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白禁区：重置的主线

前言：考虑到先前制作组在一周年直播中提到的“暂时没有前十章剧情的重置计划”，但这并不意味着前十章今后就放弃不去管了对吧？
我从最早的版本玩到现在，一直感觉从第十一章开始，角色对于“分析员”的喜爱来得有些“突兀”，我相信制作组归根结底也是知道这属于“前情提要”——也就是前十章的铺垫和描写不足导致的，社区里也有劝新人跳过前十章剧情的说法。
但这不应该啊，角色的塑造不应该跳过从相遇一路过来的经历与故事——与玩家（也就是“分析员”）经历的点点滴滴才会促成现在的姑娘们的样子。
剧情——也就是“分析员”与姑娘们的纽带，尤其是所有缘分一开始的故事，这应该是不能被替代的回忆。我非常清楚对于制作组来说工期什么的问题，所以我也不会强求制作组在短期内将东西弄出来，所以我这个系列是以个人名义的前十章剧情重写计划，旨在填补“历史遗留问题”给尘白的世界观留下的坑洞，同时，也方便大家对于“分析员”与姑娘们从相知到相识到相依的整个过程的了解。
希望你能看得开心~

　　序章

　　第一节：“开场白”

　　这个世界病了。

　　当物质架空了秩序，纯粹的欲望站上了支配者的高台，新的法则——那被美化了的，以利益为标准的“弱肉强食”——逐渐侵蚀了“文明”，成为了钢铁丛林中的唯一规则。

　　这是那种莫名的症状出现后的世界。

　　有时候我难免会想，这或许是一种必然。就像人生病了，免疫系统就会开始排除本不该存在于体内的一切，直至人体恢复“健康”。

　　这个世界很“聪明”。它知道要想根除所谓的“病症”，就要利用最有效的方式——从苗头开始。

　　“成年病”。

　　然而讽刺的是，这甚至不是成年人能得的病。

　　患者会出现幻视幻听，随后器官受其影响开始衰竭……最后，死亡。

　　为了活下去，就像所有生物一样，人也会本能地去求索一切可能。但不同的是，一旦有人站在了岸上，看见那些还在深渊中挣扎着伸出手的“弱者”，就会开始索要利益，作为拯救的价码。

　　垄断。

　　其中最可怖的，莫过于针对生存需必须的产物。

　　只要能治愈那可怕的病症，那就是值得歌颂的丰功伟绩；只要能提供唯一的救命稻草，高昂的代价就会被视而不见。

　　“世界树”。作为公司的名字再适合不过了。就只凭巴德尔试剂这一点，就能够将一切的辉煌、权力与地位汇聚在自己手上。

　　但这一切对于“一个人”而言其实无关痛痒。

　　我要做的，无非就是选择一边，然后站队；心中所谓的“正义”并不能成为在这样的世界中的避风港，只要不超出原则的行为，只要接受就好。

　　但，或许是仍不愿意放下可能仍旧存在于心中的某种东西，最后成为了安全部的主管。

　　觉得某种程度上掌握了“安全部”，就能在直接干涉的行为中一定程度上控制公司的行为？还是觉得，“行动力”是最可靠的权力？

　　我不做那些天真的梦，但或许是心中仍然存在着什么，我成为了安全部的主管。

　　或许，在这样的生活中，人终究会逐渐麻木。但，娱乐，总能在这样平淡的灰色中带来些许色彩。

　　瓦尔基里游戏，一个成功的舞台。争夺、竞争；在眼花缭乱的焰火与弹雨中，那些闪烁着的身影，成了为数不多的，我生活中的色彩。

　　那个银白色的女孩，银白的长发泛着些许蓝光；她目视着对手，冷静、沉着——这是她的战场，她则像个士兵般，以随时举枪的姿态静立在赛场中央。

　　与她对峙的，是个金色的姑娘；艳丽的妆容，如同演出服般金色与红色交织的比赛服——这是她的舞台，她微笑着站在那里；就如同她所涂上的口红，自信、骄傲，如同金色的狮子般盯着她的目标。

　　银色的少女，里芙·贝斯特拉，瓦尔基里蝉联两届的冠军，毋庸置疑的天才。若是本次仍旧夺冠，则能创造历史性的三连冠成绩。

　　金色的少女，芬妮·戈尔登，与里芙宿敌般的存在，接连两次瓦尔基里的亚军。哪怕第三次站在不曾战胜的对手面前，她仍保持着一直以来的、标志性的笑容，朝着赛场中漂浮着的转播无人机挥手。

　　我喜欢她那样子。自信、不屈，单纯为了逾越高峰而不断冲锋的挑战者姿态。

　　那抹金色，一团能燃烧在灰色的世界中的温暖的焰火，曾在过去无数次给予我勇气。或许，她就是我长久以来持续关注瓦尔基里的原因之一？至少在我心中，她无愧于偶像之名。

　　而里芙，瓦尔基里的王者，却是出乎意料的沉稳的银色。但，或许正是这样的形象，不像神明那样遥不可及，而是一种期望，一种力量的象征，一种在麻木的一切中难得的“希望”。

　　我记得那天，2057.10.4。贝斯特拉创造历史的那天，金色的少女即便落败却仍旧闪耀的那天，也是……秩序的崩坏开始的那天。

　　从天而降的巨人，在“零区”降下了死亡的风雪。视野中能看见的一切，在刹那间被惨淡的白光吞噬，伴随而来的轰鸣，裹挟着冲击如海啸般汹涌而来……

　　第二节：醒来

　　白色的光芒吞噬了意识，一瞬间，反复坠入了深不见底的海水中；再睁眼，噪音如同幽灵般回响于耳畔，眼前仿佛蒙上了一层雾气，紧接而来的强烈的晕眩感。

　　【冷冻舱解锁，出舱人员请注意空间站内引力变化】

　　晕眩与噪声渐渐褪去，在逐渐清晰的视野中，挡在身前的面板浮现了熟悉的操作界面。

　　“……回……去……要……回去。”

　　将右手按在面板上，解锁，然后踉跄着走出冰冷的“棺材”。

　　此起彼伏的警报声中，因冰冷而麻木的肢体渐渐升温；穿上固定靴，在无人的回廊上，摇晃着走向放置航天服的舱室。

　　【警告，氧气含量正在下降】

　　冷静，冷静……现在要做的是……回去。

　　他对自己说着，通过认证系统打开了舱室的电子锁。

　　【逃生舱已准备就绪，请按照指示灯更换航天服】

　　将装备换上，混乱的记忆和思绪才渐渐趋于平静；虽然有很多疑问，但至少要先脱离这个鬼地方。

　　【生物信息识别成功，正在授予操作权限……】

　　最后一道隔离门开启，从舱室的玻璃往外看去，蓝色的星球填满了大半的视野；寂静忽然包裹而来，他下意识一颤，只觉着这冰冷的无人工厂就是座坟墓，而自己的身后，充斥这死气。

　　“见鬼。”

　　为什么是自己？

　　直觉告诉他，这背后绝对不简单；但他只是冷笑一声，朝厚重的逃生舱门步去。

　　【逃生舱维生系统确认正常

　　自动巡航系统确认正常

　　着陆点确认完成，无法变更

　　注意：在最终操作前需验证生物信息】

　　“来吧。”

　　在气阀与齿轮的交响中，他趟进了钢铁圆柱，闭上了眼。

　　“希望这不会成为我的棺材。”

　　【目标正在分离逃生舱体，按照预演方案执行攻击指令，倒计时……】

　　【修正，攻击指令已被拦截，舱内可能存有幸存者】

　　少女想起了三年前的事。

　　这应该是起一次，里芙“抢”下了与清理泰坦无关的任务

　　“这里是指挥中心，更新后的坐标已同步到你的战术终端上了。”

　　“收到。”

　　身体莫名其妙轻盈，就好像，本能在驱使自己“尽快”完成任务。但这样的“本能”似乎并非源自对于那名为“泰坦”的异物的愤怒，也并非是击败对手的好胜心——这更像是……

　　“咳咳，那个，虽然我知道你不喜欢在任务中闲聊，但……里芙，你……没哪里不舒服吧？”

　　“我相信我所有的体征数据，指挥中心都看得到。”

　　“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你知道吧，你会抢下与‘清理’无关的任务，而且这次目标的保密程度如此之高，这边甚至查不出任何信息，就连芬妮也……”

　　“卡罗琳。”

　　少女出声打断了情报官的话，眼见地图上的目标愈加接近，她再次提高了行进速度。

　　“好吧，好吧，我不说了。那，‘星期三’小姐，有任何状况随时汇报，完毕。”

　　耳边安静了，而正因如此，本被视作背景而忽略的周边环境，一下子“凸显”了出来。

　　如同被雪覆盖的钢铁森林，寂静、危险，名为死亡的野兽伺机埋伏在无声的灰白中，你永远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咬上来。稍有不慎，猎人和猎物的身份就会在刹那间互换。

　　“最新的扫描结果显示，你当前的行进路线上有异化人的信号，规避路线正在同步到你的终端……”

　　“不需要。”

　　“但陶董说不要节外生枝来着……好吧，路线修改撤回，十秒后接敌，十、九……”

　　“……零。”

　　倒计时结束的瞬间，银色的身影从转角处闪出，子弹几乎是瞬间就爆破了那些异样的人形晶体的头部。

　　旋转，跳跃，银色的残影穿梭在城市的残骸之中，任子弹如同从手臂甩出的水滴般四散。

　　“前方二十米左右有小型集群出现。”

　　无人机越过少女向前飞去，大量的小型导弹则倾泻而出。在焰火与硝烟之后，雪白的道路上只剩下少女一人独立其中。

　　“剩余目标数……小心！”

　　仿佛是预先知道有攻击将要抵达般，在耳畔传来警告的响起的同时，突然出现的身后的异化人就因枪口的爆鸣而停止了运动。

　　“目标清理完毕，继续执行任务。”

　　“收到，安全部特别行动队已经出发，将协助你进行逃生舱的回收工作。”

　　在白雪覆盖的道路上狂奔，灰白的晶体渐渐出现在视野各处，残缺的建筑、残破的机械……无序与混乱在进一步扩散。

　　“污染指数在不断攀升，有任何异样随时汇报。”

　　……别出事。

　　忽然出现的心声，令少女在刹那间恍惚了。为什么会是这句？但突然出现在视野中的一线橙红色将她的所有注意力拉回。

　　“这里是‘星期三’，目标已进入视野。”

　　“收到，一会儿与目标接触后，记得先检查……等等，这是？！”

　　忽然刮起的强风，裹挟着白雪汇聚到道路的中央，停下了少女的脚步。缠绕、扭曲，然后逐渐交织出巨大的人形怪物——那是由诡异的晶体构筑的巨人，银白的装甲组成了其坚固的躯壳；那是秩序的毁灭者，是从死亡之雪中诞生的恶魔，也是里芙·贝斯特拉倾尽所有也要抹杀殆尽的死敌。

　　“泰坦……泰坦！”

　　少女将扳机下压到锁死，随行的三架无人机也将弹药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挡在我面前！你想要再次夺走吗？夺走我所珍视的一切！”

　　常规弹药对于这种由泰坦物质构成的异物的威胁极小。但即便如此，少女的子弹仍旧精确地飞向巨人装甲的细缝、飞向头部、飞向关节处，以求能对目标造成最大的损害。

　　“里芙·贝斯特拉申请使用化身系统！卡罗琳！”

　　“收到，解锁指令已提交，需要一点时间！再忍耐一下！”

　　在弹药清零的瞬间，巨人腿部的装甲在里芙精确的火力下轰然瓦解。那巨大的身形因重心不稳而向侧方倾倒，大量的雪被冲击而掀起，形成了一股白色的风浪。

　　“化身系统好了！”

　　下一刻，雷电伴随着轰鸣而至，巨大的能量倾泻在泰坦身上，而被命中的部分，则如同碎片般脱落。

　　“小心！泰坦中心产生了异常的高能反应！”

　　巨人用巨大的双臂抱住自己，周围仿佛有什么不可见的东西向其汇聚，那怪物身周的空间甚至开始扭曲——在泰坦张开双臂的瞬间，形态各异的蓝白色光环层层展开，污染指数也以异样的数值再次开始上升。

　　但此时，一道若隐若现的投影挡在了少女和泰坦之间。少女看不清那人影，就仿佛又有乱码阻止了她的义眼成像一般。但从衣着与背影看来，应该是为女性。

　　那人影很快便散去了，如同幽灵般；随后，泰坦中心的能量也开始下降。巨人停下了本来的攻击行为，再次用巨大的双臂包裹自己，然后身形开始逐渐瓦解，最终消散于空中。

　　“别想逃！”

　　“里芙！冷静一下！这次任务的目标不是‘清除’！”

　　少女停下了。是的，这次的任务……至少，这次，泰坦还没有夺走什么。

　　少女将化身系统关闭，再次向目标奔去。

　　会是你吗……

　　默……

　　“快走啦！要赶不上开幕式了！！”

　　“小姐，您放心，陶董为您安排了最好的位置，不用急的。”

　　“是开幕式啦！没有开幕式的瓦尔基里是不完整的了啦！”

　　“我们马上就出发，还请您再等待一下”

　　银发的小姑娘眼中充满着兴奋，在宽敞的后座上乐个不停。

　　“这次要是能拿到‘星期三’的签名就好了！”

　　“如果您同意让侍从去拿的话……”

　　“我想要亲自去嘛。”

　　侍从长微笑着看着闹别扭的小姑娘，在视网膜投影上确认着护卫的就位情况。

　　“您要理解陶董的用心，陶董是不想让您收到任何一点的威胁才这样要求您的。”

　　“是啊……我那甚至见不到几次面的母~亲~，她一定是对的吧~”

　　“小姐，那我们出发了。预计十五分钟抵达。”

　　小姐，您要相信陶董在心中是爱着您的。

　　不论是安排在一路上的护卫，还是身旁公文箱里常备的几支巴德尔试剂……都是一个女人笨拙的爱罢了。

　　侍从长知道，到了那样的位置，很多事情便会身不由己了。但至少，希望能或多或少为这位她一直以来看着成长起来的“小公主”弥补些许缺失的东西就好。

　　三十分钟后，在特等席上坐着的小姑娘一下子跳了起来。

　　“哦？哦哦！哦哦哦！！比赛开始啦！！快看！芬妮一出场就要去找星期三决斗！”

　　金色的少女一如既往的，在比赛开始后，就朝着唯一的目标冲去。

　　“不知道这次芬妮有没有机会逆袭？”

　　“可能性不大呢。毕竟，卓越和天才之间，还有一段距离。而且，心态方面……”

　　“唔……不要一来就下结论了啦！比赛就是要有点惊喜才好看的啦！”

　　“您说的没错。是我僭越了，还请您继续享受比赛的乐趣吧。”

　　“哼哼~”

　　有着“女武神”称号的、全副武装的少女出现在瓦尔基里赛场上的各个角落，上演着激烈的、如同舞蹈般的绚丽战斗。在观众们狂热的欢呼中，无人机松开悬臂，象征着胜利的虚拟微缩恒星从万米高空加速坠落。仿佛具有某种魔力，它牢牢吸引着现场数万名观众，以及女武神们的目光。

　　但唯有两个人除外。

　　“你的眼睛在看哪里？！星期三！本小姐这次绝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喔。”

　　金色与银色在赛场上旁若无人地交锋着。

　　【警告：反推引擎点火失败……】

　　【重复，反推引擎点火失败，主减速伞无法弹出】

　　【警告，应急减速伞无法弹出，请立刻人工排障，或手动释放应急减速伞】

　　【开始计算剩余处理时间，剩余时间，三十九，三十八……】

　　“……咳咳……见鬼……”

　　充斥视野的红光，不绝于耳的尖锐警报声……头部应该是撞击到了什么地方，强烈的晕眩与疼痛在阻碍我进行下一步操作。

　　【……二十八、二十七……】

　　将手艰难地放在操作板上，手动输入排障码。

　　【识别成功，开始执行操作】

　　下一瞬间，令人窒息的极大减速度伴随着减速伞的弹出袭来。本来柔软的安全绳像钢条般抽压在胸口上，迫使最后一口空气离开肺部。

　　靠……出不了声了……

　　过了一段时间——一段漫长的时间，速度终于降下来了。压迫感在逐渐缓解。

　　但一瞬间，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银发小女孩的样貌，再眨眼时，却又消失不见了。

　　那是谁？

　　【即将迎接撞击，剩余时间，十、九、八……】

　　靠！来吧……看看这条命够不够硬！

　　【……三、二、一、】

　　【……零】

　　最后的数字出现的瞬间，强烈的冲击将我的意识夺取，在耳鸣与剧烈的响声中，世界归为虚无。

　　我不确定有多少时间在昏迷中流逝。

　　但是若有若无的，一段令人怀念的声音响起，渐渐剥去了蒙在意识上的浓雾。

　　“……里面的人，能听见吗？”

　　虽然穿过厚重的金属舱门与隔热层，声音变幻为模糊不清的闷响，但我确实感受到熟悉与怀念……或许，是我太久没听见真人的声音了，又或许……

　　“远离舱门，保护好身体要害。”

　　夹杂着干燥的水泥气息，混合铁锈味道的冷风，倏地窜进舱内，驱赶了隔热层散发出来的焦味与灼热。然后光线毫不留情地刺向久处黑暗中的双眼，使我下意识抬手挡在了面前。

　　“请把手给我。回报指挥部，目标存活，正在……啊，你，你是……”

　　由于刺眼的光线，我第一时间没能看清声音的主人的脸，但我听到了她的语气——惊讶、欣喜，以及杂糅在在一起的、如同心愿了解般的，感动。

　　“……默？”

　　“嗯？”

　　我渐渐看清了那人的脸。虽然有些许变化，但我不会认错那银色的少女。

　　“我一直都相信你会回来……欢迎回来，默。把手给我吧。”

　　将手递给她后，指尖忽然传来了轻微的刺痛感。

　　“设备在验证你的生物信息，稍等一下。”

　　在等待少女的下一步操作时，我注意到了她身上那套夸张的战术装备，以及经历了无数次战斗后所产生的气质，已经与我印象中，那在病房里的她相去甚远了，更不用说那个曾经在瓦尔基里舞台上的她……我能立刻明白一件事，从我到达槲寄生到现在，我所熟悉的一切或许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话说刚才……她是徒手拆卸了返回舱舱门吗？这附近并没有任何切割工具在……

　　“默？真的是你吗？嘶……至少从外表上看来是的。”

　　另一个身影通过全息成像出现在身旁——我认得她，那标志性的紫红色侧马尾，世界树的情报官，卡罗琳。

　　“验证结果没有问题。”

　　“那，接下来里芙会带你离开这里，不远处安全部的特殊部队已经在待命了。”

　　“我需要把武器。”

　　“嗯？你身边这位‘女武神’会保证你的安全……好吧。里芙，给他一把枪。”

　　快速推压检查枪膛，就像先前在安全部做过的那样，顺手将手枪配置在右腿外侧，并调整到一个随时可以拔枪的角度。

　　“你还是没变啊……”

　　“走吧。”

　　全息投影消去，在再次踏上的地面上，银白的少女领着我向未知的未来行去。

　　第一章

　　第一节：变化

　　“放轻松，保持正常呼吸的状态就行。最开始会有些许不适，但很快就会适应。检查大概进行5到10分钟，期间您只要躺着不动就行。”

　　冰蓝色的液体从管道阀中潺潺涌出，逐渐漫过脚踝、膝盖，然后是腹部、胸口，现在就要到达鼻腔了。

　　“就像医护说的，你放轻松就好。哦，说起来，你还在安全部那会儿，就很讨厌这种检查来着~”

　　站在医疗舱外的卡罗琳在坏笑，但我现在没有功夫去管那个女人，这该死的液体已经漫过了我的头顶了。

　　【“默先生？请放松，就像正常呼吸那样就行，很快就会适应的。”】

　　声波通过事先放置在耳廓的两根纤细导线传过来，就好像带着耳机一样。

　　好，行，我不憋气了。但是，外面那个好像要笑岔气的红头发的女人，咱一会儿得好好聊聊。

　　松开肺部的瞬间，强烈的溺水感从鼻腔涌进身体。但很快，这种感觉就开始缓解了。

　　【“系统初始化完成了，检查马上开始。”】

　　接下来我会听到，公司的向导AI雷吉乌斯的一句“从出生到死亡，世界树公司竭诚为您服务”。

　　【从出生到死亡，世界树公司竭诚为您服务】

　　公司的LOGO直接投射在了视网膜上，那仿佛眼瞳一般的冰蓝色图案，不知道在无声地凝视着什么。

　　【“默，就当是听老熟人唠叨几句，你不用回答。”】

　　导线那段，换成了卡罗琳的声音。

　　【“……我在指挥室里看到的最后一幅画面，是你们乘坐的飞船与槲寄生空间站成功接驳。”】

　　【“紧接着，近地轨道的所有电磁信号都被屏蔽和干扰了。”】

　　【“公司尝试过营救你和你的小队，但所有行动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任何航天器在接近槲寄生空间站的轨道时，都会因为各种故障坠落……最终，董事会被迫放弃了回收槲寄生空间站的计划。”】

　　真行啊……这浑水我就这样莫明其妙地蹚进来了。

　　【“泰坦污染很快从‘初始降临点’扩散到了隔离墙外，工程部那帮人连夜又修了新的隔离墙，然后……”】

　　【异常：脑部存在异常神经结构】

　　雷吉乌斯的提示音打断了卡罗琳的话，哪怕搁着医疗舱，我也能听见几声慌忙站起来的声响。

　　“异常？不会吧……这又不是什么古早科幻惊悚片……”

　　很好。当提示音响起时，某种意义上我松了口气。

　　为什么只有我回来了？这个问题的答案总算有了点眉目。只是，为什么选择我？

　　“等一下！”

　　银色的少女从医疗室出来，一抹金色就挡在了她面前。

　　“真的是他吗？”

　　惊喜、怀疑，还有什么？复杂的情感杂糅在一起，但那种哪怕知道了真相，也迫切想得到他人确认的神情，里芙不会认错。

　　“你的任务呢？”

　　“早完成了！不对，本小姐问你话呢！别打岔！真的是他吗？他真的……回来了吗？”

　　“是他。”

　　留下简短的两个字，里芙绕过了愣在原地的芬妮，向另一边步去。

　　“之后他还有检查要做，你别去打扰他。”

　　“哼，本小姐还用不着你提醒！”

　　金色的少女如是回应，哪怕她的兴奋仿佛包不住的香氛般毫无顾忌地散放而出。

　　“检查结果出来了。”

　　接过报告的同时，扫描图立刻就被投射到了视网膜上。

　　“直接说结论吧。”

　　“你原有的脑神经基础上，多了一层独立的神经元网络，它叫‘神格神经’。还好，并非是我们担心的哪几种情况，而至于‘神格神经’对你的影响……经典的难题来了，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坏消息。”

　　“你先前在状况陈述中写的，昏迷或睡眠的时候，能看见一些类似记忆的陌生片段……这个情况的产生原因找到了。而一般来讲，神格神经上都会寄宿‘神格’，但……在你的神格神经上找不到‘神格’寄宿的特征。此外，它的最前端还多出了一对神经节——这对神经节时刻在和你身周的某些信息产生‘共感’，非常活跃。我们有充足的理由相信，就是它在向你传输那些陌生的画面。”

　　先不论那个名字奇怪的、甚至是中二的“神格神经”，和身边的信息产生共鸣？就是说……

　　“我知道你有很多想问的，但我先说完吧。好消息呢，‘神格神经’不会对你的健康产生影响，反而能让你的体能、身体组织强度都大幅提升。如果还寄宿有‘神格’的话，还能获得一些特殊的能力。”

　　“……我一下子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算了，抛开‘好的’部分。也就是说，我脑袋里有根天线，在不断地接收信号，对吧。”

　　“是的。只是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会对你产生什么影响；也许会导致严重的自我认知偏差？也许不会？总之，先多保持思考‘你’是谁这个问题，在我们找到更好的解决方法前，只能先这样里了。”

　　好，去了一趟太空，我成哲学家了。

　　“不能摘除吗？”

　　“关于这个问题，由于……陶、陶董？”

　　我认得那个女人。仿佛非人般的冷漠，永远看不着底的眼瞳，对效率和成效看得比什么都重的完美主义者，世界树的六位掌权者之一；用狐狸来形容是不够的，或许狐妖更合适……这是除了三年前“降临事件”偶然见得她之后，我第二次见到她本人。

　　“还有多少时间？”

　　“距离下一个会议开始还有十四分钟。”

　　不愧是世界树的最高掌权者之一呵，这阵仗，不知道的以为在护送哪国首脑；只不过，这女人的话语权已经比不少政权的都更高就是了。

　　“卡罗琳，我希望和他单独谈谈。”

　　“好，好的……”

　　卡罗琳立刻退开，随着那女人身后的那群人一起，很快就从视线中消失了。

　　“陶董。”

　　“客套话就不必了。那么，我长话短说。”

　　不知道是何事，值得她在会议开始前特地过来？

　　“鉴于你就任安全部主管期间的卓越贡献，以及在回收槲寄生空间站中的无私牺牲，我代表全体董事会成员向你致以崇高的敬意。默，欢迎回来。”

　　没有语调的起伏，一段没有营养的客套话……我敢肯定的是，至少现在，这个女人对我的事情并不清楚——或者说，所知有限。那么……

　　“您想要什么？”

　　陶似乎愣了一下，但仍旧维持着那张扑克脸，只是她的目光似乎聚焦到了“我”身上。

　　“看来，我对你还有不少不清楚的事。好，那我直说了——我希望你在‘海姆达尔部队’担任‘分析员’。”

　　“我能得到什么？”

　　“更高的访问权限权限、更高的行政级别。以及，我能想办法帮你解决你脑袋里的东西。”

　　“……成交。”

　　这个女人，很危险。但，既然已经以身入局，没有任何足够强大的依靠的现在，也只有先选择站队了。

　　不过，只是现在。

　　就好像有人诱导一般。失联的空间站，唯一的幸存者，还有他脑袋里未知的“神格神经”。而且，所有资料的第一到手者，都是陶。

　　“……埃达。”

　　银发的女人轻声说出这两个字，随后起身，向办公室外行去。

　　“陶董，距离下一场会议还有二十分钟。”

　　“我知道。”

　　秘书跟在身后，随后是安保……到达目的地前，身后已经有不小的阵仗了。

　　“卡罗琳，我希望和他单独谈谈。”

　　前安全部主管，没有门路，只凭借“本事”爬上位置；同时，对于现在的世界几乎一无所知。

　　言辞早已烂熟于心，最后只要抛出橄榄枝，这件事就完成了。

　　“您想要什么？”

　　面前这个人，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看来，我对你还有不少不清楚的事。”

　　甚至，当陶直接给出要求后，他甚至没有询问“分析员”具体要做些什么。

　　他现在……到底知道了多少？

　　“我能得到什么？”

　　如果他是的聪明的人，不属于他的东西，他应该会想尽一切办法给出去才是。

　　“……以及，我能想办法帮你解决你脑袋里的东西。”

　　“……成交。”

　　几乎没有犹豫。

　　“陶，陶董和你说了些什么啊？”

　　我还是头一次见慌成这样的卡罗琳，说实话，还挺新鲜的。

　　“没说什么，就说让我来代替你的位置当情报官。”

　　“啊？？”

　　“没，逗你玩的。”

　　“默！！”

　　她红色的马尾辫好似在抗议一般，配合着卡罗琳微微鼓起的脸颊摇摆着。

　　“好啦，说正事。这上面的资料，能弄到多少？”

　　递过去一块芯片状的存储终端，她接过后，插入了后脑勺上的接口。

　　“这些……不是什么难弄的情报吧，不如说，这些你都能查到，就用你先前安全部主管的权限就行。哦，还是说你现在的权限还处于冻结状态？那……”

　　“你就帮我查下，行不？事后请你喝咖啡。”

　　“……行。希望你不要盘算些奇怪的东西。”

　　红发的女人叹了口气，我则起身，朝门口走去。

　　“你去哪儿？”

　　“见几个熟人，原来安全部的老朋友们，以及……”

　　到了门口，没忍住回头去坏笑了一下。

　　“其实我现在的权限应该比你高来着。”

　　“啊？不是，那你还要我……喂！”

　　大概了解现状了。

　　老伙计们有些还在，有些已经离开了公司。最有意思的还是先前安全部的一个部下，现在的职位已经比我那会儿高不少了，见到我还是一幅见了领导的样。

　　隔离墙、泰坦、成年病……这些倒是都没变，董事会也还是那个董事会。但，“天启者”……没想到本来仅存在在幻想中的“超级人类”，已经成为了现实。对外的说辞是什么来着？经过泰坦污染并且通过巴德尔试剂痊愈的人，有概率成为“天启者”？但仔细对照凭借“分析员”的权限能拿到资料的“天启者”们的信息……看来真相似乎有些出入呵。

　　然后就是那个“海姆达尔部队”，甚至是个由“天启者”组成的特殊部队。能够抵抗泰坦污染的躯体、能够与泰坦作战的能力……为什么需要我去当这个部队的高层？现在能想到的唯一缘由，就是脑袋里的那个异物——没有神格的“神格神经”。

　　“分析员？”

　　“嗯？哦，抱歉，在想些事情。”

　　分析、跟踪，外加一个监控，这就是“分析员”要做的工作。为什么不采用传统的远程的无线电通讯作战方式？因为“天启者”们有时会进入泰坦污染较严重的地区，那里的无线电信号会被干扰。那先前是怎么作战的呢？好问题，先前的话……

　　“按照日程，一会儿需要您进入那边的作战模拟设备，我会进入旁边那台。希望您能通过这次的模拟习惯海姆达尔部队的作战习惯。”

　　“里芙。我觉得，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

　　“那……工作之外我会考虑的。”

　　“那至少把敬称去掉，怪不适应的。”

　　“……明白了。”

　　她还是那个样，三年前的那个样——在某些地方莫名地较真。

　　“星期三，人家分析员都这么说了，你就别那么死板啦。是吧，默~”

　　“芬妮，虽然这是模拟，也是作战的一部分。”

　　“是是是，首席‘女武神’大人。”

　　三年么……这两个人，和记忆中的样子倒是相差无几。但是，应该也有什么地方默默改变了，我有这样的感觉。

　　“前辈？那位海姆达尔的‘分析员’，听说您和他很熟？”

　　“问这个做什么？”

　　“没，没，就是看前辈和那位‘分析员’在一块儿的时候好像很开心的样子？或者说比较放松？”

　　“……坐在情报官这个位置上，就是不该问的不问。”

　　“抱，抱歉……”

　　“……唉。我先把话说在前面，你最好别去牵扯和他有关的事情。那个男人，很复杂。”

　　卡罗琳在悬浮窗口上高速处理着大量的信息，红色的马尾在空中“一甩一甩”着。

　　默要的那些东西，卡罗琳清楚的知道，“远不止那些”。

　　他现在的位置太特殊了，可以说是放在了所有的聚光灯下。而像她这样的，在聚光灯边上的、甚至可能半个脸都出现在聚光灯下的，自然也受着大大小小的“限制”。

　　但，默清楚，卡罗琳能在情报官这个位置坐这么久，必然是有她自己的手段的。

　　好了，他要的……应该就是这些了。

　　将信息压缩，加密；然后就是在他来请自己喝咖啡的时候给出去就行了。

　　“还真是会麻烦人的……这点倒是和三年前没变就是了。”

　　红发的女人小声嘀咕着。

　　第二节：女武神

　　仿佛进入了瓦尔基里游戏的世界。

　　只是，现在的舞台并非是那虚构的电子世界，而是被称为“零区”的泰坦污染区。

　　城市破碎的残骸漂浮在空中，雪一般的污染物吞噬着文明的遗迹；时不时“刷新”在各个角落的异化人与泰坦，没有探索就连雷达也探不清的道路……若非是经历过逃生舱那段死去活来，要是说这是新品种的电子游戏我都信。

　　雷电、闪光、倾泻的子弹……那些本来只存在在游戏世界里的东西，现在通过少女们身上的那个什么“化身系统”成为现实。

　　模拟作战结束后，第三天就被安排了任务上前线。不得不吐槽一下，这就是公司给在太空失踪了三年，好不容易回到地面，连假期都没有就直接上任新岗位的老员工的待遇。

　　“侦查无人机已回收，任务开始。”

　　这次的任务，是“回收”。

　　按照任务记录上的，是回收坠落在零区的物资运载火箭。海姆达尔要做的，是定位准确的坠落位置，并核对物资。

　　然而，这只是“文件”上的。

　　就结论而言，仍旧是高层在“为了公司利益一致对外”的说辞下各自为营。

　　任务开始前卡罗琳交给了我一张芯片状的存储器。除了有我需要的东西外，还有一份“加密文件”——一份陶亲自批准的文件。

　　这就好比是陶董在说：你是已经是我这边的人了。言外之意，别做“出圈”的事情；而卡罗琳呢，和我一直以来知道的一样，她一直是陶那边的人。

　　莫名其妙被困在天空之外，又莫名其妙睡了三年、莫名其妙醒来，现在好了，一回来就被“圈入”了六个阵营之一，还是强制性的。而且，这才几天，连“机密文件”都到我手上了。

　　现在想想，那天的咖啡真是有史以来喝的最苦的了。

　　“……喂，喂！分析员！在想什么呢？本小姐在你面前你都能走神的？”

　　“抱歉。开始行动吧。”

　　里芙只是看着，而芬妮则一幅不高兴的样子，怎么说呢？像是闹别扭的猫的感觉。

　　“走这边。”

　　我本以为里芙多多少少也会提两句什么的，芬妮倒还是我记忆中的那个样子。

　　银色和金色的声影在城市的遗迹中穿行，现在的我只能勉强跟上她们，这还是靠“神格神经”对于体能的增幅——这就是天启者吗？

　　【“路线前方有郊狼的信号，看来，他们比预想中更快掌握了这边的行踪。分析员，你保持现在的行进速度就行，里芙和芬妮会去处理。”】

　　郊狼，现在割据零区的三股势力之一，基本是游民与佣兵组成的类似于黑帮的组织，通过搜集和截获物资壮大。有大有小，零散不均，统称郊狼，特点是黄色的防护服与装备。

　　“驳回，我方非作战单位不应该单独行动。”

　　【“这个我清楚，但之后若有针对泰坦的行动，总不能让分析员和你一起上吧？”】

　　“……”

　　“唉，哪有那么多好纠结的，本小姐全都收拾了就是了！”

　　语毕，金色的少女便刹时先前方闪去，很快便消失于楼宇之间。

　　“里芙？”

　　“抱歉，分析员，我……我们走这边，芬妮一个人处理不了 这么多郊狼。”

　　问题出在我身上？我在行动前已看过了不少海姆达尔的作战影像了；清理行动、探索行动、调查行动、护送行动……三年的时光，曾经的电竞明星早已成为了身经百战的“女武神”。冷静、果断、效率至上、完美主义者——但现在在我身边的她，里芙·贝斯特拉，神格“奥丁”的使用者，海姆达尔部队的首席，并没有展现出她应有的样子。

　　芬妮在离开前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看见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愿；而里芙，她似乎在担心着什么，但我不能妄下定论。

　　总之，在行动结束后，抽空找她们聊聊吧。

　　“我不认为这样的作战模式合理。”

　　哪怕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里芙·贝斯特拉所散发出的氛围，也毫不掩饰地展现她的愤怒与不满。

　　“很少见，你会直接到我这里来‘直接’地表达意见。”

　　办公桌后的那人并没有受到那刺人的尖锐气场的影响，只是坐着，双眼平静地目视着她面前的少女。

　　“……我再说一遍，海姆达尔部队的队长里芙·贝斯特拉向您批准的新作战模式的相关文件提出异议。我要求撤回该文件，海姆德尔部队不能毫无缘由就改变使用了多年的作战模式。”

　　“……为了默？”

　　陶太熟悉了，这种用大义来掩盖真实需求的说词。她见别人用过，她自己也用过。

　　然后她注意到了：只一瞬，仿佛正中了靶心一般，那刺人的气场回缩了一下。

　　“这真是有意思。哪怕看过了他所有的资料，亲自见面时仍会感到意外；哪怕失联了三年，一回来就能牵动公司里大大小小的‘线’——他甚至是最近这些暗面里变化的唯一线索。只是，你大可收起你那扎人的气场，哪怕从立场而言，他对我而言也有很高的价值。”

　　陶看着银发的少女，但目光并不冰冷。

　　“收起你的冲动，我没有理由将自己提拔起来的人刻意往火坑里推，不是吗？”

　　“……”

　　里芙没再说什么，只是微微欠身，便离开了办公室。

　　看着那银色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门后，陶并没有立刻将精力再次投入到面前的文件中去，而是向后靠去，将身体压在椅背上。

　　“……若是，能看见你长大的样子，你也会成为那样吗？”

　　多年来一直摆放在陶桌上的相框中，一位银发的小女孩在母亲的怀中灿烂地笑着。

　　【“呵，那么，表演要开始了呦~”】

　　战术终端将芬妮那边的影像传送过来。她到还像是以往电竞明星的样子，对着摄像机之外的“观众”宣告开场。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现在的海姆达尔的成员仍旧算是“明星”。针对泰坦的肃清行动，她们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女武神”，作为人类反抗的最强大力量与反抗意志的代表，被从不同的方向仰望着。

　　只是，这份力量的获得，并非是没有代价就是了。

　　【“呦，配角登场了嘛~”】

　　金色的少女采用的是近距离交战的流派，霰弹配合体术，在那独特的宛如礼服的装甲的加持下，是华丽到堪称舞蹈的战斗。

　　回旋，迂回，跳跃；如同金色的闪光在弹线中穿行。一曲过后，第一作战区域就恢复了零区死一般的寂静；但不一会儿，就又从废墟的不知道那个角落探出一根枪线，然后是下一轮的射击。

　　【“真是喜欢这种伏击偷袭的打法呢，可惜组织地太乱啦。倒是和这个名字挺相称的，连我也要稍微打起精神，免得被咬上一口了。”】

　　话是这么说着，但下一刻芬妮就从掩体里闪出，下一刻，金色的脉冲从举起的枪械中向前击去，将沿途的目标全部震开，击飞到远处。

　　不同于里芙的闪电，芬妮的能力更像是强化。

　　只是，哪怕清理了多次，仍有目标源源不断地出现，阻碍少女前进的道路。

　　【“让开让开让开！不想被打成筛子的，统统给我让路！我可没时间和你们绕圈圈！”】

　　“分析员。”

　　“按照计划执行就好。”

　　自动机枪炮台。这东西的出现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仔细看看，还是最新的型号。或许，等回收部队来的时候，只能看见什么都不剩的运输火箭残骸了。

　　我负责数据分析和持续的雷达扫描，里芙负责应敌，就像先前在模拟作战系统中配合的那样。

　　“炮台将在三秒后进入过热冷却，你周围1点和两点方向有炸弹机器人的反应。”

　　随后，子弹精确地飞向了炮台的核心单元，而所有的炸弹机器人，也因为一台的爆炸而被牵连处理掉了。

　　“推进吧，我就在你后面，前方三十米处有不少的热源反应。”

　　“……真是刻意的障碍。”

　　【“是哦，本小姐这边也是。呵，本小姐倒要看看，他们准备了什么惊喜？”】

　　“芬妮，情况如何？”

　　【“哼，你当本小姐是谁？好好将本小姐的身姿映入脑海中吧，这可是只为你一人的独家演出哦~”】

　　金色与银色的在楼宇间闪动，在弹雨中跃动；些许弹药会击中或擦过她们的身体，但却没留下丝毫痕迹。

　　“……这就是天启者。”

　　想到自己脑袋里也有个同款但不同形的“神格神经”，或许我也能这样？

　　“穿过下一个楼，就汇合了。”

　　【“本小姐这边清理完了~，怎么样星期三？是不是比你更快？”】

　　“无意义的攀比，快过来汇合。”

　　离信号很近了，接下来，该到正戏了。

　　“不去看看吗？你的人好像遇到麻烦了。”

　　“一码归一码，现在先谈完眼前的生意。”

　　黄色的防护服，二对一分居在谈判桌两侧。

　　“这一批武器，还是用上一次的价格给你们。交换方式也还是老样子，用抑制剂。”

　　独居一侧的“狼”，是这一片区域的“狼群”的头；而他身前的二位“客人”——那是在远方联合了众多“群落”的“领主”和他的“护卫”。

　　自己是“头”，对面是“王”。

　　能长期盘踞在零区最前线搜刮资源并交易的“头”，可以说是“狠角色”。但即便如此，面对身前这两人，他也不得不高度戒备着。

　　“但是机甲，不卖。”

　　“……如果我们再多加十支抑制剂呢？”

　　“王”只是地看着，“护卫”在替他发言。

　　十支抑制剂……呵，大群落可真是不一样呵，十支抑制剂，说给就给了？但是，那又如何？

　　“如果我要买你的命，你卖吗？”

　　机甲在零区意味着什么？武装和暴力，在毫无秩序的世界中远比只能应一时之需的药剂重要，哪怕那药能救命。

　　“……看在这么多次交易的份上，我再问最后一次。”

　　“爱思特，行了。”

　　“王”出声了，保持着一幅看似玩世不恭的样子，突然加入了谈判。

　　“我多给你两支抑制剂。”

　　“……你想要什么？”

　　“在你把机甲开出去收拾残局前，我要坐进去看看。”

　　“……”

　　“王”在打什么算盘？“头”不知道，他只能死死盯着那看不出任何东西的面孔。

　　“机甲的启动秘钥在你手里，我开不走，不是吗？”

　　“五分钟。”

　　“两支抑制剂就换五分钟？！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成交。”

　　“护卫”猛地回头看向“王”，但“王”只是用目光平静地看向她，没再说什么。

　　……

　　“叶……你不想解释下吗？我们白白多花了两支抑制剂。”

　　“回去之后，按照这个清单搜集物资。”

　　“这都什么东西……空速管又是什么？”

　　“都是好东西啊，合在一起就能弄一台机甲出来。”

　　“……你摸清了机甲的构造？在五分钟内？”

　　“两支抑制剂，如何？是不是很划算？”

　　“有完没完了？！这帮郊狼是抢了军方武器库还是发了横财？哪来的这么多装备！”

　　“芬妮……”

　　“什么事？”

　　“……躲开。”

　　里芙给出指令的瞬间，炽热的弹线就穿过了掩体；虽然芬妮立刻进行回避，但仍被部分弹药命中。

　　“疼！疼！疼……”

　　只是擦破了点皮？十二毫米口径的子弹直击，只是踩破了点皮？这就是天启者？还说说是她身上的装甲，宛如礼服的看起来不能再“孱弱”的装甲？

　　“……不太对劲。”

　　是呢，就资料而言，不论是火力还是组织，都不该是一般郊狼该有的。那这背后是什么？或许陶董给的“机密文件”背后，还有着不小的秘密。

　　需要突破最前面的机枪火力网，然后芬妮就能跟上，遵照安全部时的经验，我将拟定好的战术策略传递给了二人。

　　“分析的事就交给分析员去做吧！星期三，你打扮好了吗？该你上场了！”

　　“手雷还有剩吗？”

　　“你想害死我们吗！”

　　“去吧。”

　　无视芬妮的抱怨，我将随身的投掷物交给银色的女武神；虽然说不上来，但她既然这么说了，必然是有她的把握。

　　拔出安全栓，白色的电光逐渐出现在少女身周，下一刻，银色的身形高速向火力网的正中闪去；我看不清她的动作，但是片刻后爆炸扬起了大量的灰尘；然后银色的身影刹地从空中出现，在郊狼没来得及抬枪应对的瞬间，将雷击释放到敌阵中心。随后，拔枪，弹丸向四面八方散去。烟雾散开后，只有银色的少女独自站立在失去攻击能力的敌阵中央。

　　我该用什么词汇描绘我当时心中所想？不管那是女武神还是死神，我只感到莫名的悲伤。曾经的，作为的这个病态的世界的希望与活力的象征的她们，现在踏上了战场，一个只有厮杀的舞台。

　　但现在的我，只能去适应这样的事实。

　　“我这边需要支援。战术部署按照我先前的预备方案来。”

　　【“收到，我马上联系最近的海姆达尔成员……诶？芙提雅和茉莉安已经就位了？你什么时候安排的？算了，我通知她们战备。”】

　　海姆达尔的成员，我认识的有限。但根据数据库，我先向几位成员打了招呼。

　　“‘小老师’和茉莉安？好啊，一回来就搭上新的女人了~”

　　“分析员，前面就是目标了。”

　　拔地而起的众多大楼的残骸中，银白的圆柱形渐现在视野之中。

　　【“分析员，侦查资料过去了。”】

　　茉莉安的声音从通讯终端传来，随之到来的还有一份3D扫描地形图和雷达上的未知热源信号。

　　【“按照您说的，在执行搜集和搬运的郊狼已经被压制了，只是热源的真身还不清楚。”】

　　【“这边是芙提雅老师！按照火箭内部的资料，这是一搜武装运载火箭，只是运载的武器数目基本上没有能对得上的，而且还有一台验证性机甲失去了踪影。顺带一提啊，随行人员也消失了，字面意义上的，尸体都没留下。”】

　　“被压制的郊狼怎么说？”

　　【“问不出来个所以然。但是！芙提雅老师觉得，那个热源信号100%是那个验证性机甲。按照分析员提供的战斗资料来看，在火箭这边的郊狼，应该不是全部。”】

　　“我们马上到。”

　　【“分析员，目标来了。”】

　　在抵达目标范围的下一刻，茉莉安的通告就从耳边传来。接着火箭弹就招呼过来，命中了我们正前方的不远处；爆炸掀起的尘雾散去后，如同移动堡垒般的装甲出现在了视野中。

　　【“二型验证机甲……资料正在传输到各位的终端上。”】

　　喂喂喂，这东西不是步兵能对付的吧？

　　看了眼卡罗琳穿过来的资料，但既然没有撤退指令，是说天启者们可以对付吗？

　　【释放我的人，然后退出这片区域，这样大家都相安无事。】

　　“喂！你抢了别人的东西还有理了！管你是机甲还是什么，看本小姐给你拆个粉碎！”

　　【“嚯嚯，这就是研发部的新玩具吗？真可惜，要不是为了看守压制的郊狼们，芙提雅老师真想近距离看看！”】

　　“芬妮……上吧，击溃目标。”

　　“攻击关节和炮台背部的散热管保护装甲，自动修复系统启动后散热器就会弹出装甲进行散热，机甲散热器损坏会触发强制停止机制。”

　　【“精确的狙击就交给我吧。”】

　　机甲的蓄能炮开火，被命中的地方只留下了灼热的融化弹坑。

　　“先是这里！”

　　芬妮在里芙的火力掩护下，闪到了机甲的腿部的位置；金色的波纹向少女的枪械收缩，随后剧烈的枪声响起，机甲的关节处装甲开个了手掌大小的缺口。但还没等少女补上一枪，装甲炮台上的火神机枪就将少女赶出了身周。

　　“渍，这机枪真是麻烦！”

　　【“交给我”】

　　音未落，高速弹丸从高处精确地命中开口，爆炸之后，机甲因重心不稳向一侧倾倒。

　　但，即将倾斜的机甲却又逐渐稳住了身形，损坏的关节处有银白色的液态金属正在包裹暴露的金属骨骼。

　　“这修复速度！”

　　里芙忽然从掩体中冲出，白色的电光覆盖了她的身体，阻止那火神炮的弹雨命中自己；然后在蓄能炮开火的瞬间，侧身，以极其危险的角度擦过，然后将雷电化为箭矢，向关节处射去。

　　电击并不能阻止最新型的维修系统，但可以提供极高的热量。

　　下一刻，炮台的散热器弹出。

　　“散热装甲还没破坏掉！”

　　“交给本小姐！”

　　金色的波纹，在芬妮再次靠近机甲的同时连携着弹丸剧烈的音爆破坏了最后一层障碍。

　　【“别再拒绝我了，好吗！”】

　　随着茉莉安不知为何说出的台词，划出拖尾的子弹贯穿了散热器，硕大的机甲立刻就传来了引擎熄火的声响，失去了动力。

　　这就是天启者。好吧，我见怪不怪了。

　　【“大家，都还好吧？芙提雅老师这边看着影像真是捏了一把冷汗呢！”】

　　“一切正常，应该没问题了。”

　　【“收到，坐标已锁定，安全部部队正在前往回收点。”】

　　那么……现在，该进行下一项工作了。

　　“陶董，海姆达尔的坐标确认工作完成了。”

　　“嗯。”

　　待秘书退出办公室，陶站起身，站到身后巨大的玻璃墙前，眺望远方——零区，还有一棵巨大的，由海量泰坦物质组成的“树”。

　　科技曾带领这个世界逐渐走向麻木，又从毁灭走向新生；而后，又是什么再次将这个世界推向了混乱的边缘？

　　她看向不知道在何处的“棋子”，看向不知道谁的模糊的未来。

　　这是一盘棋，新的一盘棋；既然变数和暗流已经入场了，那这个机会就不能不抓住。

　　而为了在新的局面里抢先一步，她新的“棋子”——不，那是个变数，是奇点——正在帮她取回曾失去的一些东西。

　　“默……期待你的表现。”

　　“哼，要不是你，本小姐绝对拒绝接下来的任务了！”

　　“我是你的队员，你给出指令就好，我随时在你身侧。”

　　“抱歉，这次‘加班’，回去我好好补偿你们。”

　　对于她们，我虽然还是保留了一点戒备，但作为曾经“拯救”也被我拯救过的她们，我还是本能地愿意去依靠她们的力量。

　　表面上是撤出零区，实际在回收地点附近的某处残破的建筑停下，进入里面。

　　这次任务应该是不危险的。还是回收，但不是物品，而是数据和“人”。

　　“这里面……是什么？你说的要回收的‘东西’在这里面？可依本小姐看，这塌方的建筑里应该什么都不会剩哦？”

　　“要找的‘东西’，在下面。”

　　在研究所废墟的一隅，找到了文件上所说的防爆门。只是没想到，那门是平放在地面上的。

　　“这是什么上个世纪的地牢冒险类电影吗？”

　　“分析员，要怎么做？炸开吗？”

　　“我看看，隐藏的后备电源开关在……找到了。”

　　激活窗口，接入弹出的端口，将文件附带的密钥接入。之后，在地面微微的振动中，向下的道路呈现在眼前。

　　“零区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走吧。”

　　这地方……像个大型的实验室，研究药物和医疗相关的那种。

　　但在中央，有个看上去格格不入的装置。

　　“是要找那个吗？”

　　“不是，我们找休眠仓。”

　　“哈？那种东西公司不是有一堆吗？为什么要找老旧的型号……等等，是要找里面的……人？”

　　“需要我们做的是什么？”

　　“里芙，我感觉芬妮那种反应才是正常的。”

　　“是吗……你喜欢那样的？”

　　“……等任务结束再继续这个话题吧。”

　　“哼~星期三，看到了吧~本小姐更受欢迎哦~”

　　“找到了。”

　　淡蓝色的幽光包裹着透明护罩里的银灰发少女，毫无表情地沉睡在那里，似乎不曾期待能再醒过来。

　　“我来操作唤醒程序，里芙，你和芬妮去下载数据吧，就在那边的终端，用这个存储器。”

　　【正在确认访问权限……核准成功，允许访问】

　　【休眠对象：安卡希雅·XXXX

　　年龄：17（冷冻休眠启动时）

　　本次冬眠时间：11032天

　　注意：对象患有成年病，请勿随意唤醒】

　　“……和文件上一样。看来，这份文件的‘机密’程度也有限呵。”

　　“小情报官？”

　　【“不要这么叫我啦……我这边也一样，对于她的信息一无所知，或者说，数据全部被删除了。或许里芙和芬妮下载的资料里面有也说不定呢？”】

　　“那存储器是自带加密的。但陶董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我也不强求就是了。”

　　【开始启动解冻程序】

　　【身体机能检测……正常】

　　【唤醒程序开始】

　　透明护罩如同融化了一般，伴随着冷冻液一同褪去。片刻之后，银灰发的少女逐渐睁开了眼睛，只是仍旧虚弱的样子。

　　“要是困的话就睡吧，我会把你带回去。”

　　她看了我一眼，然后再次合上了双眼。

　　“分析员，我们这边好……啊。”

　　朝我过来的芬妮，不知道触碰到了什么开关，那位于中央的装置突然开始运转，但是速度越来越快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

　　“小心！”

　　芬妮和里芙以惊人的速度闪到我身前，我则下意识将安卡希雅护在怀中。

　　当速度达到极限的时候，球形冲击波以装置为起点爆散开来，将墙体和一切有型之物视作无物，以极快的速度穿过了一切。

　　并没有冲击到达我们身上，一切都只是视觉上的。

　　但下一刻，我的太阳穴突然胀痛起来，地面开始晃动，地下实验室因为常年无人问津而发出令人不安的声音。

　　“跑！”

　　疼痛使我艰难地挤出一个字，芬妮则向前开路，里芙则伴随着抱着安卡希雅的我一同沿着芬妮的路线奔跑。

　　“默？你的脸色？！”

　　“先……出去！”

　　仿佛能看到如同藤蔓一般的神经网在侵蚀我的视野，如同有什么东西要进入我的脑子一般，我咬着牙拼命抵抗着。

　　待冲出地下的下一刻，迎接我们的是铺天盖地的大“雪”。

　　“这边！”

　　芬妮找到了一处可以避“雪”的废墟，我护着怀中的少女向那边奔去，直接撞进废墟之中。

　　“分析员？！你怎么了？星期三，这是神格侵蚀？！喂！”

　　由泰坦物质组成的“雪”——白色的片状物，那是带来死亡与寂静的灭绝之雪。而愈加剧烈的风雪中，一个巨大的身影逐渐出现。

　　“星期三！快来帮忙！喂！你发什么呆呢……那，那是？！”

　　一切的元凶，将在场三人的命运扭曲的异物，世界秩序的破坏者，零区的缔造者——那是曾在三年前吞噬了里芙的一切的可憎之物——被称作“尤弥尔”的始祖泰坦。

　　电光逐渐浮现于银色的少女身周，逐渐激烈，终至狂暴——那金色的眼瞳中只有愤怒在激荡，回响。哪怕雪落在了少女的肌肤上，哪怕留下了如同烧蚀一般的痕迹，她也视若无物，朝眼中唯一还留存的巨大身影走去。

　　“可恶可恶可恶！偏偏这个时候！默？！你干什么？你回来！”

　　芬妮只是片刻的分心，身后的男人就攥着什么冲了出去，但金色的少女并没能拉住他。

　　我抱住了里芙，从她的正面；随后将手中的试剂直接扎入她的身体。

　　“特制的抑制剂，用于压制神格侵蚀。有这东西为什么研究部门不早点放出来？”

　　突然想起卡罗琳将东西给我时的吐槽。

　　呵……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针管，竟然能穿过12毫米机枪弹都打不穿的皮肤……

　　我听见肋骨断裂的声音，我听见电流贯穿身体的声音；我感受着身躯的剧烈疼痛，我感受着“雪”在身体上的烧灼。

　　终于，在意识被剥夺前，一切逐渐趋于平静。

　　“……默？”

　　好，好……她回来了……该死……撑不住了。

　　突然的，如同断电一般，意识陷入了死寂。