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合欢 61-75

第六十一章:对不起

  岁岁合欢

  一句话,像是晴天霹雳一般,季茹被钉在原地,愣住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季茹张了张嘴,吐出半句话,说:“妈,我们…没…”

  话说了一半,连她自己都觉得特别苍白。

  刚好严云也截住了她的话。

  这是严云头一次如此心平气和地讲话:

  “小茹,你还小,或许谨之他的确很好,但你们都太小了,还不能对自己负责,等你考上一个理想的大学,你见过更多的人以后成熟了,就会想通了。”

  严云其实是知道的,而且很早就知道季茹早恋了的事情。

  季茹是她的女儿,她的一举一动所代表的含义严云都非常清楚,起初因为温谨之自身很优秀,严云觉得跟他交朋友对季茹来说是很好的事情。

  看着季茹每天都很开心地去上学,成绩也在提高,严云心里其实是感谢温谨之的,她也不想那么封建,并不想把少男少女之间的友谊乱想。

  直到,那天她看见了一个怀表。

  那是根本不会出现在家里的东西。

  那是个周六,季茹像往常一样去上补习班,严云在家里打扫卫生,去给季茹换床单的时候,刚一掀开枕头,就看见放在枕头下面的一个金属制品。

  拿起来凑近了一看,才发现是一块怀表。严云很疑惑,这种东西从来没有出现在家里过,打开来一看,严云直接愣在了那里。

  打开怀表后,一面是表,一面是一张圆形的照片。

  像是那种照大头贴的机器照出来的,小小的一张,有着卡通的图案边缘,照片的正中间是温谨之和季茹,两个人肩并肩地站在一起,身上还穿着校服,温谨之的手握在季茹的肩头,两个人笑得内敛又温柔,神情如出一辙。

  而他们眼里流出的情愫,严云作为过来人,一眼就识破了。

  那种喜欢,眼睛根本藏不住。

  而这个怀表,也是温谨之送给季茹的第一件礼物,用来庆祝前段时间她作文大赛得了一等奖。

  直到看见怀表的那一刻,严云才猛地意识到,自己的女儿早恋了。

  生平第一次,严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说季茹,她是生气的,可是有了上次发现季茹自慰这件事的前车之鉴后,她思索了片刻,默默地把怀表放回原处。

  铺平床单,像是忘记换一样,整张床还是原来的样子。

  那天晚上季茹回来,严云故意说自己忘了换,让季茹自己去换了它。

  纠结了好几天,严云也从各科老师那里有意无意地打听了温谨之好几次,确定这是个有分寸的好孩子,她才微微松了口气。

  又观察了季茹好些天,发现季茹比以前更开朗,性子虽然还是慢热,但已经变得主动了很多,严云心底忽然就生出了一种放纵的念头。

  她也想让她的孩子活得开心快乐,更何况她一往最担心的成绩,到现在也在稳步上升,她也很满意。

  所以严云这一次,想让季茹自己走一段路,因为不论如何,她和季杰军都是季茹的后盾。

  可此刻严云后悔了。

  她的女儿,连生死都可以不顾了,可那个孩子的父亲,却像是一个上位者,态度令人心寒和窒息。

  而彼时的温谨之,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听从自己父亲的一切安排。

  她能理解温谨之的无奈,但那一刻,严云的心还是沉到了谷底,她心疼季茹。

  只是严云没想到,是温谨之主动提出的分手,她记得温谨之说话时的样子,那个她印象中最冷静沉稳的孩子,第一次出现了快要崩溃的表情。

  严云的眼睛紧盯着季茹,她是女人,此刻她比任何人都更能理解季茹的感受,她知道季茹难受,可是她不想季茹再受伤了。

  至少现在,季茹绝对不可以再和温谨之在一起了。

  更何况,那个孩子,还那么跟自己说过。

  “妈妈,我可以解释的,温谨之…他不是坏人,我可以现在好好学习,再也不找他,能不能等我考上大学了,再和他在一起,我真的错了…妈妈。”

  季茹低着头,轻轻地捏紧了严云的手,微微颤抖着。

  严云第一次心中升起了无力感,叹了口气,还想再说些什么,病房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一个身影急冲冲地冲了进来。

  是季杰军。

  季杰军的眼底满是心疼,眼睛里还有血丝,走过来坐在季茹的身边。

  他在门口听见了母女俩的对话,他的女儿那么勇敢,此刻却这么脆弱。

  前一天在来医院的时候,他已经冲动过一次,发泄了自己的情绪,这次面对着自己的女儿,季杰军收起了所有的愤怒,想让季茹自己做出选择。

  “小茹,爸爸妈妈陪着你一起长大,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孩子,爸爸相信你的眼光,只是现在时间不对,而你也应该为自己着想,所以…这次就听你妈妈的吧。”

  空气好像沉默了许久,季茹就这么安静地靠坐在床头,床边坐着严云和季杰军,三个人没有人说话,都沉默着,像是在等着一个回应。

  良久,一个细小的声音打破了满室的静谧。

  是季茹的声音:

  “我想去见一次温谨之,然后我不会再去找他,我会听你们的话,好好考学,为自己着想。”

  她的声音很平静,但却像是一块可以随时打破的薄冰,脆弱到不堪一击。

  季杰军沉默地点了点头,严云叹了口气,说:“明天去吧,今天不行。”

  “为什么?”季茹侧头看她。

  “因为他还没醒。”严云缓缓地说。

  “他…怎么了?”

  “因为你窒息晕倒了,大家就先把你送到医院,安顿好了之后,那孩子也忽然晕倒,也是在那个时候,大家才发现他黑色外套下的刀口。”

  “他的手术做了很久,现在还在昏迷中,医生说明天就该醒了。”

  “好…我知道了。”

  季茹垂下头,鼻尖酸的要命。

  -

  已经是那场大雨后的第二天了,这一晚的夜空格外的清朗,月亮悬在上面,周围点缀着些许繁星,看样子,明天应该是个晴天。

  独属于夏季的燥热在雨后又一点点地侵蚀而来,风里含着不知名花的香气,渗过那半开的窗户,飘荡在病房里。

  这是个单人的病房,这里面只有季茹一个病人,房间里还有一个小沙发,严云晚上就卧在小沙发上睡觉。

  这一夜季茹毫无意外地失眠了,她一直合着眼,躺在病床上几乎很少翻身,陪着她的严云以为她睡着了,可事实上,季茹一直都是清醒的。

  她的脑子里很乱,怎么可能睡得着。

  温谨之到底受了什么伤,他现在怎么样,还有叶乐乐和左莉她们又是为了什么才会想到绑架温谨之。

  而且她更想知道的是,分手真的只是严云和季杰军建议的,还是说是和温谨之一起做的决定。

  一夜未眠,季茹在早晨六点的时候睁开了眼睛,侧过头发现严云还在睡觉,她轻轻地掀开被子,下床去打水洗漱。

  等到季茹打完水洗漱好回来的时候,严云已经买好早饭在等季茹。

  季茹象征性地勾着唇角微微笑了一下,坐下来乖乖吃饭。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一整个白天,季茹几乎都没怎么说话,整个人乖巧的不像话。

  虽然平日里她也是这么乖,可是今天,严云就是觉得季茹的这个样子很让她害怕。

  不论说什么都是“好”,不说话的时候就是点头,没有什么表情的吃药、吃饭,不是在床上躺着,就是坐在沙发上对着窗户发呆。

  季茹的这个样子,很不正常。

  严云知道,季茹到底想做什么。

  她想去见温谨之。

  这天晚上七点,季茹主动说了这一整天的第一句话。

  她问:

  “妈妈,我什么时候才能去?”季茹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有睫毛在微微颤抖着。

  她穿着宽大的病号服,条纹状的衣服显得季茹更加瘦小。

  半截白生生的锁骨肌肤从衣领里露出来,纤细白嫩的脖颈上还留有着左莉掐出来浅浅的印子,上面贴着一个创可贴。

  她半长的偏棕色头发披散下来,垂在肩头,刘海有些长了,堪堪遮住眉毛,神情小心翼翼。

  小而尖的下巴在此刻趁得她更柔弱,脸色苍白,看起来很让人心疼。

  严云不忍心再看,微微别开眼,叹了口气,“现在就可以,你去吧,他在五楼第三间,我送你。”

  说着严云正要起身,季茹却打断她:“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很快回来。”

  季茹伸手拿过一件针织的灰色毛衣开衫,慢慢地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季茹住在三楼,想去坐电梯,却发现已经人满,她不想等,继而转身走进了安全通道的楼梯间。

  一步一步缓缓向上。

  才两层楼,等季茹到他的病房门口的时候,气息已经有些不稳了。

  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季茹看见了靠坐在床头的温谨之,他们穿着一样的病号服,脸色大约都不太好。

  门里的人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抬头往门口看去。

  猝不及防,季茹隔着玻璃窗,就和温谨之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没再做丝毫的犹豫,季茹一把推开了病房的门,然后缓慢地走到了温谨之的床边。

  一时间,相对无言。

  房间里除了温谨之,薛岚也在。

  看着季茹的到来,薛岚眼里只有心疼,没有半分责怪。

  她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扫了好几个来回,最后默默地起身,决定把空间留给季茹他们,走出了病房。

  薛岚走后,房间里的最后一点动静也消失了,重新归于平静。

  但只有季茹自己知道,此刻她的心跳有多快。

  沉默被温谨之率先打破。

  “你……怎么样了?”

  说着他扫了一眼季茹脖子,在看见印记和创可贴的时候,面色变得沉重起来。

  季茹往前走了一步,坐在床边,凑近了一点,“温温,我不太好。”

  她的忽然靠近让温谨之措手不及,熟悉的气息一下子就窜进温谨之的鼻腔。

  是他熟悉的水蜜桃味,甜丝丝的,可能因为是在医院待的时间有些长了,这其中还混杂着一点消毒水的味道。

  “对不起,都怪我。”他轻声道。

  温谨之抬手摸了摸季茹脖子上的创可贴,语气很轻,“分明今天是你生日,却只能在医院里。”

  连她自己都忘了,今天是她的生日。

  从今天起,她就十七岁了。

  “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么,或者说我能为你做的。”

  季茹握住温谨之手,眼眶湿润,语气开始哽咽,“那我要…不分手,好不好?”

  闻言温谨之手一抖,缓缓地反握住季茹的手,语气很温柔,但说出来的话,却让季茹难受。

  他说:“除了这个,我都可以答应你。”

  下一秒,一滴眼泪忽然就落在了温谨之的手背上,带着她的体温,却像是把温谨之的肌肤烫穿了一般炙热。

  亮晶晶的眼泪越来越多,季茹终是忍不住,俯下身子,埋在温谨之的胸膛前,哭出了声。

  季茹是害怕的,她不懂该如何挽留,又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索性干脆发泄出来。

  她不要,不要在十七岁的第一天,就失去自己眼里最明媚的少年。

  作者有话说:

  放心,短暂的分开也是为了更好的重逢,更何况他们不会真的分手,会私下偷偷咳咳咳…你们懂得(o^^o)

  第六十二章:陪你长大

  第六十二章:陪你长大

  岁岁合欢

  温谨之整个人都是僵硬住了。

  扑在自己怀里的人,正低声哭泣着,身体在克制不住地颤抖。

  他自己的心也不好受。

  抬手紧紧地抱住季茹,闭着眼睛,感受着季茹的气息,却无奈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这一次他想要狠下心来,不能让季茹再受到伤害,也不想自己自己再心软。

  温谨之摸着季茹的脊背,感觉她好像瘦了。

  他叹了口气,揉着季茹后颈上的散下去的软发,语气轻柔,“还在生日呢,别哭。”

  季茹缓缓地抬起头,揪着温谨之的衣领,故意让自己看起来凶狠一点。

  可惜她哭得有点累,手上根本没多大力气,反倒看着她红彤彤的鼻尖和眼角,让人觉得无比心疼。

  像是一只生气了的猫猫。

  她故意语气很冲,“你还知道我过生日呢?那还要在今天提分手!我不许,不同意,你听见没有,温谨之!”

  她是故意的,故意让自己看起来特别胡闹,只是想让温谨之收回这个心思。

  温谨之揽着她,抬手摸了摸季茹的眼角,擦汗一点泪痕,没有多大的意外,说“严阿姨都告诉你了。”

  是个陈述句,肯定的态度。

  他都猜到了。

  没错,其实前面严云在季茹走出门的前一秒,叫住了她,终归是心疼季茹,给季茹说了实话。

  严云确实是发现早恋了,那天把季茹送到医院之后,虽然温戈的态度让她很生气,但听温玥说了缘由,心疼季茹归心疼,倒也没有为难温谨之。

  她还不至于和一个孩子计较,更何况那孩子受到的惊吓和伤害更大。

  直到季茹被送进急诊室后,温谨之拦住了要去缴费的严云,说了那一番话,主动提出了分手,而不是被任何人逼迫。

  严云很吃惊,却也赞同温谨之的意见,因为他们都是站在保护季茹的角度上来思考的,但她怕季茹接受不了,思来想去,就决定让自己来当这个“恶人”,自己来说。

  但她毕竟是母亲,看着季茹一整天的魂不守舍,气色越来越差,终归是忍不住,在季茹要去找温谨之之前,说了实话。

  听着他的语气,季茹压下去的眼泪又掉下来,再也装不下去恶狠狠的样子,拿手指戳着温谨之的胸膛,“到底为什么啊…”

  温谨之叹了口气,捏住季茹的那根手指,很无奈,“我不能让你再受伤害了,远离我,会是最好的办法。”

  季茹猛地瞪大眼睛,“你休想,你自己算算,你欠我多少个人情没还?”

  语毕她抬起自己右手,掌心和手腕对向温谨之,还把脖子伸长。

  左边大半截白嫩的锁骨从宽大的衣领里滑了出来,纤细的脖颈上的那个创可贴和纱布显得格外显眼,她的眼角还洇着一抹水红,正挑眉看着温谨之。

  明明自己委屈的不行,却偏偏装出一副凶巴巴又挑衅的样子,温谨之半眯着眼,看着白的晃眼的脖颈,抬手将衣领拉起来,紧了紧领口,盯着季茹半响没说话。

  两个人靠得近,呼吸浅浅的交织在一起。

  因为有过身体接触的经历,在距离缩短的时候,有点莫名的暧昧。

  一时间,空气都安静下来。

  季茹就这么半趴地窝在温谨之的怀里,盯着他的脸,不敢错过他的一丝一毫的表情。

  “你…唔。”

  刚想说话来打破沉默,却忽然被温谨之低下头堵住了嘴唇,截住了后面所有的话。

  这一次温谨之的吻带着一股狠劲,力气有些大,是季茹从未感受过的。

  他含着季茹的嘴唇,在上面辗转反侧,不停地吮吸,舌尖带着湿意,一点点地舔舐着季茹的唇线。

  即使已经有过很多次和温谨之接吻的经历,但季茹还是没学会直接回应,只是呆呆的定在那儿。

  片刻后,才有一下没一下地亲着温谨之的唇角,可每当她一亲,温谨之就像是卯足了劲儿似的,下一秒就吮上季茹的唇瓣。

  他的一只手扣在季茹的后颈上,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腰,舌尖带着势如破竹的势头,向季茹的齿关进攻。

  季茹的脑子根本无法思考,闭着眼睛,手指紧紧地勾着温谨之胸前的衣服,连带着耳朵都是红的。

  所以当唇上感觉到痛的时候,季茹几乎是没有任何停顿,下意识就张开了嘴,下一秒,温谨之的舌尖就滑了进来,趁其不备,在她的口腔中,大肆的攻城掠池。

  胸腔中的氧气在一点点流失,季茹被吻得迷迷糊糊,直到快要喘不上气的时候,才皱着眉推了推温谨之的胸膛。

  温谨之和她拉开一点距离,额头抵着季茹的,平复着呼吸,薄唇微启,“早就算不清了,欠你的可太多了。”

  彼时的季茹脑袋还处于有些缺氧的状态,抬眼看着温谨之,小声地“嗯?”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温谨之没忍住笑了一下,看着她红着脸颊迷迷糊糊的样子,他的心没来由的软了。

  轻轻地捏了一下季茹的鼻尖,语气是万分的无奈,“你怎么总是打乱我的计划。”

  “什么啊……”季茹拍掉他的手,气呼呼地回。

  温谨之叹了口气:

  “在我身边,你总是会受伤,上一次是划伤手,这一次差点丢了性命,你让我怎么放心把你留在我身边。”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小时候就有人说过,我命不好,会影响到自己身边的人,起初我不信,可后来哥哥离我而去,父母也永远都是背道而驰,甚至现在连你都受了伤,我不想我在乎的人一个个的都因为我而受伤难过。”

  语毕温谨之自嘲般地笑了笑,趁着季茹愣神的间隙,继续说:“是不是觉得我还挺封建迷信的,尽说些有的没的,我也不想信的,我也不想你离开我,可是我不能看着你受伤了还把你困在我身边,这对你不公平。”

  此刻眼前的少年低垂着脑袋,甚至连和季茹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一点都不像那个往日里最沉稳自信的温谨之。

  季茹没说话。

  只是忽然蹬掉脚上的棉拖,两条腿也爬上温谨之的病床,小心翼翼地避开他腹部的伤口,手脚并用地挤进温谨之的怀里,钻进他的被子里。

  细白的手轻轻地环在温谨之的腋下,头靠在温谨之的肩膀上,脸贴着他的脖颈,细细地感受着温谨之的心跳。

  两秒后,季茹开口,“没有不公平,我心甘情愿的。”

  语毕季茹抬起头,勾着唇角,笑得眉眼弯弯。

  少女的眼里洋溢着满满的温暖,还有不易察觉的心疼和怜悯,睫毛纤长浓密,像是把小扇子,一眨一眨,拂过温谨之的心脏。

  他眼前的这个人,满眼满心都是自己。

  “温谨之,你还记得吗,我说过时间会冲淡一切,所以啊,你哥哥的离开不是因为你,肯定是有别的原因,父母的关系也是因为他们自己的感情和思想上产生了矛盾。”

  季茹抬手拨了拨温谨之额前的黑发,又接着说:“至于我,只是因为很喜欢你,才想留在你身边的。”

  “所以,你想好怎么还我的人情,报答我了吗?”

  温谨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鼻息里都是季茹的气息,重新将她捞回怀里,低垂着头,埋在她的脖颈间,重重的喘息着,臂弯上的力气渐大。

  季茹怕碰到他的伤口,微微地搡了一下,却忽然感受到,自己的后颈那里被滴上了一滴水,带着体温,温热的一滴,悄悄地滑进了衣领里。

  那是温谨之的泪水,无声无息的,忽然就落了下来。

  温谨之怎么又哭了,在别人面前,好像都没有这样过。

  他的声音忽然就从耳后传来,低沉又沉闷的,“陪你一起长大,这个算不算报答。”

  季茹忽地笑出声,捏着他的耳朵,凑近他,轻声笑道:“当然算啊。”

  温谨之微微抬起头,看着她,知道自己这辈子大概逃不掉了。

  他笑了一下,忽地压低头,轻轻地吻了上去。

  窗户上映衬着屋内的情景,温馨舒适。

  我们一起长大,当然是对我们彼此最好的报答。

  所以,即使你的外表下有多脆弱敏感,我也毫无顾忌,还是独喜你眼底细碎的光。

  她的少年,在她眼里永远都是宁静又明媚的。

  作者有话说:

  不会分手,只是会被管得很严,短暂拉开一些距离,大家放心啦~

  后面请继续看温馨的日常,顺道解决一下温家的事情^-^

  第六十三章:等到高考后

  第六十三章:等到高考后

  岁岁合欢

  五分钟后,季茹红着脸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不敢抬头。

  原因无他,前面温谨之吻她吻到快要喘不上气还不松口,季茹气不过咬了他一下,却换来他更变本加厉地深吻。

  结果下一秒,房门被人推开了。

  一起进门的是两个人,温玥和薛岚。

  惊得季茹一下子回神,手忙脚乱地从温谨之怀里爬出来。匆忙间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伤口,温谨之小声的倒吸一口凉气,搞得季茹又是一阵慌乱,以为他伤口裂了。

  温玥看着这个慌乱的小姑娘,不由得笑出了声,语气带着点戏谑,“看来我们来得不是时候,谨之你这样子是不打算输液了?”

  季茹一听立马起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低头不说话。

  薛岚则是难得的瞪了一眼温谨之,回头冲着季茹和善的微笑了一下,态度差异明显。

  反观温谨之,则是没太大反应,理了理衣服,坐直身体,忽略薛岚的眼刀,对着温玥说道:“要输的。”

  语毕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皱了下眉,说:“叶乐乐他们呢?是小叔带走了,还是在警局里?”

  温玥对着外面招了下手,进来一个护士,带着一个输液的托盘走进来,然后她回过头对着温谨之,“该带走的小迁带走了,剩下的都在局里待着呢,按照流程调查做笔录。”

  “带走的是叶叔?”温谨之扬眉看着温玥。

  “嗯,还有叶家的老二,这次主要就是他们家老二干的事,他人都在部队上了还不安分,在海关那里做手脚,让小迁抓了把柄不爽,借叶乐乐通过你对咱们家下手,还指望能翻身,这下好了,小迁直接把他带走了,原本带走的还只是几个小喽啰。”

  闻言,温谨之点点头,没再多问。

  “叶家确实不太安分…”

  像是喃喃自语,但温谨之的这句话还是被温玥听了去,她微微皱眉,确实,毕竟他们都能把手伸到温谨之这里了。

  语毕,温谨之扫了一眼坐在旁边坐立难安的季茹,浅浅的笑了一下,正准备开口,病房的门忽然被敲响了。

  下一秒,门被推开,是严云。

  严云有些焦急,毕竟季茹走了快半个小时,还没有回来,她怕季茹出点什么事,就过来看看。

  季茹显然是没料到严云会来,一下子站起身,下意识地,“妈,你怎么来了?”

  薛岚眼睛一亮,转头看着门外的严云,悄悄地打量着。

  严云视线扫过去,看了一眼季茹,发现她没什么事,就看见了立在病房里的另外两个女人。

  很轻易地就能辨认出,哪个是温谨之的母亲。

  严云默默地调整了一下呼吸,走过去,面带微笑地冲着薛岚先打了个招呼,随即才转过头,对着季茹,“医生要给你输液了,看你没回来,我来叫你,谨之也刚做完手术,让他也好好休息一下。”

  从始至终,严云都没有说过一句温谨之的不好,还关心了好几句,也没有问起过季茹和温谨之之间的事情,就像是对待一个很平常的同学一样。

  丝毫没有埋怨和愤怒,这让薛岚的心里即意外又愧疚。

  其实出事的那天到现在为止,这是她和严云第一次真正的见面交流,出事的当天有温戈在,又很混乱,根本顾不上说话,后来又因为两个孩子不是昏迷就是手术,两个人忙前忙后的都没来得及再见面。

  今天倒好,因为季茹来找温谨之,算是正式见了面。

  相比于从严云一进来就默不作声的季茹,温谨之显得从容了很多,流畅的和严云交流了几句。

  趁着严云正准备开口和薛岚说话的间隙,话锋一顿,看了眼在一旁装鸵鸟的季茹,勾着唇角,淡淡地笑了,“她们都知道了,你怎么还在不好意思?”

  他眉梢微挑,笑得温柔,话音不大,却在说话间隙突然安静下来的房间里格外明显,闻言季茹一愣,感受到几乎是不约而同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脸又红了几个度。

  季茹飞快地瞪了一眼温谨之,不打算搭理他。

  严云却轻微的皱了下眉,扫了一眼季茹,看来跟她想的情况有所出入。

  她以为,季茹和温谨之今天是专门说分手的事情,现下这情况,这是又和好了?

  严云这下明显就有些不乐意了,原本她对季茹早恋的事情,在不东窗事发前,她可以装作不知道,毕竟季茹是快乐的。

  可现在发生了这些事情,温谨之又自己说了那番话,她本以为这段青涩的感情是要结束了的,但现在又改变主意,两个人和好如初,她不免有些生气和无奈。

  她是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女儿再发生这样的事,所以至少是现在,她是不会再同意季茹和温谨之在一起的。

  薛岚多年在温戈身边,眼睛早就毒辣,严云细小的表情没有错过薛岚的眼睛,她不免心下一沉。

  怪不得严云不迁怒于温谨之呢,搞了半天,等着在这件事上说温谨之呢。

  薛岚正准备开口,就被严云抢先一步。

  而温玥自知插不上话,双手抱胸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看着这边暗流涌动。

  像是又回到了以前那个严厉的母亲,严云的语气里带了强硬,对着季茹:“小茹,咱们该走了,你的退烧针还要继续打两次,让谨之好好休息吧。”

  “嗯…好。”

  季茹点点头,刚从椅子上站起身,就听见严云的下一句话,瞬间脸色煞白,僵在原地。

  严云:“谨之,你听阿姨一句劝,现在你和季茹两个人都需要好好学习,正如你所说,你们的事我们大人都知道,正是因为我们都知道,所以,一直到高考结束前,我是不会允许你们再在一起的。”

  “希望你不要怪阿姨,阿姨是母亲,也是老师,我比你们想事情会更全面一点,你能答应我这个请求吗?”

  话音一落,病房里是落针可闻的寂静。

  一时间,薛岚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应严云的话,季茹早就面色煞白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该做何反应。

  靠坐在床头的温谨之嘴角抿着,眼神沉稳宁静,竟看不出一点他的情绪,僵持了几秒,他忽然侧过头看了一眼季茹。

  小姑娘无意识地咬着下唇,唇色泛白,有一根头发丝落在了她的眼睫上,随着颤抖的睫毛,微微发颤,垂在身侧的手也无声地捏紧了衣角,这是季茹紧张的时候下意识的反应。

  温谨之脑中思绪翻飞,复又垂着眼眸,额发阻挡了大片的视线,让人摸不清他的想法。

  严云的话哪里是疑问句,分明是下了判决书。

  她始终都是那个严肃的母亲,是绝对不允许季茹早恋的。

  更何况已经东窗事发了。

  时间仿佛停滞了那么几秒,就在季茹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压迫快要让她窒息的时候,一道声音打破了满室的静谧。

  温谨之抬起头,望着严云的眼睛,语气平稳,“严阿姨,我同意,到高考前,我不会再来打扰季茹,一切为了她好的事情,我都可以答应。”

  季茹猛地惊醒,抬起头,不可思议地望着温谨之。

  “当然,高考后,我是不会再放手了。”

  温谨之这一次的语气里带上了势在必得的势头,屋内的白炽灯下,温谨之我眉眼温柔又坚定,眼神里是少年独有的炙热。

  那双漂亮眼睛里的光,再次被填满。

  窗外起风,卷起一阵夏日的暖意,从缝隙间透入。

  屋内一片寂静,就连坐在沙发上看戏的温玥,都怔愣住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自己的小侄子,这么势在必得又不容商量的语气。

  季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五楼的病房里的,让她回过神来的,是刺入手背的针头带来的刺痛。

  她没忍住“嘶”了一声,引得护士小姐姐抬头看了一眼她,季茹忙摇摇头。

  此时病房内只有她一个人,严云不知道何时出去了,也不知道去做什么,季茹猜八成是去打热水了。

  她别过头,靠在枕头上,斜倚着,望着窗外。

  窗外宁静,夜空漆黑如墨,天上留有几丝云,月亮在云中穿梭,星星细碎的光编织着整个天空。

  此时医院的花园里几乎没有人声,只有零散的夏蝉声和风卷起树叶交缠后的声音,一副夏日静谧的好样子。

  季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平静,明明是东窗事发后被迫分了手,可是现在的感觉跟前面的大相径庭。

  前面自己除了心疼还有满心的委屈和难过,而现在自己好像很淡定从容。

  是为什么呢。

  大概是温谨之的那句话和那个眼神,让她知道了,原来就是他不在身边,他也可以陪着自己长大,好像自己一回头,就能看见不远处的温谨之。

  一切都要等到高考后。

  这一刻,季茹萌生了从未有过的渴望,她渴望自己快些长大,渴望时间能走的快一点,这样,她的少年,离她就会近了-

  时间一晃而过,后来的日子里,季茹休息了两天后就出了院,而温谨之却因为伤口二次发炎导致继续留院观察。

  多了段时间,季茹通过谢白桉知道温谨之出了院,但温谨之往后的日子里,他再也没有来过补习班。

  这点她早就料到了,没有太大的意外,因为那头离开温谨之病房的时候,她也听见了薛岚义正严辞的声音。

  她知道,温谨之一定和薛岚说了什么,又答应了些什么,他一定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努力着。

  而季茹还和往常一样继续上补习班,为了弥补落下的课,周末的时候,她拉着白芮和时茵在自己家辅导。

  每晚又学习到十二点,早上五点半准时起床,这个习惯雷打不动。

  有时候的早饭甚至都还是季茹做的。

  这一切严云都看在眼里,但她什么都没有说,其实只要季茹好,她也不是不可以让步。

  更何况,成长路上的有些事情,会逼迫着人往前跑。

  第六十四章:脑电波恋爱?

  第六十四章:脑电波恋爱?

  岁岁合欢

  季茹还是以前一样,但又好像哪里不太一样。

  她还是如同以前一样慢热,只是现在很少开心地去笑,她还是会和时茵她们一起说笑,只是偶尔会忽然沉默下来。

  用时茵的话来讲,季茹变得越来越沉稳安静,也越来越像温谨之。

  等到了暑假时,季茹的生活变得更加单一。

  几乎每天都是固定的事情:学习、吃饭、睡觉。

  一丝一毫的娱乐时间都不会给自己留。

  甚至她连手机都上交给了严云,拿起了家里几乎再也没有被人翻出来过的老年机。

  老年机不能看视频、上网,连查资料都很困难,只能进行简单的通讯,接电话和收发短信什么的。

  一开始,季茹要用老年机的时候,严云是很意外并且是反对的,因为总觉得怕他不不方便。

  但季茹说,要想好好学习,就该把能带来一切外界干扰的东西全部屏蔽。

  当时严云难得的愣住了,片刻后,她点点头,从柜子里翻出老年机,递给她,没再说什么。

  其实严云是欣慰的,觉得女儿更加长大懂事了,但同时,她也是心酸的。

  因为她知道,对于季茹来说,能带给她一切外界干扰的,只有和温谨之相关的一切。

  也不是说其他的事情季茹会当成是过眼云烟,只是有关温谨之的一切,是唯一能打乱她所有心思的存在。

  自从换了老年机,季茹和温谨之私下原本就不多的联系变得更加少,更何况,后来的补习班温谨之根本没有再去,除了在学校,他们在其他地方见面都是稀少的。

  后来季茹一直都记得自己十七岁的生日,她在那天真正的体会到什么叫年少的无能为力,也把温谨之势在必得的模样刻在了心头。

  从那天起,她逼着自己摒弃一切的思绪,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

  而温谨之也是刚开始私下问过几次季茹的近况,后来联系越来越少,再加上有严云的密切关注,他们的交集几乎为零。

  那次在医院见面过后,居然后来的一整个暑假都再也没有见过。

  那个时候季茹才明白,当你想遇见一个人的时候,你反而没有了那份运气。

  世上哪来的那么多偶然和碰巧,不过都是有一方人的刻意为之。

  后来季茹一直都记得,温谨之的一句话。

  那是温谨之在那个暑假发给季茹的最后一条消息是:“用两张相同的录取通知书去换我们的未来,咱们一起加油。”

  彼时的季茹拿着的已经是老年机,她看着收信箱里那条短信,久久的没有回神,最后摁灭那块小小的屏幕,将老年机收在抽屉里,一个深呼吸后,重新低头看着眼前的数学卷子。

  她是回了那条消息的。

  她回:“好。”-

  日子一日复一日地过着,转眼间,时间就滑到了快要开学的日子。

  盛夏已经过去,但夏日的燥热还没有结束,带着夏季最后的余韵,冲刷着人们的体温。

  八月底,全国各地的学校不约而同地拉开了开学的大幕。

  一中还是和以往一样,开学日意味着忙碌地检查作业和发放新书。

  因为新分了文理科,高二年级组又是公告年级名单又是换班主任的,所以比其他两个年级要忙上不少。

  分了文理科,所有的班级都进行了一次大换血。

  所有人高一一整个学年的成绩分成文理科两部分全部排名,每一位学生按照最后的排名,依次进入班级。

  理科班是单数的序号,因为理科的人比较多,还占了两个双数的班作为了理科班,所以文科班是从六班开始。

  从前往后,成绩依次往下,相应的,也就出现了所谓的重点班和平行班。

  文理科的第一个班都是重点班,而其余剩下的就是平行班。

  平行班也是按照成绩排的,所以越靠前的班级相应的实力越强一点。

  这样明显的阶梯划分看起来确实很直白刺目,但同样也很激励人心。

  在平行班不意味着你往后的成绩一定毫无波澜,同样也可以冲进全级前几,而在重点班也不意味着你一定会一直优秀,同样也会名落孙山。

  这样例子,在一中年年都有。

  温谨之的成绩不用想,是直升高二一班,理科重点班。

  谢白桉和白芮也不例外,只不过时茵是擦着边进了一班,而只有季茹,因为是第二学期转来的,又有那次物理成绩的意外,在平均分上吃了点亏,进了二班。

  季茹对于这个结果丝毫不意外,报道的那天,她就直接路过了一班的门口,走到了紧挨着的二班门口,看了眼班门口的名单,不出意外看到第三个名字就是自己,转身走进了教室门。

  后来温谨之在走到一班门口的时候,还专门留意了一下班门口的名单,刚看了一眼,还没看完,就听见白芮平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别看了,她在二班。”

  温谨之的视线一顿,转过身冲着白芮说了声谢谢,扫了眼二班的后门,又继续背着书包走到了教室里。

  其实白芮是个心思很细腻的女孩子,所以在假期里季茹开始突然疯狂学习的时候,她就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再到后来温谨之再也没有出现在补习班里的情况来看,她想到那天他们两个人都无故旷了一节补习课,基本上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只是她选择了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问,默默地陪在季茹的身边,即使或许季茹没有把她当作最好的朋友。

  而季茹已经不再和温谨之一起上学了,一方面是怕严云多想。

  严云现在每天提早半小时和季茹一起出门去一中上班,季茹不傻,她知道严云不放心,就提前给温谨之发了条短信,取消了一起上学这件事。

  另一方面,薛岚记着上次的事情,担心温谨之的人身安全,每天早上派着司机来接送,哪里轮得到温谨之和季茹一起走,于是在收到季茹的那条短信的时候,他明智的没有反驳薛岚的意见,从善如流地应了下来。

  班里几乎全是熟悉的面孔。

  一班其实没有太多的变化,毕竟大多数人选了理科,又因为原先是一班的尖子生,几乎大家都是原地不动,只有个别几个,是从别的班里调上来的。

  温谨之走过去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像是和往常一样的收拾着作业和书本,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直到,他翻到了放在书桌里一个假期没有带回去的那一整套“物理竞赛全真模拟试卷”,右手捏着试卷的封皮,看着那两个字母,动作凝固了很久。

  这还是上个学期他给季茹补习时,没用完的试卷。

  当时她被题目折磨得苦不堪言,泄愤般地在他的试卷集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首拼,说让他的卷子也烙上自己的印。

  这下好了,印记留下了,人却走了。

  叹了口气,温谨之收起被他捏的有些褶皱的试卷,放进书包,理好东西,听着台上曹锋的训话。

  说来也是难得,别的班的班主任换来换去的,都因为分科换了一次,唯独曹锋,没有被换走,还是一班的班主任。

  即使是曹锋,说的也还是那些陈词滥调,在台下的学生听得昏昏欲睡的时候,曹锋结束了开学的第一次班会。

  捏着收齐的物理作业,准备离开,路过温谨之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看着温谨之身边的空位,皱着眉,“谨之,季茹走了,你这旁边没人,我再给你安排个同桌。”

  曹锋扭着头正要对着坐在班级另一个墙角的一个单人座位上的男生说话,就听见温谨之的声音:

  “曹老师,我自己坐就可以,我的脾气,估计没人能受得了。”

  曹锋转了一半的脖子又收了回来,看了温谨之一眼,叹了口气,对温谨之的话保持赞同意见,最后抱着一沓作业从后门走了。

  温谨之的声音不大不小,落在了前几排不远处的体委周斯耳朵里,他不解地摇摇头,心想没人能受得了,那上学期一整个学期的季茹是怎么回事,我看您老人家不是坐得挺乐意?-

  新的学期照常进行着。

  白芮和时茵在课间的时候会去找季茹,但十次里面,有九次季茹都在学习,不是在做习题就是在背单词,搞得白芮一个爱学习的人,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像是个无业游民。

  谢白桉在开学的第一周后,终于发现了温谨之和季茹之间的不寻常。

  他又不敢直接去问季茹,就跑去问时茵,结果那个粗神经的傻丫头,一脸的懵,显然是什么都不知道。

  谢白桉抚额,他也是病急乱投医,时茵这个大傻瓜能看出来什么。

  拐弯抹角的问了好几次温谨之,结果都被一一堵了回来,看着温谨之的反应,谢白桉算是猜到了点,他也没有什么安慰人的经验,正愁眉苦脸地思索着该怎么和温谨之交流一下的时候,温谨之一句话就打破了谢白桉的想法。

  他说:“只是为了学习,没分手。”

  谢白桉直接傻眼,您这是个什么操作,没分手的话,现在跟你家女朋友精神恋爱呢?

  怎么交流,用脑电波交流吗?

  正要问,铃声响起,谢白桉满肚子的话都被堵了回去。

  他闭了闭嘴,算了,还是少用季茹招惹温谨之。

  只是谢白桉不知道的是,即使是表面上看起来他们已经很少有交集,但每周三的器材室里,却都有他们的身影。

  而今天,正好是周三。

  第六十五章:我轻轻的(微h)

  第六十五章:我轻轻的(微h)

  岁岁合欢

  一中周三下午的大课间,因为有兴趣选修课的缘故,是需要走班制的教学,很多班级的人都被打乱。

  只要是报了名的学生,都要走到其他指定班级去上课,但这样的兴趣选修课,仅限于高一高二,高三因为学业繁重,并不参与其中。

  但由于报名并不是强制要求的,所以还会有不少人选择自习或者进行体育活动,总之周三下午的大课间算是学生们难得的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

  理科重点班一班大部分人都选择了自习。

  因为一班是进行高一历史兴趣课的上课地点,所以很多一班学生要么在空闲的教室里,要么在图书馆里自习。

  当然还有像谢白桉这样很爱打篮球的男生,三五成群集结在操场上的篮球架下。

  这个时间段是所有高一高二都相对比较放松的时刻,老师们的监管自然也就没有那么严格。

  而对于温谨之来说,这却成了他唯一可以靠近季茹的时刻,也是他们唯一可以单独相处的时间。

  大部分人在这个时间里都忙着自己的事情,只有极少数的人会注意到温谨之自开学以来,每周这个时间段都会抱着书消失,但都以为他是去自习了,唯有谢白桉对此不做评价。

  自习?

  换成以前的温谨之倒是百分百准确,但现在的温谨之可以不一定了。

  毕竟他可是亲眼看见过温谨之跟在季茹身后往体育馆走的场景。

  他就是脑电波谈恋爱是不可能的吧,这小子怎么可能忍得住。

  体育馆在图书馆的后方。

  在这个时间段里打球的人也有不少,也因此器材多的都被借出去,器材室里反而少了许多球类,略显空荡。

  外面人声嘈杂,处于一层角落里的器材室就显得尤为安静。

  只是安静的外表下,却隐藏着两个人的脸红和加速的心跳。

  此刻体育馆的器材室里,寂静中混杂着几声不甚明显的低喘,和外界的嘈杂割裂开来。

  身下猛地被人刺入第二根手指,季茹小腹微微颤抖,瞬间低头埋进身前人的肩。

  因为隔壁不远处就是体育部老师们的办公室,季茹一直不敢出声。

  她死死咬住自己的唇瓣,靠在温谨之的肩上,鼻息灼热。

  修长灵活的手指在她身下的小穴里进进出出,翻搅连带出一片又一片的湿润。

  在这样身下黏腻的水声里,季茹的脖颈被人轻轻吻过,顺着微微敞开的领口,一点点亲上她的耳垂。

  “嗯唔……好酸……”她忍不住呜咽出声。

  温谨之听见她的声音,手下的力道立刻放缓,抽插几下后,他抽出手指,用湿漉漉的指腹一点点按揉她穴口上方的阴蒂。

  “很痒…”季茹扭扭屁股。

  下一秒却被温谨之用力握紧臀瓣摁在身前,只是他说话时却格外温柔:

  “我轻轻的。”

  阴蒂被他揉搓得湿红硬挺,宛如一颗小石子似的立在两瓣肉唇之间,俏生生地探出头,他仅低头瞥一眼,便觉得很可爱。

  她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和她本人一样可爱。

  其实最初每周三开始找季茹过来的时候,温谨之并没有想要做些什么,反而是带着她去图书馆,找好位置后面对面坐下自习。

  周围不少人当时都围观过论坛里的帖子,所以看见他们俩时,多多少少都会将目光流连在他们的身上。

  为此季茹觉得很不自在,于是温谨之便带她来了器材室。

  每逢大课间,器材室将会是整个学校里人最少的地方。

  再加上温谨之认识体育部的老师,手里一直都有器材室的钥匙,进来时反手将门一锁,这里就彻底成了他们两个人的天地。

  至于是如何抛开书本纠缠到一起,大抵是因为某次季茹在用温谨之的手机搜索习题时,不小心点开了他和池煜对话框的文件页面,里面赫然弹出来的第一条,便是不久前池煜曾分享过的一个视频文件。

  至于里面是什么,不言而喻。

  倒不是温谨之爱看,也不是池煜爱分享。

  只是因为他们都是性事上的初学者,而分享的也是教学方面的,相比于其他,更像是纪录片形式的教学视频。

  而当初因为自己不了解这方面,许雾第一次那么痛,为了不让这件事再发生,池煜一个很少看片的人也专门搜索了教学,事后认认真真地学习了半天。

  许雾后来调侃他,说他有这个精神放在学习上,早就名列前茅了。

  而温谨之在之前也是如此,新手上路都怕发生意外,尤其是害怕另一半受伤,所以温谨之在那次和季茹的初次之前,才专门要了那个视频。

  大概就是因为这个视频。

  在季茹耐不住好奇心点开后,器材室里的氛围很快就走向了一个不可逆转的方向。

  第六十六章:不是天赋异禀

  第六十六章:不是天赋异禀

  岁岁合欢

  季茹那天点开视频的时候,温谨之还坐在一旁演算题目。

  直到听见一丝不同寻常的声音,他抬起头,便看见某个人正面红耳赤地点击着关闭,只是手忙脚乱间,不仅没关掉,反而将声音开大了。

  见他看过来,季茹想都不想就将手机扔回他的怀里,决定先发制人 :

  “你手机里都存着些什么啊!”

  温谨之低头看见手机屏幕上的画面,忍不住轻轻挑眉,“你倒是挺会找,这是我唯一的这类视频。”

  “谁知道你还看不看别的…”她抿唇嘀咕。

  “不看。”

  “嗯?”见他答得如此快,季茹抬起头,“这么肯定?”

  温谨之点点头,手指轻点屏幕,将画面关闭,所有的暧昧声响都消失殆尽,息屏后,他随手将手机扔在一边的书本上,撑着墨绿色的坐垫靠近季茹。

  “干嘛离我这么近…”

  “来看看是谁在吃暗醋。”

  “我才没有。”

  他淡笑不语,只是伸手将人带入自己的怀里,轻轻拥在怀里,垂首在她的耳边道:

  “在遇见你之前,我没有经历过任何跟情欲相关的事情,这些视频在家里也是绝对不会被允许出现的存在。”

  “直到那次之前,我一直很害怕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若是凭借着隐约的知识,莽撞之下弄伤了你,我会很后悔。”

  “所以我才专门找来这个的。”

  季茹听着他在自己耳边一字一句地解释,抬起头,捧住他的脸揉了揉,心里的那点不满早就消失不见。

  “所以你是在学习?”

  听她这样讲,温谨之莫名有些尴尬,为自己曾经什么都不懂而感到羞愧。

  他垂眸,用自己的脸颊蹭蹭她的掌心,声音低沉,“嗯,我没什么别的长处,学习算是得心应手的一个,所以看了两遍后,我就明白了。”

  “啧啧,那我该感叹你的聪明才智,天知道我那时候还以为你是天赋……”

  话没说完,季茹就渐渐消了声,原因无他,因为温谨之在亲吻她的脖颈和耳垂,很酥很痒。

  “你以为我是什么,天赋异禀么?”

  他的唇还贴在她柔软的肌肤上,薄唇翁动,季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气息的流动和唇瓣的柔软。

  缩了缩脖子,季茹伸手抓紧他的肩膀,低低地应声,“我以为你无师自通…”

  她声音很小,听得温谨之莫名想笑,事实上他也的确笑出了声,换来了季茹在脊背上的一下轻拍。

  但想到平常对外时,再也不会像此刻这样能够放松地陪在她的身边,温谨之便收回了唇边的笑,只低头认真去亲她。

  只是季茹怕痒,缩在他怀里躲来躲去,发现躲不开他的唇后,整个人趴在他的怀里,手指扣紧了他的衣服布料,仰着脖子承受着他细细密密的吻。

  有过那样紧密的身体接触后,他们之间仿佛一直都存在着一股奇妙的磁场,只要距离拉近并超过了正常范围,自然而然地就会粘在一起接吻。

  唇瓣相贴,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从一开始的触碰,到启唇打开齿关,再到舌尖相抵缓慢纠缠,不过短短几十秒的时间。

  缠绵的吻令人上瘾,从舌尖的互相试探,津液的交换哺喂,再到齿关的磕碰相触,寂静的器材室里,逐渐响起暧昧的声音。

  最后直至彼此的舌根发酸,唇瓣变肿发麻,胸腔里的空气变得稀薄,这个吻才将将停歇。

  唇瓣分离时,有透明的丝线拉扯而出,最终断裂在温谨之的唇边,季茹双眼迷离,下意识抬眼望他,也不忘抬手将他唇角的那点湿润抹去。

  只是最后指尖上的那点湿润并没有被纸巾吸收,而是喂进了她的口中。

  因为季茹缩回手后,直直将自己的拇指抿进了唇中。

  也是因为这个举动,温谨之只低头看了眼手表,就将她推倒在了身下的坐垫上。

  第六十七章:想要他(微h)

  第六十七章:想要他(微h)

  岁岁合欢

  器材室的坐垫是墨绿色的,通常在体育课做仰卧起坐测试的时候才会用到,其他时间就基本上都在器材室里堆积着。

  也因此,许多个坐垫垒在一起,那最上面的那个一向沾满了灰尘。

  只不过温谨之带着季茹来的时候,都会仔细清理干净坐垫,甚至此刻他将人压倒,她的身下也铺上了自己的校服外套。

  他知道她的皮肤敏感,在潮湿和灰尘多的地方没有办法经常待着,很容易起疹子,可不能因为跟自己一周一次的见面,而让她的身体难受。

  所以其实一开始,温谨之并没有想在这里真的跟她发生些什么,只是想亲亲她抱抱她,因为实在是太久才能靠近她一次,他很想她。

  只是季茹却不这样想,她想要他,从见到他的第一刻起其实就想了。

  她想要切切实实地拥有着他,不仅仅是拥抱,而是想要真正结合在一起,能够感受到他在自己身体里的存在。

  这些日子以来,她的生活里除了学习没有任何其他东西,离开了学校,回到家里,严云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她,甚至连季杰军都经常抽空来家里看她。

  季茹不是不明白父母的用意,也不是不懂他们心里的担忧,但其实越是如此,她心里对温谨之的思念就更甚。

  见不到他的时间里,季茹会用更加繁重的课业任务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他们曾互相承诺过,要用相同的录取通知书来换取一个能够互相陪伴的未来。

  而在这段时间,他们在学校里已经很少有交集,分明班级挨得很近,仅仅一墙之隔,季茹却不敢再多靠近他一步。

  严云在高叁任教,是英语老师兼班主任,本该是很忙碌的,但因为上次的事情之后,课间时她经常会从办公室出来。

  她在季茹的班级附近走动,有时候还会进高二年级组的办公室,美其名曰跟自己熟悉的老师聊天,实则还是留意季茹的动向。

  她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以至于季茹几乎每次下课出去接水或者去卫生间,都能看到严云的身影,有几次去办公室交作业,她也能看到。

  这样的次数多了,季茹甚至都不敢再靠近温谨之的班级,只能匆匆路过。

  每次都只敢和时茵见面聊天,甚至连谢白桉她都不敢再多说话,更别提温谨之。

  季茹只敢在课间操时,偷偷多望几眼他。

  只是在很偶尔的时候,比如像见到他,尤其是像这样耳鬓厮磨的时刻,季茹才会有很强烈地想要放纵的想法。

  也是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会不想再听话,只想遵从自己的内心。

  与日倍增的思念在跟他独处的时候凸显出来,化作一个只想要他的念头。

  她只想要在这样短暂的时间里拥有他,热烈的,急切的,只是这样就好。

  或许可以将她此刻的想法此归功于青春期的荷尔蒙,也可以归功于对温谨之热烈的喜欢。

  但最终的落脚点,都是温谨之这个人不会变。

  此刻他的亲吻不断落下,她却能感受到他在克制自己。

  俯在自己身上时,他甚至都不敢用力,撑在自己身侧的两只手一直在发力,不想让自身的重量压到自己。

  甚至连他的亲吻,都是温柔的,只不过是比原先要急切一些,吻更密集些。

  柔软的唇瓣一次次划过她的脖颈和下巴,却在到达领口时生生顿住。

  这样的场合,没有什么准备,温谨之其实并不打算直接要她。

  可谁曾想下一秒,季茹伸手解开了衣领。

  原本严丝合缝的衬衣领口敞开,第叁颗扣子解开后,温谨之看见了紧贴着她胸口的嫩黄色胸衣。

  嫩黄的波浪边轻轻箍住她的胸脯,凸显得她愈发白,胸口在微微起伏着,渐快的呼吸声中,温谨之听见季茹的声音。

  “温温,我想要你。”

  闻言,温谨之的目光从她的胸口一路上移,对上她的眼睛,却看见她眼中湿润,有细微的泪光。

  他看得懂她眼中的思念,也听得懂她语气中的迫切。

  片刻后,温谨之最终叹了口气,低头咬上她的锁骨。

  说是咬,季茹却只在他触碰上的一瞬间轻微哼了一下,随之而来的不是疼痛,反而是酥麻的痒意。

  他根本舍不得对她有一点点的伤害,齿关触碰上的下一秒,就被柔软的唇舌代替,细密的吻随之展开。

  唇舌一路向下,季茹感觉到自己身上一松,紧跟着乳尖一麻,是他张口含咬了上去。

  几下极大力的吮吸后,温谨之的齿关咬上松开胸口那粒挺起的奶尖。

  垂眸两秒,又忍不住用舌尖上下勾动着那点红蕊,吸了一口后,又松口,沾着湿痕的乳肉瞬间啵的一声弹开。

  他瞥了眼那团团粉痕,又凑上来,唇舌重新落在她的锁骨上,顺着颈线缓缓上移,湿热的吐息很快凑在她的耳边。

  “真的想在这里么?”

  他们还没有将真刀真枪的性事在家里以外的地方实践过。

  季茹搂住他的后颈,用脸颊蹭着他,“嗯,想的。”

  得到回应后,温谨之的唇再次向下,很快在那片肌肤上开出一串串粉色的花,季茹身上的纽扣也彻底失守。

  直到他的唇触碰上她的阴户,亲吻的动作才缓缓停下。

  温谨之很清楚现在做的话,没有任何防护措施,但又明白她的急切,所以他做了个决定。

  就在季茹感受到屁股一凉的同时,腰肢也被人揽过,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顺着力道翻了身。

  啪啪,清脆的两声巴掌落在她的屁股上。

  温谨之握住她的腰,缓缓开口:

  “屁股翘起来。”

  第六十八章:少说话多做事(指奸h)

  第六十八章:少说话多做事(指奸h)

  岁岁合欢

  季茹还在为被他拍了屁股而短暂羞耻的时候,就感觉到自己的裤子被人褪到了膝盖腿弯。

  明明是她挑起的火,这会儿她却紧张起来,吞了吞喉咙,想张口说话,下一秒却被温谨之从身后拥住。

  后颈上落下一个温热的手掌,头顺着他的力道侧过去,贴上他的唇,他们接了一个绵长而细腻的吻。

  季茹没想过这个姿势还能跟他接吻,因为自己这会儿几乎是跪坐在他的身前,这是一个完全新颖的姿势。

  以往他们的性事都趋于常规,最特殊的那次还是她穿着小猫内衣,那次她就已经很羞耻了,只是没想到这次在器材室,温谨之还能将她摆出更羞人的姿势。

  尽管这个后入的姿势,在季茹曾经看过的小黄漫里算不上什么顶级羞耻的,但对她在现实生活中来说,刺激感还是很强的。

  这点主要体现在,她穴口在不断抽缩又张开,甚至内里渗出的丝丝湿润已经顺着穴口开始汇聚再下滑。

  温谨之发现这一点的时候,还在不断地亲吻她,唇瓣正贴在她的侧脸上,即将越过下巴到达她的唇角。

  他的指尖触及上湿润,湿热的小口甚至因为过度敏感而轻轻吮吸住了他的手指。

  他轻轻低笑,搂紧她的腰肢,将人箍在怀里,嘴巴贴着她的唇角翁动:

  “宝宝你怎么这么湿?什么时候开始的?”

  分明这才刚刚给她摆好姿势,她就已经如此湿润,大大方便了他各种意义上的进入。

  季茹因为他的这句话羞得不行,自己身体的反应她再清楚不过。

  “你…少说话,多做事!”

  她故意凶狠一点,岂料身后的人不仅没被威慑到,反而笑起来。

  他声音温柔,手下揉搓她的动作也温和,“好,听你的,我多做事。”

  温谨之所谓的多做事,大抵就是对她的小穴正式发起“进攻”。

  但因为没有防护措施,为了她的安全,他是绝不会真的进入她。

  除了性器,他知道还有别的方法可以缓解她的欲望。

  毕竟嘴巴和手指又不是白长的,而他的教学视频也不是白看的。

  她穴口上方有轻微的绒毛,他手指上下摩擦揉弄阴蒂的时候,总会不经意地磨蹭到那些绒毛。

  季茹刚开始和他做爱时还会因为毛毛而不好意思,后来就好了很多,因为她身上的任何部位,温谨之就没有不喜欢的。

  “很可爱,宝宝,你听。”

  他两指并拢,在她的身下飞快地前后摩擦穿梭,指腹一次次划过穴口再摁揉上阴蒂,酥麻的快感下,湿润的水液越来越多,隐隐有轻微的水声响起。

  “你…嗯哼…你少说一点!”

  温谨之贴在她身后,低低地笑着,嗯了一声后,开始改变方式。

  原本在穴口和阴蒂上摩擦的手指换了方向,指尖轻轻抵住那张小口,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猛地刺入。

  一次性就是两根,这对于很久没做异常紧致的季茹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

  “啊!”她低着头叫出声,往后靠去。

  季茹光溜溜的臀瓣此刻正露在外面,时不时有因动作而掀起的气流拂过她的穴口,湿热的小口都会缩一下,不过反应最大的,还是因为他不断进入又撤出的手指。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快被脱光,胸衣被人解开扔在了坐垫的校服上,身上的衬衣则是大敞着,那两团柔软的乳正随着她身体的晃动而上下起伏着。

  手指并拢在她的身体里来回抽插;越来越多的水液被带出来又捅回去,第叁根手指也不知道在何时加入。

  穴口绷大,薄薄的皮肉微微泛白,噗呲噗呲的水声明显,掌根撞击上她的阴唇,模拟出性器抽插时的啪嗒声。

  再加上她口中愈发抑制不住的呻吟,整个器材室里的各种声音汇聚在一起,听着就异常暧昧色情。

  而季茹也早就跪不住,膝盖已经酸痛,她向前扑倒,趴在他的校服上,只不过腰肢被人捞起,屁股翘得很高。

  她的身前是他冷冰冰的校服外套,身后是他炙热的腰腹和手指。

  季茹身下喷出水的那一刻,她头一次清楚地感受到,原来他不用那根肉棒,就能将自己送上高潮。

  足以证明这人不论哪方面的学习能力,都很强。

  第六十九章:可爱得不得了

  第六十九章:可爱得不得了(吸奶h)

  岁岁合欢

  器材室外是体育馆里陷于激烈球赛的学生,人声嘈杂。

  大概是谁进了球,有不少人在喝彩,声音远远地从门缝里溜进来,完全是背景音的作用,但却让季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还在不断地深呼吸,胸口剧烈起伏着,视线有些模糊,大概是方才的高潮所致,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小幅还在微微颤抖。

  身下还有湿漉漉的触感,甚是温谨之的手指也没有完全移开,手指退了出来,但指尖还在她的穴口上方轻轻摩擦,时不时会擦过凸起肿大的阴蒂。

  仅仅是细微的一些刺激,就足以让刚刚高潮过的季茹颤抖不已,甚至明明方才刚喷过水,这会儿在他不经意地抚摸下,就再次流出了水。

  湿润的水液完全沾湿了温谨之后手掌,他的手指上更是裹了一层透明的汁水,但他没有半点不适,反而用自己湿漉漉的手掌包住她整个阴户,缓慢而大力地摁揉着。

  “宝宝,你真的有好多水,我的衣服都湿了。”

  季茹听见他的话,抱着他的手臂向下看,果不其然看见他黑白相间的校服上有一大块明显的水渍,洇出一小片深色。

  “我也没想到…那你啊呀…不要再揉了呀!”

  刚刚高潮过,季茹的声音此刻听起来还很糯,软软的,听得温谨之心头一痒。

  “好,不揉了。”

  话虽如此,但温谨之的手还是飞快地揉了两把她的阴唇,直到她低声呜咽,才松开手。

  又缓了好半天后,季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温温……你好厉害啊……”

  彼时正把人翻过身,压在身下细细亲吻的温谨之一愣,从她的锁骨处抬起头来,看着她还有些迷离的眼神,忍不住低笑出声。

  “宝宝,你现在可爱得不得了。”

  他这话绝对没有带任何私心。

  季茹此刻正躺在他的身下,在他的校服外套范围内,黑色的发丝跟他的领口缠在一起,脸颊粉粉的,长而密的睫毛轻轻拂动,半阖着的眸子里露出迷离的目光。

  像一只吃饱喝足后快要睡着的漂亮白猫。

  她这模样让人很想抱在怀里狠狠揉一揉,事实上温谨之也的确这么做了。

  只不过抱在怀里揉的地方比较敏感。

  他低头俯身搂住身下的人,亲亲她的侧脸,吻了没几下,季茹就受不住自己偏头贴了上来,轻轻咬着他的唇角,哼哼着想要躲开他作乱的手掌。

  但很明显,她怎么可能躲得掉。

  方寸之间,季茹整个人都被温谨之覆盖住,她小小的一个蜷缩在他的怀里,任他的手掌从小穴一路抚摸揉捏到胸口的乳尖。

  她的乳一向敏感,禁不得大力的揉捏,温谨之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一直都是温柔地抚慰。

  唯独到乳尖的时候才会偶尔用点力,用手指夹一夹,直到乳尖凸起来,他才松开手。

  垂眸看见那两团粉色的乳晕,温谨之莫名觉得有些口渴,搂紧身下人的腰肢,他低下头,大口含住了她的乳肉。

  季茹的乳算不上很大,原本只是少女正常大小的,这段时间因为温谨之的存在,反而还长大了些,但还是他一手就可以握住的程度。

  她的胸乳形状很好看,饱满圆润,即使是躺着,也不会完全散开,反而会挺立着,俏生生的乳尖探着头,看上去异常可爱。

  温谨之眸色暗沉,盯着近在咫尺的白嫩如肉,心中口渴的感觉更甚,忍不住大力吮吸了两下。

  吸奶声清晰地落在器材室里,回荡在季茹的耳边,她整个人都被胸口处的激烈快感刺激到,酥麻的感觉顺着心口一路传播到全身。

  她甚至都忍不住蜷缩起了脚趾,呼吸逐渐急促起来。

  湿热又激烈的唇舌开始轮番在她的胸乳上来回流连。

  舌尖舔过乳尖后又勾起,在粉红的乳晕上一圈圈打转按压,薄唇含住那一点红蕊,再轻轻抿住,最后用力向上提起,下一秒松口后,乳肉反弹,晕出一圈圈白色的乳波。

  就这样往复循环,等到整个乳尖已经被湿润包裹,温谨之才慢慢吐出乳尖。

  继而转头含住另一侧在空气中微微凸起的奶尖。

  他抬手把那颗已经湿红挺立的乳尖夹在指缝间捻磨。

  相同的方法,另一侧的乳尖很快也被他吮吸得湿红发亮。

  吐出乳尖后,看着亮晶晶怯生生的两点,温谨之想要继续吸奶的欲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他看着季茹胸口正在剧烈起伏,一把拢住两颗绵软,让乳尖聚集在一起,张口一下子全部含住。

  含住大力吮吸的一瞬间,伴随着吸奶声响起的,还有季茹再也忍不住的呻吟。

  太刺激了,季茹恍惚间都觉得他是不是要把自己的奶子吃掉了。

  作者有话说:

  最近大概都这个时间点更新,大家可以第二天来看,舒舒身体好多了,去睡啦!

  第七十章:我帮你(自慰h)

  第七十章:我帮你(自慰h)

  岁岁合欢

  边缘性情事最终结束的时候,是在大课间结束铃声响起的前十五分钟。

  彼时季茹整个人都瘫在坐垫上,大半个身子在他的校服上,臀部以下在校服外面。

  她的裤子被褪到了膝盖,两条白嫩嫩的大腿靠在垫子上,在墨绿色的衬托下,白的晃人眼。

  温谨之垂眸盯着看了几秒,最终还是收回视线,免得自己把持不住。

  秉持着一向良好的事后习惯,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收拾的。

  随身携带的湿巾用来擦干净她的小穴,将多余的水液都吸收掉,甚至还抽了几张用来擦拭她的胸乳和脖颈。

  因为那里出了点汗,胸口还有他留下的浅淡水痕。

  冰凉的湿巾擦过炙热的肌肤,季茹眯着眼睛急促呼吸,小腹缩了缩,抬腿下意识想要蜷缩身子,被他抬手摁住。

  “乖,马上就好,擦干净点你会舒服。”

  等收拾完季茹,给她穿好衣服,温谨之才有功夫去解决自己。

  当然,他所谓的解决自己,不仅仅是清理干净,更多的是需要纾解。

  他怕季茹看见了尴尬或者害羞,自己坐在垫子的另一端,背过身去,掏出性器,握在手里准备撸出来。

  他的性器早已发热肿大,直挺挺地一整根立在那里,方才早就撑起了好大一块校裤,这会儿好容易被解放出来,躺在他的掌心上,沉甸甸的。

  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方才季茹通红的脸颊和湿润的唇瓣,温谨之开始一点点前后撸动起来。

  这个空隙里,季茹已经回神,正收拾好两人的书本,扭头想跟他一起出去,却见他离自己很远。

  望着他的背影和不断挥动的小臂,季茹反应了两秒,才猛然意识到他在做什么。

  距离打铃结束还有十分钟。

  她吞了吞喉咙,缓慢地向前靠近,最终轻轻抱住了温谨之的腰。

  “要不要……我帮你?”

  她说话声音不大,脸颊贴在他的脊背上,声音也被挤压的有些沉闷,但温谨之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这个邀请无疑是诱惑力极大的。

  在这样的环境里,没有任何保护措施,他们无法真的进行下去,但光是想想有她的帮助,温谨之就觉得自己的快感会翻倍。

  听见他沉闷地应了一声,季茹便从他的身后爬到了身前,跪坐在他的身侧,头一次如此认真又近距离地观察到了这个曾经进入过自己身体的东西。

  她觉得这个东西原本应该是偏粉色的,只不过这会儿因为兴奋充血,而变成深粉红色,柱身的维度也大了一圈,甚至她还能看见上面隐约的青筋。

  在温谨之的带领下,季茹握上这个看起来非常蓬勃有力的肉棒,掌心被异物充斥,她不免有些紧张,下意识手指并拢收缩,便听见他低喘抽气的声音。

  这个嗓音与平常的他很不同。

  过分低沉嘶哑,因为身体挨得近,温谨之的声音像是贴着她的耳朵一般,直接钻了进来,季茹下意识缩了下脖子,觉得浑身莫名发痒。

  “我不太会…你带带我。”眼见着他要松开手要她自己来,季茹连忙开口。

  温谨之也料到她不会,因为自打他们有身体接触以来,基本上都是自己先主导的。

  他们对这方面的知识都算不上充足,但跟她比起来,他还不是那么匮乏。

  于是,温谨之的手掌裹着她的开始前后撸动。

  看着手心里的性器越来越兴奋,顶端渗出些许汁液,那里与众不同的肌肤摩擦在她的掌心,季茹垂眸看着,只觉得好神奇。

  而温谨之则低头靠在她的肩上,将人控在怀里,埋在她的颈窝里一边喘息一边带着她的手前后撸动。

  不知道维持着这样的动作进行了多少下,到后来季茹的手心都有点酥酥麻麻的痛,她才感觉到他的手在明显加快速度。

  而回荡在耳边的喘息声也有了明显的变化。

  这种低喘中带着点隐晦的低吟,季茹曾经在和他真正的性事上就听过。

  她明白,这一般是他即将到达顶点的象征。

  于是她自己手下也稍稍用力,加快速度的同时,指尖会不经意地抚摸过他龟头的顶端。

  这样的小动作进行了没几下,手背上的力道骤然消失,温谨之将她的手搁在腿上,身子一偏,自己握着来了最后两下,猛地射出去几股浓白精液。

  空气中漂浮起淡淡的气味,算不上好闻,季茹正欲偏头,却见温谨之再次抽出两张湿巾,低头握着她的手开始清理。

  只不过他此刻裤子还半褪着,疲软的性器也露在外面,甚至裤脚上都有一点不明显的白色痕迹,但他依旧不管不顾地拉着她的手给她擦拭。

  季茹看着他低眉垂眸认真的模样,唇角悄悄勾起。

  “抱歉宝宝,让你的手又脏了点。”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右手,其实那上面基本上没沾上多少他的体液,只不过中间有点红而已。

  “没事。”季茹摇摇头,乖乖等他给自己擦完。

  等他打理好地面还有自己,穿好衣服,季茹看他一眼,果然又恢复到了那副温柔禁欲的模样,跟方才判若两人。

  “你真的差距很大。”

  “怎么讲?”他抱着两个人的书,开门问道。

  季茹站在他身侧看着他锁上门,“现在看起来就又是那个大家熟知的温谨之了。”

  温谨之扭头,声音轻缓:

  “这很正常,毕竟我的另一面,只想给你看。”

  第七十一章:无限缩短的假期

  第七十一章:无限缩短的假期

  岁岁合欢

  日子照常过着,在数场考试和试卷里,高二分科后的时光一闪而过。

  等季茹已经习惯在周叁和温谨之见面后,才在恍惚间发觉高二已经快要结束,他们即将进入高叁。

  对于即将步入高叁的学生来讲,最后的那个本就缩短至两周的假期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

  因为不是数不尽的卷子就是改不完的错题。

  而季茹他们,甚至还有竞赛集训课。

  短短两周,一晃而过,再开学时,季茹他们已经正式成为了一中的应届高叁生。

  校园里的老槐树绿了又黄,槐花落尽,待着凉意的风一吹,树枝上没剩多少叶子。

  柳树亦是如此,禁得住考验的好像就剩下窗外那些屹立不倒的长青柏。

  从夏季的短袖到深秋时节的毛衫好像也没有花去多少时间,不知不觉间,衣服就变厚了。

  后来的日子像是上了发条,时间在无声无息间划得飞快,等季茹从数不清的考试里缓过神来时,已经又是一年的冬季。

  这一年是他们步入高叁的冬天。

  一中的学生又穿上了冬季的校服,在穿上冬季校服的第一天,周一的升国旗仪式上,季茹收到了入冬以来的第一个好消息:她获奖了,还是和温谨之一起的。

  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榆肃省二等奖。

  季茹是在开学后不久的九月底去参加的全省比赛,先是通过了校级的选拔赛,因为上一次季茹在前十名,所以校级的选拔赛她不用参加,就直接在一中的代表队名单里。

  后来通过校级比赛的还有十个人,谢白桉和时茵他们也都在里面。

  最后,一中的代表队一共二十个人。

  获奖的有十八个。

  季茹只是其中之一,而且只是省二等奖,但对于她来说,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她对自己的认知非常清晰,能有今天的奖项,已经是她尽最大的努力换来的,她很知足,而且跟温谨之站在同一个讲台上领奖,这是她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所以,她很开心。

  周一的升旗仪式总是漫长的,值周的班级汇报完上周的情况,还有教导主任的每周例会,讲着讲着校长也会上去讲两句,但是今天的情况不同以往,多了一项任务,颁奖。

  升旗仪式进行到第四项,就是颁奖仪式。

  获奖的十八个人早早的就站在了主席台的一侧,等着排队上去。

  一等奖一队,二等奖一队,叁等奖一队。

  差异分明,为的就是怕校领导念错了名字认错了人再颁错了奖。

  温谨之刚好站在季茹的右侧,和她并排,余光就能看到温谨之高大清瘦的身影。

  “紧张吗?”

  温谨之站在距离季茹一拳的位置,目视着前方,声音不大不小,脸上的表情却是柔和的。

  呆了一瞬间,季茹反应过来他是在和自己说话。

  看着他,她却忽然想起几个月前他们一起在学校里集训补课的场景。

  气温最高涨的那两天,他们一行二十人都还在学校的多媒体教室里补课。

  一厚沓的演算纸、阳光下飞舞的粉笔灰,还有额头上的汗水,都是那个夏天短暂暑假里的回忆。

  一中甚至为此还专门请了很有名的竞赛老师来辅导,大家在那个夏天里,伴随着不断旋转的风扇和数不清的物理公式,度过了最炎热的时光。

  而为之付出努力的成果,在今天终于揭晓。

  周围的人都站得很近,温谨之的话显得格外清晰,学生们之间又都基本上都知道温谨之和季茹的关系,一时间,大胆的人回过头看了一眼温谨之,胆小却八卦的人就用余光瞄着两人的方向。

  许多视线悄悄地落在了季茹和温谨之的身上,季茹侧着头飞快地扫了一眼温谨之,抿着唇点点头,脸有点红。

  “那这个给你。”

  温谨之的手忽然伸过来,在季茹虚张的手掌心里塞了块方形的东西。

  季茹掌心一凉,激得她低下头,摊开手掌,才发现,是一块巧克力。

  看这包装,还是块白巧克力。

  季茹一愣,刚想问他哪里来的,一抬头,就撞上了温谨之的眼神,他淡淡地笑着,伸出自己的左手,在一堆学生的中间,就这么明目张胆地牵住了季茹的右手。

  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才在季茹惊讶的眼神里缓缓地开口:“听说,甜食可以使人心情愉悦。”

  这话听着,格外的熟悉。

  很久以前,在那个昏暗的巷子口,她好像也曾说过类似的话来安慰他。

  主席台上是正在讲话的校领导,身边站着十几个同学,耳边尽是喇叭里传出的声音。

  脸上还有时不时刮过的风,散发着冬日的凉意,但此时好像什么都被弱化了,周遭的一切在不断的被淡化虚无着。

  季茹的眼睛里,只有温谨之的那双眼睛,深邃柔和,干净清冽,含着浅淡的笑意,落在她的身上,像是冬日里午后的暖阳,温和舒适,柔和肆意。

  她轻轻笑了起来,眼睛完成了月牙,白皙的脸上尽是笑意,慢悠悠地开口“我知道,谢谢你。”

  主席台上的讲话刚好结束,主持升旗仪式的学生念着:第四项,颁奖仪式现在开始。

  后方的老师走上来,催促着季茹他们排好队上台。

  第一队上台的是一等奖的人,路过季茹身边边的一瞬间,她就听见了,站在温谨之身后的谢白桉的声音。

  那声音懒洋洋的,漫不经心的语气里,带了点隐隐的嫉妒。

  应该是对着温谨之说的。

  “大庭广众之下,你搁这儿虐狗呢?”

  隐约间,温谨之还回了一句。

  他说:“虐的就是你。”

  隔了叁四步的距离,不止季茹听见了,旁边的其他学生也都听见了,谢白桉紧跟着的那句“操”。

  她弯着唇笑了笑,脸上未散的笑意更甚。

  其他人也憋着笑。

  等叁队人领好了奖状,拿着奖状站在叁阶楼梯上,成了叁排,各种校领导站在两侧和后排,准备一起合照,这时一个声音传来。

  竞赛班的人都认得出来,是辅导他们学习的白教授。

  “终于赶上了,来来来,照相啊!”白教授笑着和大家打了招呼,站在了第一排的正中间。

  随着“咔嚓”一声落下,相片照好了。

  在高叁的冬天,季茹和温谨之在众人的眼里,站在了一起,出现在了同一张相片里,温谨之在第一排,季茹站在他的身后,拿着奖状,笑脸盈盈地目视着前方。

  私下相处的时候季茹不爱拍照,温谨之反而是那个爱拍照的人。

  不过大多都是侧脸和背影,真正的合照,他们还没有。

  所以这是他们的第一张合照,也是季茹第一次证明自己的实力,站在了温谨之的身边。

  -

  榆肃是北方的城市,家家户户都是通暖气的,学校也不例外。

  室外是干燥寒冷的寒风,室内是热气肆意的暖意。

  教室里的暖气烘烤得人昏昏欲睡,更何况进入高叁以后,学业越来越重,每晚熬夜挑灯夜战的人不在少数,被这暖气一熏,困意和倦怠直接冲上头,让人忍不住想要倒头就睡。

  为了防止自己睡着,班里时常弥漫着一股风油精的味道,熏得来上课的老师都皱眉。

  二班的班头老陈知道后,说开窗通通风,一堆坐在后面的大老爷们儿叫唤着怕冷,老陈走过去抽了好几巴掌在男生的后脖颈上,男生们才笑嘻嘻地又慢悠悠地打开了窗户。

  彼时的季茹正趴在桌子上休息,一阵冷风忽然灌进来,刺激得季茹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

  她半张脸被压得粉红,迷迷糊糊地爬起来,看了眼窗户,空气中多了几分寒意,少了几分热意,风油精的味道也散了不少,冷风吹得人头脑清醒了不少,比风油精管用多了。

  下午还有一场理综的周测,因为今天是十二月叁十一号,要跨年过元旦,所以考完试就放学。

  高叁的学生难得的拥有了两天的假期,今天还要提早放学,全年级都是兴高采烈的,连周测的事情都影响不了这股高涨的兴致。

  下午的一场理综考完,季茹整个人的脑子都像是被人抽干了,马尾也耷拉着,出了考场她还在想那道生物的选修大题。

  时茵从考场出来就拉着白芮去找季茹,想着跨年大家一起过。

  季茹在呆愣中就被拉着和时茵她们凑在一起,坐在走廊的拐角处,叽叽喳喳地商量着晚上去哪里玩。

  时茵捏了捏季茹的脸,让她回神,说:“回神啦,晚上我们一起出去玩呀!你这是不是瘦了啊,脸上怎么没多少肉了!”

  说着她还眨了眨眼,紧跟着加了句:“温谨之也去哦!”

  “嗯?温谨之?”

  季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听见温谨之的名字下意识的应了一句。

  看着她的样子,一旁的白芮笑着说:“在学校是不是跟温谨之不怎么联系,看你这样子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季茹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她和温谨之的脑电波式恋爱真的是人尽皆知。

  “对啊,咱们几个还有温谨之和谢白桉,我听说江边有烟花展,去年的没去成,今年的一定要看啊!”时茵拉着季茹的手说。

  季茹笑了笑,点点头,应声说了好,心里却在担心自己能不能征得严云的同意。

  晚上在家吃完饭,季茹思虑再叁,还是老老实实给严云说了要出去和时茵他们一起去江边跨年看烟花的事情。

  严云思索了片刻,看了季茹一眼,点头答应了。

  看她答应了,季茹下意识松了口气,她以为严云不会答应的。

  因为严云应该能猜到,温谨之也会去。

  严云当然知道温谨之会去,光是看着季茹眼里的希冀,她就已经心软了,更何况下午的时候,温谨之专门跑到她的办公室来,说了这件事情,说是晚上一定把人安全地送回来。

  话都到这个份上了,她也不忍心再拒绝了。

  晚上八点,季茹把自己裹得就剩下一双眼睛和半截鼻梁在外面,戴着厚厚的围巾和手套,踏上了去江边的路。

  今晚季茹提前给自己的手机充上了电,换了电话卡,久违的又接触到了智能机。

  刚戴着耳机走到小区门口,手机上就收到了一条微信。

  是温谨之打来的语音电话。

  季茹摘了一只手套,有点惊讶地接起来,埋在围巾下的嘴角翘了起来,声音很软:“你怎么知道我拿手机了?”

  “因为我看见你的耳机了。”

  温谨之的声音停了一秒,又接着,“季茹,回头。”

  季茹一只手握着手机,耳机的听筒里回荡着他的话,回过头,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大树旁的温谨之。

  看不清她的嘴角,但她笑得眼睛都弯了,温谨之就知道这个小姑娘应该很开心。

  他微微张开双臂,眉梢眼角带着点点温柔,看着不远处的季茹。

  再也没有停留,季茹一下子冲过来,扑进温谨之的怀里,抱着他的腰,仰起头,半张窝在围巾里的脸露出来,眉眼清秀,皮肤白皙,眼里是满满的笑意。

  替季茹摆正头上的毛线帽,又给她掖好围巾,温谨之才把她揽的紧紧的,圈在自己的怀里。

  正准备低头说点什么,一低头就看见了,季茹那只没戴手套的手。

  细小的一只暴露在空气中,才一会儿的功夫,皮下的血管已经开始泛了点紫,温谨之拉过她的那只手,放在嘴边哈了几口气,熏得季茹手心痒痒的,开始左扭右扭地躲他的嘴。

  季茹怕痒,掌心的暖意和感觉传达到心尖,她笑着躲避温谨之,温谨之看她手热了,给她戴上那只手套,伸出自己的大手握着,不许季茹躲。

  季茹因为前面掌心的痒意,笑得眼睛都染上了雾气,看得温谨之心头一动,故意凑过去挠季茹的痒痒肉。

  只可惜她躲来躲去也躲不过温谨之。

  本来就又被他握着手,没一会儿就整个人被温谨之拽进了怀里,温谨之就这么安静地抱着季茹,有一下没一下地亲着季茹的耳朵,她笑出声,往他怀里钻。

  被他搞得没了脾气,季茹戴着手套笨拙地去捏温谨之腰间的软肉,嘴唇贴在他的耳边小声地问:“走不走啊,再不叫车来不及了。”

  被这么问的时候,温谨之忽然萌生了放鸽子的想法,但又觉得不厚道,才不情不愿地松开季茹,一手牵着她,另一只手掏出手机,找到打车的软件,叫了一辆车。

  坐在车上,温谨之的手机来了好几通电话,无一例外都是谢白桉在催他。

  说温迁也来了,人家一个后来的都比温谨之早到,一旁的季茹挺听着谢白桉的话微微红了脸,撇过头不去看温谨之。

  作者有话说:

  拉快了一下时间线,为了不太突兀,这章也就长了点,要过一个甜甜的跨年夜啦,然后就是到达剧情点了!

  第七十二章:你最好看(甜章)

  第七十二章:你最好看(甜章)

  岁岁合欢

  快到目的地时,坐在前面的司机大叔从后视镜里往后看了好几眼,最后忍不住才笑着问出口:“小姑娘,这是你哥哥啊?”

  季茹闻言转过头看了眼温谨之,想了想,用戴着手套的手笨拙地握住温谨之的,牵起来晃了晃,笑着说,“不是的,他是我男朋友。”

  明显是被吓了一跳,司机看着季茹的打扮,又看看旁边的温谨之,想着自己真是个老古板,不好意思地开口,“哎呦,你看着小,我还以为你是他妹妹呢…”

  眼见着后视镜里温谨之的脸色有点不好看,司机明智地闭了嘴,温谨之前一秒刚因为能和季茹出来而正开心,下一秒就听见别人说季茹小,他老。

  他明明没比季茹大多少,精确点来算,也就大了一个月零叁天。

  直到下了车,温谨之都再没有说过话。一旁的季茹憋笑憋得辛苦。

  最后看着温谨之紧绷的下颌线,才忍不住凑上去,挽着他的胳膊,说:“我们温温最好看了,别生气了?”

  “就只是好看?”

  “噗嗤。”看着他的脸色,季茹忍不住笑出声。

  “季茹,你不许笑。”

  “好啦,你不止好看,还年轻!”她搂住他的胳膊,晃了晃。

  她盯着眼前的温谨之看了看,他只是今天穿得是件黑色的毛呢大衣,里面穿着灰色高领的厚毛衣,整个人气质过于沉稳,深色系的衣服衬托的他成熟了些。

  其实单看还好的,主要是季茹穿了一身粉粉嫩嫩的面包服,还带着白色的毛线帽,又戴着画了卡通小猫的围巾和手套,个子又娇小,所以整个人看上去比温谨之小。

  “别失落啦!”

  季茹抱着温谨之的胳膊,笑了一下,踮起脚尖,露出自己的下半张脸,飞快地在温谨之的侧脸上亲了一下。

  她停下来仰着头看他,温谨之被她的动作搞得哭笑不得,捏了下她的鼻尖,“走了,他们该等急了。”-

  大街上人来人往,因为今晚是跨年夜,即使时间有点晚,街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

  街道的两旁都是被彩灯和气球装饰的店铺,里面人满为患,就连马路两旁的树木上都挂上了明黄色的彩灯,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片温暖的海洋。

  季茹一行人在中心广场终于集合,看着姗姗来迟的季茹和温谨之,谢白桉和时茵忍不住调侃,就连着白芮都跟着一起。

  今天周斯也来了,站在一旁却安静的很,分明平常也跟谢白桉一样是个大大咧咧的人。

  只不过他的视线一直落在旁边的白芮身上。

  季茹笑着跟温谨之对视了一眼,大概明白了原因,周斯喜欢白芮。

  只可惜白芮一直在和季茹说话,不太想去搭理身边那个存在感很强的人。

  温谨之扫了一眼站在白芮身边的周斯,挑挑眉。

  看来还没成功,任重而道远。

  一行人沿着广场的边缘往前边走边逛,反正目标是江边的烟花展,顺着路走下去就能到。

  一路上遇到好吃的小店,大家就一起买点东西吃,走走停停。

  等到快到江边的时候,季茹的肚子已经吃得撑得不行。

  抱着自己的小肚子,她步子慢慢悠悠的,温谨之跟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想笑。

  可他又担心她走不动,眼看着和前面那几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远,温谨之索性发了条消息给谢白桉,说自己和季茹单独走走,让他们别管了。

  发完消息,一看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季茹此刻是又困又撑又累,步子越来越慢,一手拿着手里的奶茶,一手牵着温谨之的手,生怕自己在拥挤的人流里被挤散了。

  温谨之抬手摸了摸季茹的脸颊,凑到她的耳边问:“困了?”

  彼时的季茹已经有些迷迷糊糊,她点点头,看着眼前的人,下意识地就想往温谨之身上靠。

  温谨之顺势搂紧她的身子,思索了两秒,弯下身子,这次靠得更近,几乎是贴着季茹的耳朵,“上来,我背你。”

  季茹想摇头,但看着温谨之已经蹲在了地上,怔愣了片刻,最终还是勾着嘴角,缓缓地趴了上去。

  她双手勾着温谨之的脖颈,戴着毛线帽的小脑袋贴着温谨之的侧脸,触及到一片凉意后,季茹就轻轻地蹭着温谨之一侧的脸,另一只手捂着他的耳朵,想要给他暖热。

  两条细腿被温谨之勾在臂弯里,身子轻飘飘的,温谨之往上掂了掂,心想她还是太瘦了,穿着这么厚也没什么重量,看来以后还要多喂喂。

  他就这么被这季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少年的脊背平坦宽广,清瘦却有力 ,很有安全感。

  “我重不重啊?”

  和大多数女生的关注点一样,季茹虽然有点困倦,但还是好奇自己对于温谨之而言重不重。

  “一点都不。”

  温谨之说着又往上掂了掂,吓得季茹赶紧抱紧了他的脖子。

  他就这么背着她走,一步接着一步,仿佛没有尽头。

  周边原本因为跨年夜而格外热闹嘈杂的人声,此刻都成了背景音,季茹的耳边只有心跳声,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他的。

  一下又一下,坚定有力。

  不知不觉间,温谨之已经背着季茹快走到江边。

  只是他脊背上的人儿好像已经睡着了,温谨之侧着头想看看她,结果反而弄醒了正在打盹儿的季茹。

  “到了嘛?”

  “嗯,到了,困就继续睡会,还有一会才到零点。”

  “我下来吧,好重的。”

  说着季茹就要往下跳,温谨之怕她乱动摔了下去,胳膊上使劲,勾紧了季茹的腿。

  “让我下来啊,你背着很累!”季茹挣扎着。

  “我不累,你乖乖待着别动。”温谨之隔着厚厚的衣服拍了拍她的屁股。

  季茹的脸红了红,手里的奶茶杯子早就不知道扔到了哪里去,现下她空出两只手,挤了挤温谨之的脸,“我想下来啊,腿麻了,难受。”

  闻言温谨之才叹了口气,把人放在了地上,转身看着她。

  “还有多久啊?”

  季茹问他,温谨之抬手看了看表,“还有五分钟,十二点准时开始。”

  她点点头,犹豫了好一会,从随身的包包里翻了翻,掏出一个东西,是一个拍立得。

  “温谨之?”

  “嗯?”

  “我们…拍张照吧。”

  “好。”

  “为了庆祝…”

  “庆祝什么?”

  “庆祝我们第一次在一起跨年。”

  去年的这个时候,季茹刚好发烧生病了,别说跨年了,她连房门都没跨过去。

  所以,今年才是他们的第一年。

  五分钟好像很短,又好像很长。

  等季茹找好角度,摁下快门的一瞬间,零点到了。

  江边升起了无数的烟花,五彩缤纷,漫天的绚烂,时间也仿佛就在那一刻定格。

  周边是刺耳的尖叫声,大家都在互相说着新年快乐。

  江边有风吹来,虽是冬日,却在季茹的心上吹出了一片温暖。

  她也不例外,快门之后,几乎是同一时间,她和温谨之同时转过头,望着对方,说了句“新年快乐”。

  照片的主人公是他们,背景是漫天五彩的烟花,还有江面的波光粼粼,季茹和温谨之的头靠在一起,笑得开心有灿烂。

  “烟花好看吗?”温谨之问站在身边仰头看天的季茹。

  “好看啊。”季茹应声转过头,却在下一瞬间听见了手机的快门声。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看起来有点呆呆的。

  但温谨之的照相技术大概真的是天赋异禀,因为季茹在看到照片后,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上镜。

  “你最好看。”

  世间万物,在我眼里,都不及你半分。

  他说着,伸手将人捞进怀里,贴上她的耳朵,轻轻落下一吻。

  季茹随即弯唇笑起来,眼睛里仿佛含着一片星子,熠熠发光。

  第七十三章:她像一道曙光

  第七十叁章:她像一道曙光

  岁岁合欢

  跨年夜之后,一切又归于平静,忙碌的日子照旧。

  那晚温谨之送季茹回家,站在小区门口,用手背轻轻蹭她的脸,“以后我们照更多的照片,来记录咱们的点点滴滴。”

  彼时的季茹已经困得找不着北了,憨憨地笑着去蹭他的手,点点头。

  她转身走了几步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晃晃悠悠地又走回来,扑在温谨之的怀里,小声强调了好几遍记得把那张她的照片发给自己,她也想保留下来看一看。

  温谨之笑着说好,扶着她走了一段路,又看着她走进了单元门,才打开手机,给严云发了条短信,说已经安全地把季茹送到了家。

  过了马路,温谨之在对面看着季茹的那栋家属楼好一会儿,才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报了一个地址,半阖着眼眸靠在后座上休息。

  街边昏黄的路灯一盏一盏从车窗外划过,光的影子不断地亲吻着他的鼻梁,他睫毛低垂着,看不清神色。

  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他抬眼扫了一下屏幕,眉头下意识地一皱。

  深吸了口气,回了句“马上到”,又摁灭了屏幕。

  眯眼思索了几秒钟,他又打开相册,那里面的第一张,就是季茹的那张侧脸。

  当时江边有风,季茹戴着毛线帽,头发散了大半在外面,有几缕被风鼓起来,勾勒在她的下颚处,扫过小巧的耳垂,不听话的贴在眼尾和脸颊上。

  她从围巾里探出了尖尖的小下巴,鼻尖有点红,微微侧着头,皮肤白皙,眉梢眼角里都是笑意和幸福,嘴角勾着,美得不像话。

  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安静却无声地叩击着温谨之的心。

  指尖在发送的界面上停留了一会儿,他才摁下去。

  对面没有回应,温谨之猜这会季茹应该已经睡下了,发了个晚安,便关闭了手机屏幕。

  凌晨一点半,温谨之到了家。

  到了那个本应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家。

  一进院子,刚推开大门口的小门,他就看见那个四层的别墅。

  别墅只有二楼是亮着的,看那个方向,不是他的房间。

  是温谨行的房间。

  温谨行,温谨之的哥哥。

  无声地捏了捏拳头,温谨之才抬步往里面走。

  用指纹打开门,一楼的灯黑着,什么人都没有,家里的阿姨估计都已经睡了。

  温谨之连鞋都没换,就这么一步一步地往上走。

  楼梯的拐角处已经有了光亮。

  那是从二楼的房间里散发出来的,距离有些远,光被打散,浅浅淡淡地落在空中,地板和楼梯的扶手被染得隐隐发亮。

  莹白的光线越来越清晰,在黑暗的夜里显得有些苍白,亦如此刻温谨之的心情,是苍白无力的。

  上次踏入温谨行的房间,还是在他的葬礼之后。

  年幼的温谨之偷偷跑进来,头一次外露自己的情绪,因为想哥哥而哭得撕心裂肺,晕倒在了温谨行的房间里。

  家里人都找疯了,直到听见了温谨之的哭声,才寻到这间房里来。

  最后他被温玥找到抱走,从此以后,温谨行的房间被上了锁,家里的钟点工也不准打扫。

  只有温戈每隔一段时间会进去打扫,其余的时间,没有人进去,也没有人敢进去。

  任谁都知道,整个家里,温谨行的房间是个禁忌的存在,谁都不能触碰。

  所以再一次站在这个房间门口的时候,温谨之是陌生的,但那种从心底迸发的感觉却是久违的熟悉。

  是沉闷的,无力的,还有愤怒的,甚至带了些怨怼。

  温谨之立在门口,半个身子隐在光影的边缘处,低着头,不说话。

  好半响,门里的人才开口。

  “就打算一辈子站在门口不进来吗?”

  是温戈的声音,难得的,温谨之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颤抖。

  绷紧了下颌线,深呼吸了一下,温谨之才一脚踩进了那道光线里,紧跟着一步,走进了那个房间。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忘了这个房间的样子,今天再一次站在这里,他才意识到,有些记忆只是被埋没了。

  房间还是跟以前一样,什么都没有变,甚至连摊放在书桌上的书,都保持着原样,还是打开的状态,没有合上。

  像极了,温谨行还活着的样子。

  就仿佛下一秒,他会从浴室里走出来,笑着去揉温谨之的头。

  温戈坐在书桌旁的沙发上,他摘掉了眼镜,穿着家居服,眉眼间有些疲惫,显然是等了温谨之很久。

  没了眼镜的遮挡,温戈眼角的皱纹一下子明显了起来,岁月终究还是在他的身上留下了痕迹,曾经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终归是老了。

  “爸。”温谨之走过去,在距离温戈的不远处坐下。

  “新年快乐谨之。”

  这话很难得能从温戈的嘴里说出来。

  当时自己和季茹同时进了医院,温戈不近人情地训斥还历历在目,甚至当时温戈并没有过多重视季茹,只吩咐了手底下的人去办了季茹在医院的各项手续。

  温谨之顿了一下,才扭过头看着温戈,紧绷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痕,回了一句:“新年快乐爸。”

  “您叫我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温谨之直击中心,挑破了凝固的空气。

  “想好考哪里了吗?”

  温戈的问题很突然,温谨之下意识转头看了温戈一眼,想了一下还是答道:“永济大学。”

  像是猜到了温谨之的选择,温戈叹了口气,捏了下眉心。

  片刻后,他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忽然握住了温谨之的肩膀,“爸爸提前给你说句对不起,但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你不能去永济读书了。”

  那晚从温谨行的房间里走出来的的时候,已经快要凌晨叁点。

  温戈一个人坐在温谨行的房间里一言不发地看着温谨之离去的背影,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父亲当的非常失职。

  因为连最起码的保护,他都很难给。

  这种无力的失落感像极了当初知道自己的大儿子死亡的时候,而此刻,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出国的费用他支付得起,去部队还有温迁,这两条路是他能做到保护温谨之的最大化。

  温谨之离开的时候没什么表情,脑子里回荡着的只有温戈最后的那句话“出国还是从军,你自己选”。

  那晚温谨之并没有在这个家里留宿,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在回自己的公寓的车上了。

  凌晨叁点的街道,寂静无声,即使有路灯在为前行的方向照亮,此刻看来却也是昏黄黯淡的。

  温戈不出意外是做不了市长了。

  他被人诬陷,栽赃了涉黑的案件,而栽赃他的是他最为信任的秘书,一切都安排的天衣无缝,几乎没有破绽。

  紧跟着一封举报信,直接惊动了上面派来的调查组,而且很快就要来,温戈没有把握能够全身而退,所以他现在能做的,只有最大程度的保障家人不受影响。

  家人里,没有任何自保能力且也最令他担心的,就是温谨之,尽管这个儿子跟他这么多年来从未走近过。

  突如其来的遭遇让温谨之的未来只剩下这两个选择,两个都不能陪在季茹身边的选择。

  他不傻,也有理智,所以他能理解温戈的决定。

  他也知道温戈这么做是为了保护这个家里所剩不多的亲情。

  在温戈所说的那种情况下,他几乎是没有选择的余地,温戈留给他思考的时间只有一天,时间很紧迫,因为不论是出国还是去部队,都需要准备材料和打点人。

  一切都太猝不及防,时间太紧张了。

  出租车还在行驶,马上就要到他的公寓了,但温谨之却看了一眼斜前方的对面,那是季茹家的小区,凌晨时分,家属楼大多都灭了灯,只有几家亮着,孤寂安静。

  “师傅,绕一下,去对面停。”

  车停在季茹家的小区门口,温谨之就站在那棵大树下,很久都没有动。

  凝望了好久之后,温谨之抬起脚步,朝里面走。

  一步一步,离季茹家越来越近,最后他停留在能够看见季茹窗边的那盏路灯下,仰着头,看着那扇窗户。

  今夜的星星不够亮,月亮倒是看得清晰,明晃晃地挂在天上,代替路灯,照亮了温谨之。

  他双手捂住脸,手指抵着眉骨低低地苦笑,他的指尖冰凉,在这冬夜里刺得他心颤。

  那一夜,他看尽了月亮的光芒,从黑暗迎来了新一年的第一缕曙光。

  那道曙光很像季茹,他这么想着。

  她照亮了他的整个世界。

  -

  高叁的寒假和暑假一样,也因为补课,而缩短成了半个月,半个月的假期一闪而过。

  季茹怕冷,一到冬天就缩在家里。

  所以那个寒假她基本上就窝在家里做作业、刷卷子、练听力。

  半个月的小假期下来,成绩不知道提高了没有,体重倒是提高了五斤。

  季茹的小脸圆了起来,原本尖尖的下巴圆润了起来。

  严云笑着说自己的厨艺渐长,才会这么有效的让季茹胖了起来。

  高叁越到后面,严云对季茹的态度就越来越好,管得还是很严,但态度明显软化了不少,还会专门叫季茹陪她去外面走走,散散心。

  季茹知道,严云是觉得她性子闷,不愿意多说话,又怕她压力大,老憋在心里不好受,就多陪陪她,说是自己走路散心,其实是想让她心情好点。

  开学以后时茵说她胖了点,季茹还稍微有点担心,愁眉不展了一个课间。

  然而下一秒就见时茵捏着她脸上好容易长起来的一点肉叫唤说什么涨了五斤还不到一百,那还叫胖的话,不直接杀人诛心了。

  开学后温谨之还是和以前一样,虽然他们在学校基本算是公开了,但还是会保持着一定距离。

  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现在每次季茹出教室门,在走廊上总是能碰见温谨之,而且每一次温谨之手里都会有东西。

  不是季茹爱吃的东西就是季茹正好需要的东西,例如:一本习题册的答案、一盒她想要很久的明信片或者是偶尔也会有小玩意儿,类似于一个荷包,一个比季茹自己绣得都丑的荷包。

  当时季茹收到这个荷包的时候错愕了好久,又想笑,可又不忍心打击温谨之的自信心,只能硬着头皮说好看。

  只是那时候的她还不知道。

  这是温谨之要走的征兆。

  作者有话说:

  最近都是字数多的长章,酷酷走剧情!

  请宝子们留下你们白白胖胖的珠珠可以嘛?(星星眼卖萌)

  第七十四章:他要离开了

  第七十四章:他要离开了

  岁岁合欢

  那天第一次看见温谨之的荷包的时候,季茹就有些惊讶。

  往常在走廊里碰见,时间都很短暂,温谨之要给的东西给完,然后就跟一阵风似的又钻进了一班的门。

  他要走,季茹也没拦他,她知道温谨之在乎她的想法,想要低调。

  但这一次,收到温谨之的荷包的时候,季茹叫住了准备回班的温谨之,示意陪她一起上完厕所的白芮先回,她有话要跟温谨之说。

  白芮点点头,一脸“我都懂不用解释”的表情,头也不回地离开。

  温谨之有点疑惑,站在原地等着下文。

  季茹看了他一眼,扫了一眼对面班级墙上的挂钟,时间还早,这会是大课间,有二十分钟。

  “你跟我来。”季茹拽了下温谨之的衣袖,自己转身往消防通道走。

  温谨之敛着眸,没说话,跟在她身后。

  消防通道一向没什么人,里面就一扇窗户,空气湿冷,光线有点暗。

  直到走到消防通道里,厚重的大门关上,门外喧嚣的打闹声一下子被隔开。

  空气里是从未踏足的闭塞和寂静,这时季茹才回过头,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

  “怎么了?”

  “把手给我。”说着季茹就要去抓温谨之的右手。

  温谨之的右手半隐在身子后面,听到这话,眸光闪过一丝慌乱,微微侧了下身子,堪堪躲过季茹伸过来的手。

  她皱了下眉,“别乱动,给我看看。”

  她看见了。

  前面温谨之给她那个小荷包的时候,指尖上有几道不明显的红印。

  叹了口气,温谨之把手伸过去,修长匀称的手掌在昏暗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白,掌心向上,指尖有几个红印和不甚察觉的红点。

  四下无人,季茹伸手轻轻地握住温谨之的指尖,很是无奈:“不会就不要做,你一个大男生手又不是很巧…”

  她的话还没说完,温谨之就出声拦住了。

  “我愿意的。”

  他的声音沉稳温润,像是一个石子落入季茹的心里,激起一片涟漪。

  “慈静寺的。”温谨之的视线落在季茹左手掌心的那个小东西上。

  她沉默了一秒,才发声:“你去求的?”

  “嗯。”

  良久,季茹都没说话。

  慈静寺在榆肃的城郊,一来一回至少需要半天,平常周内高叁要上六天课,唯一休息的那一天还有不少的试卷要做。

  温谨之这一来一回只能是周天。

  何必呢?不就只是一个平安符。

  平安符是从慈静寺求的,装平安符的荷包布料也是温谨之去求慈静寺的师太那里寻来的。

  细细闻去,整个荷包上都有一股淡淡的檀香的味道,令人心安。

  摸着手里的东西,又垂下眼看了下温谨之的指尖,季茹叹了口气,开口唤他:

  “温谨之。”

  “嗯?”

  他的视线落在季茹因为低垂而露出来的半截白嫩的脖颈上。

  “为什么?”季茹抬起头,毫无征兆地撞进温谨之的眼眸。

  “家里老人说过,有平安符能万事如意。”顿了一下,怕季茹不相信自己的话,末了又加了一句,“下周不是要诊断考试,图个吉利。”

  空气忽然沉默下来,无声的寂静流淌着。

  “很丑吗?”温谨之以为季茹嫌弃它,有点小心翼翼。

  季茹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隐去眼底的异样,扫了眼那个小荷包,憋着笑,戳了一下他的脸颊,“很好看。”

  闻言温谨之松了口气,捏住季茹的那根手指,看着她:“手疼。”

  “你还知道疼啊,喏,创可贴。”

  说着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两个创可贴,塞到温谨之的手里,嗔了他一眼,手还没收回,就被他握紧。

  片刻后,季茹叹了口气。

  她接过手里的创可贴,看着装可怜低头蹭她的温谨之,故意凶巴巴地开口:“装可怜的人最讨厌了,再有下次,我就不管你了啊。”

  “你不会的。”

  “什么?”季茹正贴着创可贴,注意力一时被分散,反应慢了半拍。

  “你不会不管我的。”温谨之又说了一遍。

  这次季茹听清楚了,处理完他的小伤口,她抬起头,眼底染上笑意,安静地看着他。

  温谨之却忽然俯下身,头轻轻地靠在季茹的肩膀上,闷声说:“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

  季茹听得一愣,拍了拍他的背,小声说:“我知道,谢谢你,温温。”

  后半句声音很小,但温谨之还是听清了。

  在季茹看不见的角度,他笑了一下,紧随而来的是翻涌的不舍,但季茹不知道也看不见。

  她不知道,温谨之去慈静寺时的心情。

  她也不知道,温谨之在深夜里第一次捏着针线缝荷包时翻涌而出的思绪。

  她更不知道,温谨之的平安符是留给她最后的念想。

  后来季茹每每想起那天温谨之给她平安符时的样子,才从他掩盖得很好的眼神里读出了不舍和思念。

  他这么撒娇装可怜不是没有原因平白无故的,只是因为,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没有机会。

  只可惜,等季茹全部理解知道的时候,温谨之已经不在她的身边了-

  在这一年的四月初,榆肃所有的高中进行了一次统考,是高叁的第一次诊断考试。

  统考结束的那天,放学比以往要早点,季茹收拾了书包往外走。

  难得提早放学,时茵开心的不得了,拉着季茹的手说了十分钟的小吃和奶茶,跃跃欲试地想去试一试,走之前还不忘叫上隔壁考场的谢白桉。

  原本也想叫白芮的,走进去才发现白芮提早走了,季茹正疑惑着,扒在一班的门框上探头探脑,眼前忽然有个人拐进她的视线,挡住了大半的视线。

  一抬头,就看见了谢白桉。

  季茹有些疑惑,谢白桉堵在门口干什么,找她吗?

  没等季茹先说话,谢白桉率先开了口。

  “我有点事跟你说,你来一下。”说完话就绕过季茹,沿着楼道往水房走。

  她最后看了一眼一班的教室,确定温谨之不在之后,才捏着书包带子,往水房小跑。

  这会儿刚考完试,大家都回家了,水房没人。

  走进水房,刚一拐弯就看见了谢白桉,在他对面站定。

  “怎么了吗?”

  季茹很疑惑,因为谢白桉从来没有这样跟她私下说过话。

  “温谨之要走了。”

  谢白桉一句废话都没有,一语落地,像是个重弹一样,忽然炸开。

  季茹被这话砸的头脑一懵,眨了眨眼,花了叁秒才反应过来。

  温谨之要走?走去哪里?

  “要走?去哪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季茹的问题像是连珠炮一样蹦出来。

  看着她的样子,谢白桉就知道,季茹什么都不知道,温谨之全是瞒着她的。

  他轻皱了下眉,捏着眉心,“我要是知道他现在在哪,就不会私下来找你了。”

  季茹的手心有点润湿,脑子里忽然蹦出温谨之那天在消防通道里的话,一下子浑身冰冷。

  她记得他说。

  “你要平平安安的。”

  当时不觉得有问题,现在想想,这话的语气是不对劲的。

  怎么想都像是,一个人离开前的寄语。

  空气沉默着,季茹低下头,眼神有些空洞。

  谢白桉扫了一眼她,接着又说:“他没参加完这次的统考,今天一天都是缺考。我只知道他要走,要出国,但是不知道具体去哪里,前几天他心情不太好,我本来想着今天考完问问他,结果他不见了。”

  见季茹还是不说话,只是盯着一处地砖,谢白桉知道她在听,难得叹了口气,“我不担心他的安全,也担心他的状态,总之,不是很好。”

  跟谢白桉分开后,季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水房走到校门口的,只感觉到自己的脚步很快。

  一路上她的脑子都有些迟钝,只记得自己匆匆跟时茵解释了一下,就往温谨之家的方向跑去。

  她是想打电话的,可转念一想,温谨之都不愿意告诉自己要离开了,现在还会接自己的电话么?

  去温谨之家的路程本就不远,又因为她今天加快了脚步,时间被缩短了好几分钟。

  四月初的傍晚,天气已经暖和起来了,橙黄色的夕阳洒在身上,到处都是柔和的景色,街边还有几个小朋友嚷嚷着要照晚霞。

  照相。

  她记得,他说好要给自己照很多照片,以后的点滴他都要记录下来的,现在看来全是一场梦影。

  想着想着,季茹的眼睛前就模糊了起来,暖黄的光线在眼里被折射成七零八落的彩色,泛着波浪,眼前的路都要看不清了。

  但季茹还是一言不发地走着,刘海遮住了大半的眼眸,几乎没有人发现这个在路上边走边哭的女生。

  周围喧闹温暖,唯独她沉默着,与这幅画面有了出入。

  往前再走两步就要过马路。

  人行道的两边还是红灯,季茹停在路边,看着对面跳动的红色指示灯,那些倒计时的数字像是她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地加快,心却在往下沉。

  十、九、八…四、叁、二、一。

  时间到了,路边不少的人开始往对面走,可是季茹却走不动了。

  就好像是被人施了法,定在了原地。

  因为她看见了。

  在红灯的最后一秒。

  温谨之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他站在马路对面,人行道指示灯的左边,在重重迭迭的人影后,交错之间,就这么忽然闯进了季茹的视线。

  他好像没有一丝错愕,站在红色灯光和夕阳余晖的交界处,身上的风衣被风翻起,手里还拉着两个箱子。

  看到他的箱子,季茹的心快要沉到谷底,眼泪毫无知觉地就蓄满了眼眶。

  而他的目光深邃而沉溺,隔着四散的涌动的人潮,就这么安静地和季茹对视着。

  这一眼,仿佛能看到地老天荒。

  第七十五章:你欠我很多

  第七十五章:你欠我很多

  岁岁合欢

  涌动的人潮逐渐四散开来,视野开阔,季茹和温谨之都站在原地没有动。

  绿色的数字在跳动,很快进入倒计时。

  指示灯又变红了,周围又有了新的人群。

  人潮汹涌中,季茹模糊了视线,但依旧盯着对面的温谨之。

  那感觉,像是他下一秒就要在眼前消失。

  莫名的,温谨之就想起了再次重新见到季茹的时候。

  在那个漆黑的夜晚,他碰巧遇到她,却不料救了她一次。

  等他们从那条巷子里走出来,他送她走到路边,准备目送她过马路回家。

  彼时温谨之的头顶上是人行道的指示灯,光芒闪烁间,他看见她的眼睛很亮,像是缀满了星河,正一瞬不移地看着他,他忽然起了逗她的心思,故意问道:

  “你就不怕我也是那帮坏人的托?”

  季茹沉吟片刻,即使知道自己说出口的答案或许会有些荒谬,但还是如实说道:

  “因为你的眼睛,不像”。

  她有些脸盲,记不清很多人。

  但唯独他的眼睛,能够让她记忆深刻。

  而此刻,她站在马路对面,眼里蓄满了泪水,但就是强硬地憋着不往下掉。

  温谨之不想看见她流泪。

  于是,直到第二次绿灯亮起。

  绿灯亮起的同时,季茹口袋里的老年机响了。

  她条件反射地拿出来,看都没看就接起,她知道,只可能是温谨之。

  电话接通后,季茹所预料的两厢沉默没有出现,温谨之先开了口。

  “别哭,等我过来。”

  “…”

  季茹不敢开口,怕自己的声音很沙哑,也不管温谨之能不能看清,就胡乱点了点头,站在原地等他。

  绿灯有叁十秒,但电话挂断没几秒,他就站在了季茹的眼前。

  温谨之站在她面前,叹了口气,松开手里的箱子,往前走了一步,附身将季茹一把捞进了怀里。

  他们就这么站在马路的这边,站在指示灯的旁边,在距离季茹家小区的不远处,冒着随时都可能碰见严云的风险,也不顾及周围的任何人,就这样无声地拥抱着。

  季茹身上还是校服,任谁一眼都能看出来,她还是个高中生。

  隐约间她好像听见了周围人的说话声。

  好像还是个嚷嚷着要拍晚霞的小朋友。

  “妈妈,那个姐姐在干嘛呀?”

  语气中是小孩子刻意压低的声音,尽管效果不怎么明显。

  “那个姐姐啊,在和那个哥哥玩躲猫猫呢,躲进他的怀里就找不到啦!”

  “啊呀,那我也要玩!”小孩子的声音大了起来,不明所以地兴奋着。

  “嘘,姐姐躲猫猫是为了不让大家知道自己哭了,你不要这么大声,吓到她怎么办,乖乖跟妈妈回家了。”女人的声音格外温柔。

  “哦,对对,爸爸说要保护女孩子的自尊,嘘、嘘!”小孩子又压低了声音,可可爱爱地小声“嘘”着。

  这两个人离他们不远,对话声季茹和温谨之都听得一清二楚。

  随着他们走远,季茹才敢动。

  她还是有点窘迫,揪着他的衣服往里面躲。

  季茹整个人几乎都被他敞开的风衣包裹了进去,她埋在他的胸膛前,鼻腔里都是他清冽好闻的味道。

  眼眶里的泪水到达了峰值,前面就一下子涌了出来,双手揪着他腰间的衣服,无声地哭着。

  温谨之感受到自己胸前的衣服有润湿的迹象,还有季茹微微颤抖的身体,他就知道,终归她还是哭了。

  耳边又是那对母子的对话,一时间,温谨之摸着季茹的脑袋,无奈地勾了下唇角。

  他俯下身子,靠近季茹的耳朵,悄悄地,“别哭了,我很快要走了,让我再看看你,好不好?”

  正哭着的季茹听着这话一下子像是被人哽住了喉咙,顿了一下,然后狠狠地在温谨之的胸前蹭了两下,将自己的泪水一滴不剩的糊在他胸前的衣服上,才愤愤地从温谨之的怀里抬起头。

  她哭得眼睛都是通红的,额前的刘海也被她蹭得凌乱,鼻尖眼角全都泛着红色,下唇还被她咬在齿间,有点泛白,脸色也不怎么好,显然是哭得有点脱力了。

  温谨之没说话,只是伸手将她的下唇从齿间解救出来,轻轻地抚摸着,不敢用力。

  “我们到那边坐下好不好,你别哭,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他不想告诉她自己要离开,就是害怕在这样离别的时候她会哭得很难受,但现在看来,坦诚一点,她或许还不会这么伤心。

  他伸手去拉季茹的手,她还有些僵硬,小小的挣了一下,发现挣不开,只好由着温谨之把她往前带。

  温谨之随身带着两个箱子,现在又要牵她,动作很是别扭。

  季茹原本懒得理他,只是看着他准备把箱子扔在这里也要牵着自己的时候,她瞪了他一眼,默默走过去帮他拉着一个。

  真没出息,这个时候居然还帮他,她在心里唾弃自己。

  走了一段路,他们在下一个路口的一处长椅边停下。

  坐下后,季茹那股想哭的劲已经缓过来,满脑子剩下的全是疑问,还有肉眼可见的委屈。

  夕阳已经快要融化,天边泛起了青色的涟漪,卷着天边的云,青蓝色和暖黄色交织着,弥漫了整个天空。

  一阵风吹过,勾起了季茹粘在腮边的一缕长发,她目视着前方,在等温谨之开口。

  看了一会儿她的侧脸,温谨之缓缓地说:“你不问我吗?”

  “问你?我想听你自己说。”

  季茹连头都没有回,不看他,眼睛盯着前方的一棵大树。

  叹了口气,温谨之应声说好,季茹的手他一直就没松开过,低垂着头,摩挲了一下,慢慢地说着。

  季茹记得那天的风和夕阳,还有路边的指示灯,更记得温谨之的一字一句。

  他的语速不快,听起来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语气很平稳,但偏偏季茹就听出了一股失落。

  他也讲了很多,不只是自己要出国的理由,更有很多和温谨行有关的事情,还有小时候那件季茹已经记不清的事情。

  她转过手腕,看着手腕上的那道疤痕,已经很淡了,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可此刻,她却看得分外仔细。

  手腕被温谨之轻轻地触摸了一下,有点酥麻的感觉,那股痒意顺着手腕上的血管一路传到了季茹的心里。

  “温谨之,你欠我好多。”

  “嗯,根本还不清。”

  她已经很平静了,头脑一时的发热是有的,所以才会那么不顾一切地抱着温谨之哭,可哭完,随着疲惫一起来的是理智。

  季茹知道温谨之没有选择的权利,这两个选择没有一个是他愿意的。

  “温谨之?”她抬头看向他的侧脸。

  “嗯?”

  “为什么送我平安符?”还是这个问题,但场景不同了。

  沉吟片刻,温谨之忽然握紧了季茹的手,她也没催,坐着等他的下文。

  然后他说。

  “我不在这么长时间,怕你移情别恋,当作纪念的。”

  温谨之和她对视着,让她看清了自己眼中的思绪。

  季茹忽然笑了,刚哭过的脸颊上还有泪痕,有些干涩,但不妨碍她笑得眉眼弯弯。

  “怕我移情别恋?”

  “嗯…”

  “想让我睹物思人?”

  “嗯…”

  “那你拿走吧。”

  “嗯?”他的语调忽然变了。

  季茹侧身窝进他的怀里,声音闷闷的,“我要看真人,才不要看东西。”

  “留着吧。”他偏头蹭蹭她的脸。

  趁着他还没走,最后再撒撒娇吧。

  话语间,天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温谨之没说话,只是揽着她,下巴轻轻地蹭着她的发。

  良久,季茹终是开口问出了那个他们都回避的问题。

  “我们这样…算是分手吗?”

  她感觉到温谨之的身体明显一僵,屏着呼吸,等着他的回答。

  “我不会移情别恋,我们永远不分手。”

  语毕,温谨之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轻飘飘的,像是羽毛一样,扫了过去。

  “但是,如果你有了更喜欢的人,就把那个荷包扔了吧,去过你想要的生活。”他顿了一下,又加了句,“别管我。”

  他知道现在家里的状况不好,如果一味地将她绑在自己身边,那是不公平的。

  闻言,季茹忽然想起来那天在消防通道里,他贴在自己的耳边,小心翼翼地说着“你要平平安安的”。

  可此刻,他真的要走的时候,却说着“别管我”。

  鼻子忽然又有了酸涩的趋势,季茹吸了吸鼻子,抬起头,趴在他的耳边,软绵绵的声音里带着故意的凶狠,她说:“再这样讲,小心我揍你喔。”

  温谨之低头轻笑,无声地搂紧了她,一句话都没有,就是贴在她的颈窝里轻嗅着,珍惜着与她的每一分每一秒。

  夜风四起,大树的阴影下,长椅上是他们拥抱在一起的身影。

  寂静无声,心跳却沉稳有力。

  温谨之走了。

  那天晚上八点的飞机,去了柏林。

  连国内的高考都没有参加,就被安排在那边读书,季茹知道他读的专业,还是他最擅长的物理学。

  周围的人都怕季茹因为温谨之离开的事情而消沉,就连追白芮的周斯都时不时过来看看季茹的状态。

  刚开始还在担心,时间一长,大家就都发现,季茹丝毫没有受影响,反而更加的努力,认真得不像话。

  严云自然是知道温谨之离开的事情。

  只是她现在不担心季茹的成绩,担心的反而是季茹的心情和精神状态。

  甚至有几次,严云都说要不要给温谨之打个电话,视频看看他,季茹连思索都没有,就摇头拒绝了。

  季茹怎么会不难受,但她答应了温谨之,在他回来之前,他们都要过好自己的生活,好好学习,好好考试,他说过,他会早点回来的。

  所以季茹不允许自己消极懈怠,她会在自己的世界里努力,会变得更加优秀。

  等到盛夏来临之际,季茹的高中生活也画上了句号,即将迎来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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