题的瞬间,木夏合拿着汤勺的手抖了一下,鲜香
美味的汤汁都重新撒回了碗里。

  尽管他全程没有朝顾落落那边看一眼,可他还是把空勺子送进了自己嘴里,
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没有喝到那口汤。

  季秋辞不是傻子,两个人自进门碰面时的古怪反应就让她察觉到了点东西。

  她不相信木夏合会出轨或劈腿别人,但她依然很奇怪为什么他会知道落落试
镜出问题的事情。

  可她知道自己没法儿问。

  落落那样子就不说了。而既然夏合没有第一时间告诉自己,那便是有他的顾
虑,强行问了只会令他为难。

  她实在太了解她的男孩儿了。

  过了一会儿,平复好心情的顾落落从厕所里走了出来,尽管她的表情控制得
很完美,但她的双眼周围还是有一些红红的痕迹。

  只见她有些抱歉地双手合十说着:「抱歉啊秋辞,我突然想到今天得早点回
宿舍,我过两天再来做后续的讨论可以吗?」

  「嗯,当然。」季秋辞站了起来,作为主人十分得体地送她走到了门口。

  然后她回过头来看向夏合,说:「天都黑了,你送人家回学校吧。」

  ………

  看着两人走进了电梯后,季秋辞关上了门。

  随后她走到阳台边上,拿出手机翻找着通讯录,随后拨出了一个电话。

  在等待电话接通的间隙,她感受着晚风吹拂起了自己的头发,也想到了那晚
自己在阳台上挑逗少年的情景。

  正在回味着,电话接通了。

  「喂…?」

  「雷叔叔,是我,秋辞。

  嗯……爹爹很好,他身体不错。

  之前也念叨着您呢。

  ……嗯,我也很好。

  就是想问您件事情,您昨天有面试一位叫」顾落落「的女孩儿吗?

  ………

  ……什么…

  嗯,哦,原来这样啊…

  额,没有的,没什么,我就是想打听一下情况。

  ………

  嗯,那谢谢您,没什么的。

  一定的,我会来看您。爹爹也说想和您聊天说很多次了。

  那您去忙…拜拜了。」

  随着听筒里的忙音响起,季秋辞沉默了。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到了昨日钱多多来访的事情。

  于是她又重新拿起电话,不过这一次她没有翻找通讯录而是直接熟练地拨号

  对面很快接了起来…

  「匡叔,我想拜托你帮我查点事情。」

  *********************************
*******

  木夏合和顾落落两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一路无话。

  走过林荫道的时候,他想起了他刚认识顾落落那会儿。

  她当时充满活力地走在高出地面一截的花坛边缘,沐浴在阳光下的样子他至
今都没有忘记。

  可现在她虽然依然很坚强地装作若无其事,但那种隐隐的破碎感却瞒不住他
的感知。

  他很害怕落落再做出什么傻事。

  可正当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两人已经走到了男女生宿舍的分叉口。

  顾落落转身看向少年,她举起一根手指放在唇前做出了一个禁声的动作,眨
着一只眼睛俏皮地说道:「夏合同学,你可要守住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哟~」

  看见他有些愣住的样子,少女总算露出了真诚的笑意。

  随即不等他回应,就转身洒脱地挥了挥手后走进了女生宿舍。

  ………

  看着她貌似坚强的背影,他突然有一种冲上去拉住她的冲动。

  但他当然没有这么做。

  他没有任何理由和立场可以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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